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桐坐在車裡,時而偏頭看了厲御行一眼,總覺得此刻的他很不一樣。眉目間染着笑意,意氣風發。感受到他的好心情。她脣邊也綻開一抹笑意,有些好奇道:“御行,你怎麼知道季二爺那邊會出狀況?”
厲御行偏頭望了她一眼,伸手過去,捉住她的小手,拉過來,放在自己大腿上,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虎口,娓娓道來,“兩年前,我剛回到總裁的位置上,發現厲氏與季氏合作了很多大項目,這些項目兩家利益均沾,季氏也沒佔什麼便宜,但是後來我發現。明着兩家利益均沾,暗地裡只要出了事故,全是厲氏背黑鍋。季墨那隻老狐狸,藉着與厲氏的合作,佔盡了我們便宜。”
“然後呢?”葉念桐追問道。
“那時候我就開始提防季墨,安插了眼線在季墨身邊,只是這隻老狐狸太狡猾,但凡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過不了多久,就會被他調離重要的崗位。近不了季墨的身,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安插眼線在季二爺身邊。這人急攻近利又好色,偏偏又沒有他大哥有心眼,要在他身邊安插個把人。根本不是問題。”厲御行瞥了她一眼,語氣輕快,那是打了勝仗後的輕鬆。
“可是太過巧合了。你怎麼辦到的?”葉念桐看到季二爺登上頭條的新聞,就知道這一切是被人算計的。因爲太過巧合了。這個局環環相扣,哪一環出了問題。都不會有這樣的效果。
厲御行溫柔的摩挲着她的虎口,眸色有些犀利,“前兩天清波和家珍來梧桐院,你們姑嫂倆在外面聊天,我跟清波在書房,已經商量好此事,一旦季墨發佈我的病情,第二天就會上季家的醜聞。”
“你是說……”葉念桐失聲,宋清波的父親是省城的前任省長,其在位時的影響力很深遠,現在雖然因病退休,但是許多人都還賣他一份人情。再加上響應國家號召,掃黃打非,季二爺自然首當其衝。只要出動掃黃稽查隊,安排個把記者混水摸魚,根本不是難事。
因此,季二爺這樁醜聞,早已經在局中。
厲御行逼得季墨先出手,就是爲了用這樁醜聞,來轉移人們的注意力。他,早已經成竹在胸。這樣的心機,這樣的城府,當年又怎麼可能甘心受制於季墨?
厲御行瞧她一副震驚的模樣,就知道她已經想通其中的奧妙,他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手指,問道:“是不是害怕了?”
“嗯?”葉念桐詫異地望着他,她害怕什麼?
“我讓你害怕了?”厲御行擔心自己在她心中,太陰暗,纔有此一問。大概每個男人,都希望自己在心愛的女人心裡,是陽光溫暖的。
葉念桐搖了搖頭,“怎麼可能?”
厲御行鬆了口氣,不想被她討厭,纔會如此緊張她對自己的感覺。他忽然莞爾一笑,什麼時候,他也變得這麼患得患失,小心翼翼了?怕自己不夠美好,怕配不上她的單純可愛。
“御行,這一招聲東擊西,請君入甕簡直太牛了,我好崇拜你啊。”葉念桐星星眼地望着他,果然是她看上的人,簡直太了不起了。
季墨現在,肯定腸子都毀青了,不該得罪厲御行,十幾個億啊,就這麼打水漂了,她都替他心疼。
厲御行偏頭看了她一眼,小傢伙眼裡熱烈的光芒,看得他一陣情動,他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前面紅燈,他停下車,拉了手剎,傾身捧着她的腦袋,用力親了一下。
葉念桐臉紅紅的,看了一眼四周,嗔道:“在車裡呢,被人看見了。”
“看見就看見,我恨不得詔告全世界,你是我的女人。”厲御行退回去坐好,溫柔的看着她。
葉念桐咬脣,決定不跟他比臉皮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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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的西餐廳裡,葉念桐與厲御行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潑灑下來,外面樹影婆娑,逶迤了一地細碎的光芒。耳邊響起優雅的鋼琴曲,氣氛很美好。
厲御行將切好的牛排換到她面前,將她面前已經吃了兩口的牛排換到自己面前,溫柔的說:“吃吧。”
葉念桐喜歡切牛排的過程,有時候情緒壓抑時,她會去吃西餐,點一盤牛排,慢慢切着,然後送進嘴裡品嚐。吃的不是牛排的美味,而是那種過程,會讓人的心情好轉,也算是減壓的一種方式。
可自從與厲御行重逢後,每逢吃西餐,他都必先給她切好,她再也沒機會切牛排了,她嬌嗔道:“你會把我慣壞的。”
厲御行揚眉,“不喜歡?”
“喜歡。”葉念桐甜甜一笑,被慣着還不喜歡,她又沒有問題。
厲御行慢悠悠的切着牛排,時而看她一眼,黑眸裡流轉着炙熱的光芒,像是要將她融化了。葉念桐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低垂了眸,假裝品嚐牛排。
上甜品時,厲御行微微欠身,轉身向一旁的鋼琴走去。葉念桐的目光追尋着他的背影,看到他跟彈鋼琴的美女說了幾句話,美女起身,讓開了,他優雅的坐在了琴凳上。
葉念桐終於意識到他要做什麼了,她心跳怦然。這種在電視裡才能看到的浪漫情節,竟然發生在她身上了,太不可思議了。
問題是,厲御行會彈鋼琴嗎?
“桐桐,我很感激遇樹,牽引着我與你在茫茫人海重逢,謝謝你原諒我對你的傷害,謝謝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我不會彈鋼琴,但是這首シ至少還有你,我想要以我的方式,彈給你聽。我愛你,請你嫁給我!”
厲御行的聲音,在大廳上空響起,葉念桐捂着嘴,眼眶酸而暖,彷彿下一秒就會落下淚來。這世間最美的情話,就是我愛你這三個字吧,他這麼傲嬌的人,竟當着所有人的面,向她表白。
厲御行試了一下音,然後開始彈了起來。
單調的旋律,配着他低沉沙啞的歌聲,動人心魄。葉念桐眨了眨眼睛,他的容貌,她的視線,都一起變得模糊,她捂着脣,不讓自己哽咽出聲。
太感動了,他竟會給她帶來這麼大的驚喜。雖然他是一陽指在彈鋼琴,雖然他的旋律總是斷連,但是對她來說,卻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動聽的音樂與歌聲。
她站起來,遙遙望着他,與他四目交接,他眼中的情意,膠着她的心,讓她再也無法遠離。這個男人,或霸道或溫柔,不管是那種方式,都叫她感動。
而在這家西餐廳的另一邊,同樣坐着一對男女,男人看着對面的女人臉上激憤的神情,他輕笑道:“季小姐,那不是你的未婚夫嗎?”
季媛媛的心像被什麼蟄了一下,她攥緊拳頭,就是這麼巧,她的未婚夫在這裡向別的女人示愛,她卻成了觀衆,叫她如何不恨如何甘心?
“如果我是你,現在就衝過去,撕了那女的,就算不能搶回未婚夫,至少也不能讓那對狗男女在自己面前如此囂張。”男人明顯是想看戲,看一出兩女爭一男,撕逼的大戲。
早上父親讓他來跟季媛媛相親時,他百般不願意,縱然他家沒有季家有錢,但是他也心高氣傲,怎麼可能要一個被厲御行玩爛了不要的女人,到時候他的朋友會怎麼笑話他?穿破鞋?他才丟不起這個人。
季媛媛怒上心頭,也不管這男人是看戲也好,還是挑唆也罷,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讓他們難看。
憑什麼他們把她整得這麼悲慘,他們還能如此幸福的在她面前招搖過市?
季媛媛越想越不甘,憑着一時意氣,她當真端起面前的奶油玉米湯,在男人興奮的目光下,往葉念桐的方向走去。
厲御行沒有唱完一整首,只唱了最高潮的部分,他站起來,從西裝口袋裡掏了一個精美的紅色絲絨盒子,緩緩朝葉念桐走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着厲御行的身影,來到那個有幸被他示愛的女人身邊,有認識葉念桐的,輕呼出聲,那是厲御行的前妻啊,沒想到還活着。
厲御行在葉念桐面前站定,看她眼淚顆顆滾落,他伸手捧着她的臉,拇指指腹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淚,溫聲道:“別哭。”
葉念桐想笑,輕扯了一下脣角,眼淚落得更急了,他怎麼能這樣,不動聲色的感動了她,又讓她別哭,她怎麼可能不哭嘛?
“我是喜極而泣。”
厲御行莞爾,他傾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四周響起驚歎聲,然後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求婚”,其他的客人也跟着喊,“求婚,求婚……”
葉念桐尷尬極了,雖然厲御行剛纔已經向她求婚了,但是現在這些人這麼熱情的讓他再求一次,會不會不太好?
厲御行擡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大廳裡逐漸安靜下來,厲御行打開紅色絲絨盒,單膝蹲在葉念桐面前,仰頭望着她,柔聲說:“桐桐,嫁給我吧,這一次,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麼,我都會牽緊你的手,不離不棄。”
葉念桐垂眸看着他,心裡一陣痠軟,眼眶澀澀的發脹,他說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麼,都不離不棄。這不正是她這些年來,一直渴望的嗎?
“答應他,答應他。”熱情的觀衆們又開始吶喊了,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故事,但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嘛。而且看這女主角,對男主角似乎有很深的感情。所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乃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
在這樣異常熱烈的氣氛裡,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危險份子,正在接近他們。
厲御行仰頭望着她,見她遲遲沒有說話,他心裡惴惴的,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向她求婚吧,因爲在她講述的那些回憶裡,如果他向她求過婚,她一定會記得,並且告訴他。
他,想將四年前沒做過的事,都做一次,彌補他們之間的缺憾。
在衆人的催促聲中,葉念桐緩緩向厲御行伸出左手,她微笑着落淚,是幸福甜蜜的淚,“御行,這一次你給我戴上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拿下來,也不允許你再輕易放棄我,你真的想好了嗎?”巨莊諷扛。
厲御行取出閃亮的鑽戒,這枚戒指是他昨天去商場視察時看見的,第一眼就看中了,覺得葉念桐戴上,一定會很漂亮。他並沒有刻意想要向她求婚,只是今天的氣氛剛剛好。
他握住她的手,擡眸熱切的盯着她,“我想好了,我這一生,非你不娶!”
葉念桐心臟撲通撲通的跳着,撞得她胸腔隱隱作痛,他說他這一生,非她不娶。她相信,因爲他冥冥之中,也在等着她歸來。
厲御行將戒指,緩緩套上她的無名指,想要套住她的一生,鑽戒剛碰到葉念桐的手指,他眼角餘光瞄到季媛媛端着一杯熱湯,氣勢洶洶的衝過來。
他心亦驚,眼看着季媛媛怨恨的目光緊緊鎖住葉念桐,他連忙起身,在季媛媛揚起杯子的同時,他攬着葉念桐的腰,用力往旁邊一轉,熱湯潑了個空,濺了一地的奶黃色污漬。
四周響起一片驚呼聲,劇情急轉直下,有些人都站了起來,當然也有人認出了,這個找茬的女人,是季媛媛。
鑽戒還沒有套進葉念桐的無名指,在巨大的衝擊下,戒指從無名指上滑落下來,砸落在地上,滾了幾個圈,停下來。葉念桐沒有去看季媛媛面目猙獰的樣子,她盯着地上的鑽戒,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厲御行第一次向她求婚,鑽戒沒能如願的套到她手指上,這是否是一種不祥的徵兆?
厲御行着急的檢查葉念桐有沒有被熱湯燙到,怕她受傷,看她怔怔的盯着地面,他急道:“桐桐,有沒有受傷?說話!”季媛媛真是該死,她要膽敢傷到桐桐,他就讓季家永遠消失。
葉念桐指着地上的戒指,很委屈,“戒指掉了。”
厲御行簡直哭笑不得,這個關頭,她居然還有心思在意戒指,不過也證明她沒有受傷。服務員很快過來善後,撿起地上的戒指,遞還給厲御行,歉意道:“厲總,真是抱歉,我們馬上處理。”
厲御行接過戒指,拉起葉念桐的手,套進了她的無名指,他輕輕撫摸着戒面,微笑道:“很美。”
“戒指美還是手指美?”葉念桐極力忽視心裡的不安,這是人爲,不是什麼天意,她不要多想,就想眼前的幸福就可以了。
“都美。”厲御行牽起她的手,送到脣邊親了親,然後攬着葉念桐的腰,離開了西餐廳,從始至終,沒有多看季媛媛一眼,彷彿視她爲空氣一般。
季媛媛看着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厲御行從始至終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就好像不管她做什麼,都激不起他一點情緒。可她分明,感覺到他剛纔的憤怒。
厲御行,你怎麼能對我這麼絕情?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