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智深就乘車來到公司。他走進她辦公室,不卑不亢地說:“牛總,這是民工的生活費報表,你看一下,最好今天能發下去,民工們都在嗷嗷待哺啊。”
邊說邊把深邃的目光射過來,想捕捉她的目光。牛小蒙本想讓開,卻不由自主地擡起頭,接住他的目光,與他深深對視了一眼,才接過他手中的報表看起來。
她發覺與他對視,心裡感到特別溫馨。他站在她前面,她甚至都有些激動。可她還是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平靜地說:“你坐吧,這個沒問題。”
看完報表,她又對他說:“你打電話,讓施老闆來一下。”
陳智深就翻出手機裡的號碼,打起來:“施老闆,牛總讓你來一下,關於民工生活費的事,對,你快點。”
於是,陳智深就在她辦公室裡等施老闆。牛小蒙見他有些不安地坐在那裡,不住地拿目光來偷看她,就有些衝動,想跟他說說話,卻又不知說什麼好,又=於是便覺得有些尷尬。
“牛總,昨天那個男人是誰呀?”陳智深打破沉默,輕聲問。
牛小蒙做賊心虛地吃了一驚:“他,是一個有錢的老闆。工地上不是沒錢嗎?我想找他出些錢,入股我們公司。”
陳智深“哦”了一聲說:“怪不得他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從神情上看,還有些看不起我們這些打工者,對工地上的民工,更是沒有一點同情心。”
牛小蒙有些不安地說:“這是有錢人的通病,可以理解。”
說着,趕緊轉換話題:“你在工地上很辛苦,也很盡職。這個,我們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公司當然不會虧待你。到年終,我會考慮給你一些獎金。”
陳智深不無感激地說:“那就謝謝牛總了,獎勵多少,我不論。你能說這個話,說明還是尊重我們員工勞動的。那我們幹起來,就更加有勁了,嘿嘿。”
牛小蒙擡起頭,靜靜地與對視着:“你對我這樣的安排有意見嗎?你給我說心裡話,好不好?你在這裡幹,是不是暫時的?”
陳智深的胸脯呼呼起伏起來。看得出,他有些激動:“牛總,你能這樣關心我,我好高興。呃,既然你這樣問了,我說跟你說實話吧。你安排我去工地,我當時是有些想不通,覺得一個研究生,去到工地上做事,確實有些委屈。可後來,我想通了。我覺得,你這樣安排,是有特殊考慮的。”
“哦?”牛小蒙心裡又是暗吃一驚,“什麼特殊考慮?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你工作認真,這個工地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爲它是我開發的第一個項目,所以我要安排一個得力的干將去負責。”
陳智深曖昧地笑笑說:“牛總,你沒有說實話。我知道你,爲什麼這樣安排。”
“爲什麼?”牛小蒙臉紅心跳起來。
“呃,你是怕,算了,我不說了。”陳智深突然羞澀地低下頭,沉默了。
“你說嘛,不要緊的。”牛小蒙有些撒嬌地追問。她心裡矛盾極了:既想聽他把原因說出來,又怕他說出來。心裡既有些緊張,又有些激動。
陳智深沉默了一會,突然擡起頭,緊緊盯着她,激動得氣也有些發堵:“你是怕,怕我追求你,才這樣支開我的,對不對?”
“不對。”牛小蒙更加驚慌了,“誰說的?”
陳智深吶吶地說:“我,是喜歡你,但我知道,我太窮,配不上你,所以,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會剋制自己感情的,你不用害怕。”
牛小蒙的心怦怦直跳,臉漲得更紅了:“你不要這樣說,我,我還沒有考慮這方面的事。其實,我倒是不在乎,他窮不窮的。我只是覺得,我們可能沒有緣分,因爲我。”
牛小蒙心慌意亂,連說話也不流利了。
陳智深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進一步說:“牛總,你也不要怪我,愛一個人,是我的權利,對不對?只是我,現在要把這種愛,變爲工作的動力,化爲以後努力的方向。等我以後境況好了,再來追求你,嘿嘿。”
牛小蒙激動得有些坐不住了:“快不要說這個話了,被人聽到,要說閒話的。”
陳智深眯眼盯着她,臉也漲得血紅。
牛小蒙站起來,高聳的胸脯起伏不止:“我,唉,怎麼說呢?以後再說吧,現在這說了。”
陳智深想了想,才說:“我在這裡打工,真的是暫時的。牛總,我一個大男人,堂堂名牌大學的研究生,怎麼可能一直這樣打工呢?我有我的理想,只要有了起動資金,我還是要出去闖的。”
牛小蒙迴避着他銳亮的求愛目光說:“我也這樣覺得,你是不可能滿足於只這樣打打工,拿些小工資的。”
“是的。”陳智深說,“我想到年底,看情況再定。反正今年,我是幹到底的。”
牛小蒙憋不住說:“那你有什麼困難,需要公司幫助嗎?”她有意不說她,而只說公司。
“這個。”陳智深沉吟着說,“當然有,呃,我最大的困難,就是缺乏啓動資金,我下海後,被那些貪官和騙子搞敗,至今沒有恢復元氣。所以,我要臥薪嚐膽,爭取東山再起。”
牛小蒙含糊地說:“如果你需要公司幫助,到時,我看看,能不能幫你一下。”
這樣說着,施老闆到了,臉上泛着焦急的汗光:“牛總,真的要發民工生活費了?”
牛小蒙有些威嚴地看着他:“施老闆,按照合同規定,你應該墊到結構四層,我們才能給你支付工程款。墊不上去,你就是違約,我們就有權請你出場,並要求你賠償拖延工期所造成的一切經濟損失。”
施老闆的臉一下子黑下來,手都嚇得發抖了。陳智深也吃驚地看着她,不敢出聲。
牛小蒙這才轉變口氣說:“可是考慮到民工的生活太苦,我們有些不忍心。所以,公司不同意提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