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桐站在路邊發呆,身後傳來轟油門的聲音,她回過頭去,就見那輛張揚的黑色路虎急駛而去。她如夢初醒。緊追了幾步,“喂,厲御行,你停車啊。”
厲御行看着後視鏡裡,葉念桐追了幾步就停下來,他心裡怒火萬丈。慢慢坐在兒童安全椅上,見媽咪沒上車,厲御行就開車了,他着急地大喊:“長腿歐巴,媽咪還沒上車呢,媽咪,媽咪……”
慢慢趴在車窗上,拼命朝葉念桐揮手,那一聲聲喊得人撕心裂肺。落在厲御行耳朵裡。他百般不是滋味,狠不下心真的棄她不顧。
他踩下剎車,拉向倒車檔,車子急速後退,猛地停在葉念桐面前,車窗降下,厲御行神色如冰,寒氣縈繞,他直視前方,冷聲道:“上車。”
葉念桐站在副駕駛座旁,她看着車裡的厲御行。她不自覺的蹙了蹙眉頭,來到後座,拉開車門坐進去。她剛坐好,慢慢就撲進她懷裡。委屈的告狀:“媽咪,長腿歐巴差點把你扔了,他好壞耶,我不喜歡他了。”
葉念桐脣印在慢慢的額頭上,擡眸看着神情冷硬的厲御行,她輕輕嘆息了一聲,輕拍着慢慢的背,她安撫道:“慢慢別哭,長腿歐巴不會扔下媽咪的,他只是不小心忘了媽咪還沒有上車。”
“真的嗎?”慢慢表示懷疑。長腿歐巴明明就是故意的。剛纔他把他放車上時,他就已經說了媽咪沒上車,他還是開走了。
“嗯,所以慢慢以後不能隨便說不喜歡長腿歐巴,他會很傷心。跟樂樂說不喜歡你時。你也會傷心一樣,他也會很傷心,知道嗎?”
葉念桐舉的例子,讓慢慢感同身受,他點了點頭,他瞅了一眼臉色難看的厲御行,低垂下眼,兩隻小胖手扭到了一起,“那我以後再也不這樣說話了,長腿歐巴會開心嗎?”
“當然。”葉念桐肯定的點頭,“那現在慢慢該跟長腿歐巴說什麼?”
“長腿歐巴,對不起。”慢慢一本正經的道歉。
縱使厲御行心裡氣怒難消,依然應了一聲,不想讓兒子傷心失望。可看了一眼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感覺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
私自去見韓沉也就算了,接韓沉的電話還回避他,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事,是他不能聽的?
葉念桐鼓勵的抱了抱兒子,讓他坐回兒童安全椅上。對厲御行莫名發脾氣的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將心比心,他和季媛媛待一起,她也會心塞,也很想自私的讓他不要去見她。可是到底,經受不起良心上的譴責。不管季媛媛當初跟他訂婚的原因有多不堪,她陪在他身邊四年,照顧了他四年,這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她連要求都不敢提,哪怕會難受,也獨自忍耐,反覆說服自己。因爲他們未來的路還長,計較這些,只會讓自己不開心,亦會讓他爲難。
車子駛進厲宅,厲御行停好車,推門下車,連車門都沒鎖,徑直離去。
葉念桐抱慢慢下車,回頭看見厲御行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前面的林蔭道上,她心裡嘆了一聲,真的生氣了啊。她拎着東西,牽着慢慢向梧桐院走去。
走進小樓,張媽朝她身後望了一眼,“咦,大少爺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葉念桐“哦”了一聲,牽着慢慢進了客廳,張媽看着她古怪的樣子,連忙跟上,悄聲道:“你們吵架了?”
“沒有。”葉念桐想也沒想,就回答道,確實算不上吵架,只不過是一言不和。
張媽見狀,已經瞧出端倪,她將葉念桐拉到一邊,低聲道:“大少奶奶,大少爺這人向來冷冰冰的,他若跟你吵架,就表示他真的在乎,纔會跟你吵。如果他不在乎了,他連話都不會多說一句。有時候夫妻之間,還是需要互相體諒,才能走得更遠。”
“張媽,我懂,我沒有生他的氣,是他在生我的氣,我……”
“那就去找他吧,男人啊,總是拉不下臉來,你哄哄他就沒事了。”張媽說,“大少爺不開心的時候,會去山頂轉悠,你去找找看,看到他什麼都不要說,親親他,抱抱他,他就什麼氣都沒有了。”
“張媽!”葉念桐臊得直跺腳,張媽捂着嘴笑,“在我面前還害羞不成?快去快去,我陪小小少爺玩。”
葉念桐被張媽推出了門,她想着張媽說的那些話,轉身走出梧桐院,往山頂上走去。
夜幕低垂,厲宅的路燈亮了起來,一路走來,像是穿越了時光河。葉念桐到達山頂,停機坪裡停着一架小飛機,飛機艙門打開,有亮光逶迤出來。
她快步走過去,扶着扶手,一步步走進艙門。
飛機裡煙霧繚繞,她在休息室裡找到厲御行,他正坐在牀邊吞雲吐霧,神情看起來蕭瑟極了。大抵是沒料到她會尋到這裡來,他吃驚的同時,那口煙嗆進了喉管裡,頓時翻天覆地的咳嗽起來。
葉念桐快步奔過去,小手輕拍着他的背,看地毯上落了一地的菸灰與菸蒂,她皺眉:“好點了嗎?”巨陣狀號。
厲御行停了下來,他冷淡的拔開她的手,站起來走到機窗前,“不去跟你的韓沉情話綿綿,你來這裡做什麼?”
葉念桐噎得不輕,這個記仇的小氣男人,她覺得現在根本不是解釋的時候,就他這態度,她說什麼他都會扭曲到別的地方去。她緩緩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後背上,輕聲道:“御行,你知道嗎?這四年我有多想你?每天到了晚上,看着慢慢時我很生氣,慢慢爲什麼長得一點也不像你呢?他要是像你,我就能假裝你還陪在我身邊,那樣,至少我不會那麼辛苦。”
厲御行後背僵硬,沒有吭聲。
“四年來,你一直在我心裡,從未遺忘。我對你的愛,從未減少過一分。試問,這樣的我,又如何去愛上別人?”葉念桐聲音頓了頓,也不管自己的話在他心裡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她繼續道:“我承認,我有試着去接受韓沉,但是我做不到,他對我越好,我就越愧疚,因爲我知道,我永遠都無法迴應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