地下基地,無數的青黑色的觸手正在回縮,縛抓着各種停止掙扎或還在掙扎的獵物拉入赤池水底,不出幾秒那掙扎的動靜便完全消失,就像是巨大的八爪魚沉入海底,囊中孕育着致命的毒藥。
樑秋遠望着開水般冒着氣泡的赤池,反手抽回手上被染紅的刀刃。於小樓捂着汩汩冒血的傷口踉蹌着連退出幾步開外險些坐倒。旁邊的林燕揚見狀趕忙上來就要扶他,樑秋卻是手腕一抖,懾人的鐵刃瞬間回刺。她不懼那冰冷的鐵器,卻在樑秋的眼神逼視下不由自主地後退,拿槍的手顫抖到幾乎失力。
“真遺憾,看起來這次你們的任務還是失敗了。”樑秋斜眼掃視着周圍的三人,任天行與於小樓都已身受重創,林燕揚也已遍體鱗傷被奪去了聲勢。表面看來他們以三敵一,但種種因素作用下,此時的他們居然落到了絕境之地。
“既然失敗,那就好好享受敗者的獎勵,”樑秋微微一笑,“或者該說,現在已經快要完成了,現在欠缺的部分只剩下最後的門檻,正好就有現成的…”
他的目光在邊緣處停住了,始終不鹹不淡的表情都因此變了一變:任天行依舊站在那裡,但原本該在他旁邊的江一弦卻已經不翼而飛。相對的,他身後的石壁不知何時依舊被強行打開,牆壁掩體下暴露出漆黑的通道。入口半徑很小,根本塞不下一個成年人的身長,但對於一個還沒發育的小女孩來說綽綽有餘。
“你什麼時候找到的?”樑秋眯起眼,眼神彷彿看到獵物被奪的狼。
剛纔的那一陣衝突間他始終身在圈外,重創未愈的情況下本應是被救援的對象。方纔的爭鬥中樑秋並沒有放鬆對他的警惕,但還是沒想到他居然就能接着剛纔的混亂作掩護,就這樣一邊警戒着一邊以身爲掩搜尋,找到暗道後當機立斷地將江一弦投入了進去。
“直到我們進來這裡爲止,外來的物資還在不斷地輸入這裡,這說明除了供人進出的入口外,這裡一定還存在着別的路…恐怕這就是直通座標內部的管道吧。”任天行直盯着他,“現在她應該已經處在設施當中。沒有她,接下來的步驟也都會流產。”
“到現在這個時候,還做得出來啊。”樑秋低眼看着他,臉上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
“您早就該知道的吧?”任天行有些艱難地嗤笑了一聲,“別的不說,我可是從來不能看着蘿莉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啊。”
他說出這句話就覺氣氛一變,下意識地盯緊了他手上的長刀,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下一刻自己就會被刀刃捅個對穿,但片刻的對峙後,等來的卻是對方的一句哼聲。
“呵…有點膽量。”樑秋半是無奈半是嘲笑地搖搖頭,居然收回了手上的動作,“不過,勇氣也總是需要買單的。既然你們這麼大義,那就代替那孩子付出代價吧。”
他猛然躍起身來,一跳攀上一邊的鋼架,猿猴似的幾個連翻便登上了幾十米高的頂端。攀登的同時,一枚高爆手雷不知何時已經被握在手中,不等三人有什麼反應他便一甩手,手雷落地炸得鋼筋垮塌,連帶着身邊連接的線路一併翻滾着墜入旁邊的赤池,徹底斷去後路。
“過河拆橋啊這是…”於小樓捂着傷處勉強撐起身,拾起旁邊被打落的彈匣重新填入槍膛,“這意思是不讓我們爬上去搞個活人坑麼?真他媽該謝謝不補‘刀’之恩…”
“不,等等。”盯着樑秋動作的任天行忽然壓下了聲音,“那邊那東西有什麼不對。”
於小樓見到他眼神不對的同時立刻閉上了嘴,由此才發覺混沌的五感突然再度清晰了。空氣中滿溢的磁場在剛纔的爆炸中消失,沉重的身體得到了血統的滋潤再度變得輕盈起來,連着傷口也在快速癒合。放在平時這是再好不過的現象,但如今伴隨精尖聽力而來的,卻是那池中暗藏的洶涌聲,就像是即將噴發的海下火山。
“原來如此,他所說的‘付出代價’,就是這個意思…”抓緊了胸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所有活物都在那東西的捕食範圍內,原獸細胞的血統越精純、吸引力就越大。我們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被攻擊,恐怕是因爲它和我們一樣,同樣受達格壓制,所以纔不敢靠近被磁場籠罩的範圍。但剛纔他解除了這個設施…現在已經沒有東西作爲我們的防護了。”
於小樓聽着這話全身一凜,忍痛立起身剛要做些什麼,卻見任天行臉色驟變,大喊道:“後面!”
話音未落,充滿腥氣的勁風已經席捲而來。巨大的黑影浮起在背後,帶着成串淋漓的水珠,如同血盆大口在後張開將他覆蓋在內。能採取的一切手段都已來不及,在有所動作之前,籠罩全身的陰影已然當頭撲下——
爆炸聲隨着熱浪直擊感官,子彈帶着蠻橫的加速度破膛而出,宛若化作另一頭野獸撞上那直襲而來的陰影。抽打而來的觸手被迫嘆氣,強大的動能將其鑽出一個巨大的空洞。只一擊過去,地上已然散落了不少被烤到焦糊的血肉塊。
林燕揚單膝跪地,以嬌小的身姿站在最前,肩上扛着還在冒煙的M202火箭筒。這種武器原本是作爲反坦克單兵導彈而設計的,方纔和樑秋對決時,他們被迫以近身迎敵,她的能力也就無從開展。但面對這種東西她不必再留手了。
她在發覺情況的第一時間她便俯身翻滾過小道,重新拾起了自己的M202,連續裝膛開火。重炮打擊顯然是眼下最靠得住的東西,逼近他們的觸手羣如同摸到了燙手山芋那樣退卻了,斷裂的肉體像是膽怯了似的縮進血池內,騰起氤氳的白煙。
“我靠,差點忘了我們這還有張王炸!”
於小樓想也不想地便開口讚了一聲,緊張到快要斷裂的神經也的確因爲這話兒放鬆了些許。可話音未落,就見林燕揚眼裡的血光一閃而滅,若不是撐着炮管,肯定就要就此撲倒。
她的體力也在剛纔和樑秋的爭鬥中耗掉了大半,這種情況下以肉身力量使用重武器當然不堪重負,更不要說突襲時帶的彈量本就很少,固然威力巨大,但此時只剩下可憐的幾發,每一發都加重整個基地的搖搖欲墜。
於小樓趕忙上前,但林燕揚竟在這時避開了他的幫手。
“它需要時間來恢復,我剩下的彈量還能單獨拖住一會。”她喘着氣重新支起身,用有些顫抖的手臂將又一枚火箭彈推進炮膛,“趁還有這個空檔你們快跑,剛纔突擊進來的那個通道應該還能用…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於小樓愣在當場,反而是旁邊任天行瞳仁微微一縮:“你是要…”
“嗯,如果能完全炸燬這座基地的話,就能把那東西整個封在這裡,那樣的話就都能結束了。”林燕揚擡起頭望着搖搖欲墜的四壁,“以我現在的裝備,也許還能做到這一點,現在只有我能做到了。”
“閉嘴,別說了!”於小樓大吼着打斷了這番話,他從未用過這種語氣跟她說話,“你腦子有泡嗎?!還真以爲那東西有多好對付?!知不知道這樣…”
“我知道!”林燕揚卻也在這時提高了聲音,竟然頂着他喊了回去,“我知道會怎麼樣…那就是我想要的結果。”
這或許是她第一次反駁隊友,那前所未有的樣子讓面前的兩人都不由得呆了
“白狼…已經不復存在了吧。”她彷彿自言自語那樣喃喃着,“因爲樑總他想要毀掉這些…他不會在意死的是誰,但一定要有人爲此獻祭…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希望這個人是我。”
她終於堅持不住說出了真正的想法——在她心裡白狼只是由幾個人組成,而現在其中一個人永遠地離開了,那麼所有的傳說都一併土崩瓦解。那說話的神情讓觀者一時都無言以對,於小樓想拉住她,卻反過來被她拉住了。
“夠了,小樓、天行,這一切都已經足夠了,我已經受夠了。”林燕揚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已經不想再看見這樣的事情繼續下去了。如果這就是真相的話,那我寧可就此結束、被騙到最後一刻——至少這樣的話,所有人都還能像當初一樣吧?”
“你傻啊…”於小樓盯着她,憋得臉都泛紅起來,像是一個輪迴般的十秒鐘過後,他終於忍不住低喝道,“說什麼像當初一樣…要真是回到以前,你應該是跟在我們屁股後面說走哪就走哪的黃毛丫頭吧?”
“誒?”林燕揚愣住了。
“是啊,我也沒記得以前的燕子會這麼說話。”始終在一邊看着的任天行這時居然笑了笑,“要早知道你能有這麼大的動力,以前多少頂級任務都不是事了。”
他察覺到兩人同時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依舊保持着笑容,只是隱約的紅芒從眼裡泛起,同時自地上撿起槍來,若無其事似的拉栓推膛。
“說實話,我不覺得走到今天這一步就是死衚衕、或者是完全的壞事。”任天行聳聳肩,“改變不了的東西終究無法改變,但至少現在,大夥兒都有資格決定自己能怎麼做了,這不就夠了麼?”
“喂喂,都這會了就別開動員會了吧。”於小樓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眼神卻也認真起來,“這麼說的話,你也要…?”
“那當然。”任天行吐了口氣,“畢竟,現在我也能憑自己飛過海去了啊。”
“幹啥啥不行,吹逼第一名。”於小樓感慨着罵了一句,卻也不由得提了提嘴角,拿起槍來,“之前就聽說傻逼會傳染,這次我可是被你拖下水了,等完事以後可得賠我醫療費。”
“餵我說,拿老病根訛人也不帶這麼個訛法吧。一個號一杯酒,最多了,誰先倒誰刷卡…”
林燕揚聽着這倆遍體鱗傷的二貨來回拋球,在這末日當頭的情境下居然還唱起了紅白臉,反倒是握着炮管的她顯得有些不協調。這種感覺她已經很習慣了,在很久或者不久之前,她印象中的那個隊伍永遠都該是這樣。即使時過境遷世界快要天崩地裂…他們仍一如當初。
她注視着他們灰頭土臉的狼狽相,終於是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聲。腥風伴隨着嘶叫籠罩下來,她頂着那滲人的噪聲、就要像往常一樣調開他們,但還沒開口,令人牙酸的震鳴聲已經刺入耳中,在某種東西的影響下,整個地下設施在瞬間自內而外地開始瑟瑟發抖,連那赤水間搖曳的黑影都害怕了似的重新縮入水面下。
“有情況!”她的話最終在嗓子眼轉成了這麼一句。
室內在被奇異的寂靜中停滯一瞬,而後耀眼的爆炎驟然從血池邊緣泛起,強度更甚剛纔於林二人的突擊,只在頃刻間便將周邊地塊撕裂,裂縫中像是滾動着極熱的岩漿。
“又來?!”
三人第一反應這又是樑秋佈下的陣,連忙抽身欲躲,但隨即他們便發覺那爆炎並非針對他們,而竟是集中在血池周邊。碎裂的躲在其中的巨物在水間翻滾嘶叫,如在地獄。
“等等,先別亂動。”任天行揮手攔下其餘的兩人,凝神仔細分辨着那叫聲,“那東西的表現,有點不對勁。”
正如它所說,那怪物的叫聲中比起被滾燙的空氣灼傷的痛苦,更多的是焦急的意味:它在這裡浸泡蟄伏了這麼多年纔有了現世的機會,爲此它始終在瘋狂地吸收來自各方的營養,但這一陣突變截斷了輸送食物的通路,就像是餓鬼被奪走了好不容易得來的餐盤,自然火燒眉毛。
而就在十幾米之遙的頂端,冷眼俯視着下方的人見狀同樣臉上變色。
“這是…供能設備出了問題麼?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像是抓着刀柄那般握緊了欄杆,“不可能,這麼精確的時間點,不可能是巧合…”
樑秋望着那血池自言自語着,卻聽傳入耳中的震盪中混入了陣陣的腳步踏地聲。他隨之微眯起眼,收起多餘的神情後轉過頭去,果不其然看見黑衣破敗的人們正朝他走來。他們是從外部的密道翻進這裡的,此時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傷痕和十足的陰沉,一看就是敗軍之相。
“你們也輸了麼?”樑秋淡淡地掃過他們,明知故問道。
似乎是被他戳到了痛處,領頭的丙臉邊一黑,有些被激怒似地道:“還有臉說我們?這次的事情完全交由你策劃,我們都按你說的做了,你倒站這吹涼風悠哉?”
“這可談不上是涼風,如果是那也是赤道吹來的。”樑秋斜眼瞥着他們之中的兩人,“按我說的做了麼?我讓你們的人盯緊狼眼,爲什麼現在他們會在這?”
“這個…”丙見他掃視的果真是那兩名被指派監視荊明的隊員,噎了一句,但馬上便不忿地反駁道,“我們這邊直接迎戰狼牙和夜鶯,對上他們一個人都不能嫌多。就算以前的狼眼真值得上我們分配人手,但現在他的所有通訊設施都斷了,能操作的唯有這座中央設施,而且我們都已經看着他啓動設備了。以他的身體狀況,還能搞出什麼幺蛾子?”
他說到這裡不由得打住了,是被樑秋的表情所懾——此時的他並沒有多表示些什麼,但那眼裡卻前所未有地流露出了恨恨的神色,不知那恨意是針對誰…或者僅僅是對他自己。
“如果真像你們說的那樣,十多年前我就不會要下他。”他望着眼前迭起的烈焰,低聲說,“那小子最可怕的地方,從來都不會被人直接看到。這次連我也低估了他啊…沒想到他居然能想到這個地步,這麼多年來,連他也始終沒有走出過當年啊。”
……
相隔三十米,核心操控室。
荊明聽着牆壁各處傳來的爆鳴聲,伸出手撐住不斷搖晃的桌子邊緣,慢慢將自己推離桌外。
一切都如他所計算的那樣,這座地下設施與莫比烏斯島的構造完全相同,擁有和當初相同的自毀程序也是理所當然——中央用於供能的設備與玄蜂相當,通過調整模型和參數,自然能套用相同的公式。
在來到這裡的時候他輸入的的確是啓動指令,但卻是和當初相同的引爆活動,而現在這個程序開始運行了。不出多久這裡便會在連番的爆炸下整個垮塌,位於中央區域的養殖池必然會受到無法修補的重創。孕育其中的怪物還未破殼,這樣的情況下斷去供給是不可承受之重,一切都在他計算之內,在那個男人將權柄交給他的一刻,這個計劃就已經成型了。
灼熱的空氣撲面,他嗅到直灌入鼻的燒焦和硝煙的味道。整座基地正在走向毀滅,血脈般分佈鑲嵌在牆壁和地板中的供能管被完全引燃,在幾分鐘內變作了十足的炸彈,破壞性的赤炎順着管道蔓延爆裂,直將整個基地淹沒在火海當中。
當初的謝春兒,就是用這種方式毀滅了莫比烏斯吧?真是諷刺,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會和那種存在走一條道,光是想想都覺得噁心。
…不過,也就是想想而已了。
四周的牆壁都在垮塌,混雜着灰塵的空氣直灌入肺裡,一切跡象都在表明這個地方正在走向毀滅,而身處其中的他已經無路可逃。這是當然的,供能設備位於整套系統的最中心,即使對於一個健全的人來說也是最深的迷宮,他從輸入那行啓動密碼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點。
所以這就是他的末路了麼?葬身在這種程度的爆破下,恐怕連完整的器官都留不下吧?這樣也好,死人從來都談不上什麼優雅,像這樣完全消失不至於被人擺弄或許還算是蠻不錯的結局。
他微微擡起眼來,頭頂的天花板已經殘破不堪,中央破開一人來長的裂痕,眼看着只差最後一股助力就要當頭砸下。
生死一線的關頭,那縫隙在他眼裡卻又成了另一番樣子:裂縫已經貫通地面,透下微微的光來,大概是地表的爆破發出的火焰吧。此時它如螢火蟲般懸吊在那裡,與他大概只有幾米的距離,看在眼裡卻那麼虛幻…是那種似曾相識的,遠在天邊的光。
他再度伸出手去,探向那道微光的方向。腳下的地面也開始迸裂了,他的時間或許只剩下最後的幾十秒,這種情況下如此舉動毫無意義,放在平時連他自己都會覺得可笑,但此時他如此專注地看着,彷彿世界上只剩下了那道光。儘管永遠不可能觸碰得到,在跌入無盡的黑暗之前,如果這就是最後追求的東西的話…
若隱若現的微光突然放大了,原本只有巴掌寬的裂縫突然被打破,外界灼熱的空氣和着明亮的火焰一同衝入視野。一隻手從刺目的焰光中衝出,大力拽住他的手腕,下方的地面幾乎在同一時刻完全崩潰,無數的碎石滾入深不見底的地下井,許久過後才傳來微不可查的固體落地聲。
荊明少見地愣了愣,幾秒過去才適應過來自己被吊在空中的處境,隨後轉向上方,就見江樺一手撐住開裂的天花板,半個身子懸在外面,以另一手緊緊地拉住他免於下墜。他邊拉着邊望着周圍,臉上全是汗,看起來是一刻不停地衝下來才搶到這最後一瞬間的。
“……你不該這麼做。”幾秒的無言後荊明開口道。
“我就是爲此而來。”江樺一邊說着一邊全身發力,自己翻上上層的同時將他一併拉了上來。
“我意思是,你找錯地方了。”荊明說,“這個基地整體是分岔型的結構,供能核心和實驗場所並不在一起,你想找的傢伙在第二個地方,來這裡耽誤了時間。”
“沒那回事。”江樺說,“想阻止他的話,一個人都不能少。”
說着話的時候他已經拽過對方的手臂將其架在肩上,以行動代替了接下來的話。如此場面下荊明卻也沒多推託什麼,四下張望了一圈,纔再度開口道:“走五點鐘方向,那邊的管道剛剛炸過一輪,會有能出去的破口。”
江樺應了一聲,聽到第一句話的同時腳下已經發力躍起,疾風般掠過烈焰躥跳的廢石堆,靈巧地躲過各處的爆破和從頂頭滾落的碎石。沒有多餘的談話,所有的交流都像是平時進攻複雜地形時普通的指令,而狼眼的報告從未有人懷疑。
不出幾分鐘的功夫,他側身避過最後一枚帶火的灰石,猛力一撞衝破裂痕斑斑的天花板,外界的夜風在同時撲面而來,耳中灌入的盡是來自地面的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