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一把將睡袋抓在了手裡,由於激動,眼前一陣眩暈。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見到這種由血跡繪製而成的桃花了。
第一次是劉春娜的,第二次是鄭小敏的,完全沒有想到,第三次會是冷雪的!
冷雪正好走過來,也看見了睡袋上的血跡,她問:“是不是你大腿上的傷口又破了?”
“沒有啊。”楚天舒很尷尬地摸了摸大腿。
冷雪的臉騰就發燙了。
在冷雪看來,自己身上那一層最珍貴的膜,經過嚴酷艱困的特種訓練,早已不復存在了,當年的戰友很多已經結婚生子,她們在冷雪退役時聚會過一次,幾乎都承認有過一個尷尬的新婚之夜。
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冷雪默默地從楚天舒手裡搶過了睡袋,跪在地上,很仔細地疊好,裝進了她的登山揹包裡。
收拾停當,冷雪問楚天舒:“秀峰山下有沒有河流?”
“有,青蓮江繞山而過。”
“也就是說,我們順着巖洞走出去,就可以到達青蓮江邊的出口。”
“很有可能!”
冷雪忍不住了,叫道:“別遲疑了,我們走。”
楚天舒檢查了一下手電筒的電量,提議先把它關了,點燃了一根蠟燭,撿了一個拇指粗細的樹枝,毫不遲疑領頭在前面探路。
冷雪拿着一個樹枝,緊隨在楚天舒身後。
可走了大概幾十米,突然出現了一條岔道,眼前出現了兩個差不多大小的洞口。
楚天舒和冷雪同時停住了腳步。
在定向越野俱樂部裡有學地質的師兄,楚天舒聽他們提起過巖洞的形成規律。
他說:“從距離上來估計,這裡通往山下的江邊至少有兩千米左右,這麼長的巖洞要形成一般需要上百年的時間,中間出現改道或支流都很正常,如果我們亂走亂撞,很有可能走迷路,不但找不到通往江邊的出口,還可能被困在死衚衕裡。”
幾百年的大雨沖刷,山上的泥石流不斷地尋找出口,經過一次次的侵蝕,以水滴石穿的頑強逐漸將一個小小的縫隙衝擊成一個巖洞。隨着山體的緩慢移動,先前形成的洞穴可能會被堵死,水流又會重新尋找到出口,這就是巖洞中岔道的由來。
冷雪默然無語,兩人都陷入了沉思。
突然,楚天舒趴在了地上,傾聽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說:“冷雪,你趴在原地別動,我往其中的一個走一段,再趴在地上聽一聽潮水涌動的聲音,如果聲音越來越大,就說明走對了,我會擊掌通知你跟進去,如果聲音小了,我就退回來。”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冷雪一揮手臂,卻疼得倒抽了口涼氣。“不過,你一定不能冒進,實在沒有把握,再退回來聽一聽另一個洞口的聲音。”
按照楚天舒的這個想法,他們有條不紊推進,其間還遇到了一個分了三個洞口的情況,走錯了一次,他們試探着從一個洞口前進了幾十米之後,發現潮水的聲音反而更小了,趕緊退了回來重新選擇洞口,直到肯定另一個洞口的聲音比先前的更大,才放心大膽地繼續前進。
四根小蠟燭很快就用完了,楚天舒和冷雪商量,決定不遇到岔道就不打開手電筒,以儘量節省電量,畢竟這兩千多米的距離,很難預計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走得出去。
摸着黑又走了十來米的樣子,突然呼啦啦一陣聲響,走在前面的楚天舒大叫:“哎呀……冷雪,小心。”
冷雪感覺一陣腥風撲面而來,趕緊一隻捂着臉,揮舞着另一隻手中的樹枝。
楚天舒打開了手電筒。
蝙蝠,一羣巨大的蝙蝠在向他們襲擊。
“媽呀!”冷雪發出了一聲尖叫。
別看冷雪面對豺狼虎豹等兇猛動物可以臨危不懼,但是,她最怕的像老鼠、蝙蝠這類的軟體小動物。
這似乎是女人的天性!
一隻蝙蝠帶着風聲直衝冷雪的面門而來,楚天舒顧不得抵擋進攻自己的蝙蝠,使出一招擒拿手,捏住了衝向冷雪的那隻蝙蝠,順手摔在了地上。
楚天舒脫下身上的衣服扔給了冷雪:“快點,把臉遮住。”
只穿了件背心的楚天舒被蝙蝠抓破了,肩頭和手臂等幾個地方滲出了血跡。
蝙蝠發出的風,撲啦啦的很是瘮人。
冷雪緊緊地貼在了楚天舒的身後。
楚天舒拼命揮舞着樹枝,盡全力抵擋蝙蝠的進攻。
好在蝙蝠羣並沒有和他們多糾纏,它們飛過兩人的頭頂,往他們的來路飛去。
“快蹲下,它們很快就會飛回來的。”楚天舒招呼冷雪。
因爲那邊的洞口已經被堵死,蝙蝠飛過去之後會通過發射出的聲波判斷得出來。
兩人剛抱頭蹲下,呼啦啦一陣風再次從頭頂掠過。
楚天舒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長出了一口氣。
“太好了!”楚天舒叫道,追着蝙蝠緊跑了幾步。
冷雪馬上反應過來了:原先的洞口被堵住了,蝙蝠羣立即調頭朝另外的方向飛去,它們在黑暗中的靈敏感覺正好可以給他們帶路。
這就是生存的希望!
楚天舒的傷口還在流血,不時會有鑽心般的疼痛,他咬着牙沒有做聲,牽着冷雪追隨者蝙蝠快速地前進。
有了蝙蝠的帶路,他們行進的速度明顯加快了,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潮水涌動的聲音在漸次增大。
不過,蝙蝠飛行的速度明顯比他們追趕的腳步要快。
大概追了幾百名之後,蝙蝠飛不見了。
他們繼續摸索着前進。
突然,走在前面的楚天舒又大喊一聲:“冷雪,站住。”
隨後傳來一陣翻滾的聲響。
冷雪趕緊停住了腳步,打着了強光手電筒。
原來楚天舒一腳踏空,順着一個斜坡滾了下去。
“怎麼樣,天舒?”緊隨其後的冷雪收住了腳步,如果不是楚天舒的提醒,她再一腳踏下去,很有可能重蹈楚天舒的覆轍。
楚天舒艱難地爬起來,身上滿是泥水。
“蛇,蛇,蛇。”冷雪突然驚恐萬分地尖叫了起來。
一條滿身花紋的蛇,仰着頭向冷雪撲過去,嘴裡吐出的舌頭吱吱作響。
楚天舒一個箭步跨上前,用腳踩住了毒蛇的尾巴。
毒蛇猛地一竄,掉頭撲向楚天舒。
冷雪眼疾手快,手中的樹枝狠狠地抽向毒蛇。
毒蛇又轉頭去攻擊冷雪。
冷雪嚇得倒退了幾步。
楚天舒抽出了匕首,一刀砍在了毒蛇的腦袋上。
毒蛇掙扎了幾下,一動不動了。
虛驚了一場,兩個人都顯得體力有些不支,站在那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楚天舒和冷雪對望了一眼。
“冷雪,歇會兒吧。有蛇出沒,這說明離出口已經不是太遠了。”楚天舒看見受了驚嚇的冷雪滿臉煞白,心有餘悸的她說什麼也不肯靠着洞邊坐下來。
無奈,楚天舒只得把她抱着懷裡,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冷雪靠在楚天舒的胸口,心還在砰砰直跳。
楚天舒摟抱着她溫暖的身體,輕輕地拍打着她的後背。
兩人閉目養神,洞裡寂靜無聲。
忽然,一陣水聲由遠而近。
“不好,江水上漲,往洞裡倒灌了。”楚天舒猛地睜開了眼睛。
冷雪從他的身上一躍而起。
楚天舒想要站起來,可腿已經麻木得不聽使喚,一個趔趄又坐了下去,幸好冷雪聽到了楚天舒的動靜,隨手抓了一把,楚天舒才沒有一屁股摔坐到地上。
冷雪打開了手電筒,巖洞裡傳來江水涌動的聲音,江水拍打在洞壁上,轟然作響。
這是一個好的徵兆,但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江水上漲,倒灌進了山洞,他們用不着爲行進方向犯難了。
可是,一旦潮水持續上漲,就會堵住他們的出路,把他們困死在洞裡。
冷雪邁步就往洞口的水裡衝
“慢着!”楚天舒一把揪住了她。“現在江水倒灌,你肯定衝不出去,只會白白浪費體力。”
“那怎麼辦?”
“等到退潮的時候,順着江水漂出去。”楚天舒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問冷雪:“你……現在能下水嗎?”
冷雪猶豫了一下,還是很堅決地點了點頭,心頭涌起一股暖流:這個男人真的是心細啊,他想到的是,昨天的一夜激情,冷雪破了身子,冰冷污濁的江水會對她的身體不利。
連日來,青原地區普降大雨,江水不斷上漲,錯過了一次退潮的機會,就很難說還會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久居青原的楚天舒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他毅然決然地說:“冷雪,來,我揹着你。”
冷雪用感激的眼光打量着楚天舒,抱定了視死如歸的決心。
“不!”冷雪拒絕道。
“你必須聽我的!”楚天舒不容置疑地說。
大難當前,方顯英雄本色!
冷雪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楚天舒,你,你,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楚天舒打斷了冷雪話:“別爭了,聽我的,冷雪,我們生要同生,死當同死。”
此時的楚天舒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股力氣,他用力把冷雪背了起來,毫不猶豫地衝進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