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桐掙開他的手,安靜的看着他,“小叔。我還能再相信你嗎?”
葉忱的心忽地揪了起來,她這樣問他,便是心中對他已失望之極。他知道,他爲了一償自己的私慾,做過很多傷害她的事。他以爲,他能夠奪回她,但是卻將她越推越遠,“桐桐。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葉念桐搖頭,“事後的對不起,我不需要。”說完,葉念桐轉身走進客廳。她來到葉老爺子的房間外,躊躇了一下,她才伸手推開門。
葉老爺子最近好了許多,眼不斜嘴不歪了,連手也不抖了。他坐在牀上,聽到開門聲,他擡起頭來,看到站在門口的葉念桐,他面無表情道:“回來了?”
“嗯。”葉念桐應了一聲。走進去,順手關了門。她走到牀邊,看著精神還不錯的爺爺。“爺爺,您最近身體怎麼樣?”
“死不了。”葉老爺子惡聲惡氣道,葉念桐忤逆他的意思,他還沒有氣過,現在也不愛搭理她,只把她當空氣,也不叫她坐。
葉念桐來時,就想到葉老爺子一定不待見她,只是真的看到他這樣子,她心裡還是難免會傷心。爺爺是她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了。連他都不理解不支持她,她真的很難過。
“看到您沒事,我就放心了。”葉念桐說,“爺爺,我從小跟在您身邊長大,您和小叔相當於我的再生父母,你們如何對我,把我當棋子也好,當牟取利益的工具也罷,我始終不曾真的怨恨過您。但是請您收手吧,不要再繼續執迷不悟下去。”
“什麼時候。讓你來對我說教了?”葉老爺子怒目圓睜,憤怒地瞪着她。
葉念桐失望地看着他,“爺爺,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子?爲了報仇,讓我去坐牢也無所謂嗎?爺爺,我是您的親孫女,您這樣算計我,您的良心難道不會不安嗎?”
“你說什麼?”
葉念桐從包裡拿出那份文件,“這份文件,是您給厲大哥的吧,您的目的就是要讓他跟我離婚。爺爺,我求您了,收手吧。不管你怎麼逼我們,就算坐牢,我也不會跟他離婚的。”
葉老爺子盯着她手裡的文件,眼底掠過一抹疑惑,他說:“你胡言亂語什麼?”
“爺爺,您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嗎?如果您真的捨得,就把這份文件送去給調查小組,讓我坐牢吧,不要再去威脅厲大哥了。”葉念桐將文件丟在葉老爺子牀上,然後轉身離開。
她想,也許她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回到這裡了,這裡,曾經爲她遮風擋雨,給了她溫暖與關懷,是她的避風港。現在,這裡只剩下了仇恨與傷害。
葉老爺子看着葉念桐蕭瑟落寞的背影,他伸出手,想要叫住她,最終卻什麼也沒說,看着她打開門,緩緩走出去。他低頭,拿起被子上的文件,他翻開看了看,突然眯起雙眼,眼裡掠過一抹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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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念桐離開葉宅,她已經心如死灰,爺爺這麼對她,將她心裡對他最後的感激之情也磨得一絲不剩了。她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她只知道,不管厲御行怎麼折磨她,她都不會放手。
可是,他們的婚姻,就像這茫茫夜色一樣,看不清前路。也許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如今算了算,他們在一起,痛苦已經大過了幸福,她怕自己,會堅持不到最後,就心灰意冷了。
葉念桐坐在計程車裡,天大地大,她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心裡痛苦不堪,卻連一個傾訴的人都找不到,她其實活得太失敗了,唯一的好友,現在也音訊全無。
她靠在玻璃窗上,看着窗外飛逝的夜景,那些流光從眼前滑過,很美很美,她卻無心欣賞。司機問她去哪裡,她也不知道去哪裡。
想了許久,她還是讓司機在前面的路口將她放下。
去喝酒吧,她長這麼大,從來沒去過酒吧,也沒有嘗試過喝醉的滋味。也許喝醉了,她就會忘記痛苦,忘記一切。走進酒吧,酒吧裡音樂震天,吵得她頭疼。
她有過一秒鐘的退縮,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走進去。酒吧裡五光十色,年輕男女在舞池裡扭動着身體,像水蛇一樣。她走到吧檯,問酒保,什麼酒能最快的讓人忘記煩惱忘記痛苦。
酒保已經見慣了來買醉的女人,但是這麼清純的女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有些愣神,等葉念桐不耐煩的催促時,他才說:“伏加特,xo,威士忌。”
“一瓶伏加特。”葉念桐說。
酒保看了她一眼,還是拿了一瓶伏加特放在她面前。葉念桐看着眼前的烈酒,心裡很緊張,再加上這裡的氣氛,她更覺得刺激。喝吧,醉一次,至少能讓她暫時忘記痛苦。
她抱着瓶子,像喝白開水一樣,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大口。酒保被她這喝酒的架勢嚇呆了,她這是打算一口悶?
葉念桐一口氣喝了半瓶伏加特,喝完就趴在那裡起不來了。酒保推了推她,“喂,你還好吧?”
葉念桐忽然擡起頭來,大叫道:“我歇一會兒,來,繼續喝,我要是喝醉了,你拿我手機給我老公打電話,叫他來接我回家。”
酒保被她鬧得哭笑不得,看她抱着酒瓶繼續喝,很快,一瓶酒就見了底。酒保擔心她這麼喝,會喝死過去,伸手去搶,“喂,你別喝醉了,喝醉了誰給你付酒錢?”
“老孃有的是錢,有的是錢。”喝醉後的葉念桐,會罵髒話,還會……唱國歌。她已經完全失控了,大半瓶伏加特喝下去,酒勁上來得快,猛打頭。她腦袋暈暈的,眼前的景象不停的晃不停的晃,還變成了無數個影子。
她爬到椅子上,拿着酒瓶當話筒,剩下的小半瓶酒,就全倒在了自己腿上鞋子上,她開始唱起來,“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葉念桐一腳踩在吧檯上,動感十足的扭了起來。很快的,就有人被她的舉止吸引過來,當然也包括喝酒喝得內急,出來方便的華明君。
他遠遠的看着吧檯這邊嘶吼着的女人有點眼熟,他走近一看,猛地一拍大腿,酒勁都嚇醒了。還真的是熟人,這不是御行家的小萌妞麼?怎麼跑這裡來了?
圍觀的人羣很多,華明君費了些功夫,才衝進了重圍,他仰頭望着葉念桐,“小嫂子,你一個人?御行呢?”
聽到御行兩個字,哪怕是醉得神志不清的葉念桐,也立即有了反應,她大罵道:“別提那個王八蛋,他吃幹抹淨了,現在要跟我離婚,嗚嗚嗚……”
華明君尷尬的要將她拉下來,這丫頭太生猛了,這麼多人看着,但是葉念桐不讓他碰她,“鬆手鬆手,不,不要拉着我,我沒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居心,我有老公的……我老公叫厲御行,你敢碰我,他會打得你滿地找牙,哈哈哈……”
這丫頭是真醉還是假醉?
華明君悄悄拉來酒保,“她喝了多少?”
“她手裡那瓶伏加特,只剩了這麼一點。”酒保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米粒長的距離,華明君是常客,又是老闆的朋友之一,再加上他好像跟這個女孩認識,他才說了實話。
華明君撫額,看了一眼還在唱國歌的葉念桐,他果斷選擇搬救兵,電話撥通,他將手機放在葉念桐嘴邊,只聽葉念桐唱着“每個人被迫着,發出最後的吼聲……”
厲御行猛地從牀上坐起來,他看着來電顯示,是華明君沒錯,可是剛纔的聲音,分明是葉念桐的聲音。
“御行,快來接你老婆,她喝醉了,在唱國歌,好多人圍觀,丟臉死了。”華明君看到還有人拿手機錄相,不知道御行看到這一幕,會不會氣炸了?
厲御行滿臉陰霾,快速下牀,從齒關裡發出一句,“你們在哪裡?”
“老地方……”華明君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對方掛斷了。他興災樂禍的想,看來氣得不輕。他看着又唱又跳的葉念桐,她每跳一下,他都心驚膽顫,生怕她從椅子上摔下來。
讓她在這裡繼續丟人現眼,也不是辦法。他想了想,還是將葉念桐強行扛回了包間。
包間裡,葉念桐並不安份,上躥下跳的。一開始,華明君還擔心她會傷到自己,後來他實在沒力氣了,索性坐在沙發上,拿手機將她現在的窘態錄下來,以後好取笑她。
後來,她沒有唱國歌了,換了一首,他邊錄邊聽,卻聽不出來她在唱什麼。再到後來,她不唱歌了,嫌包廂裡熱,嚷着要脫衣服。島宏討扛。
她用力扯着衣服,華明君見情形不對,連忙衝過去,將她的手按住,“小嫂子,不能脫啊,你再忍忍,御行馬上就來了。”
“好熱,好難受。”葉念桐覺得心裡有一團火在燒,燒得她渾身都不舒服,她想脫衣服,脫了衣服,也許就不會這麼熱了。
可是有人按住了她的手,這人太討厭了,爲什麼不讓她脫?她抓住那人的手,頭一低,張嘴狠狠的咬着不放。華明君疼得直抽氣,這丫頭是狗變的麼?好疼!
他急忙縮回手去,看着手背上一個深深的牙印兒,他欲哭無淚。
華明君剛一愣神,葉念桐已經脫了外套,正在扯裡面的襯衣,他驚得目瞪口呆,就在這時,救星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