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不知道他爸爸是什麼領導吧？！他剛任中組部副部長，別說陸市長是他的門生，就算不是，他發一句話，下面沒人敢不聽的。”可能這就是高幹家庭吧！竟然兒媳婦不知道公公的真實身份！姜主任不得不感慨。
“他爸爸連他的事都不管，怎麼可能管我的事嘛！”個娘天啊！中組部！！那不是中央級的領導啊！在顧如雪眼裡，那簡直是大的沒有了邊際……
怪不得他們家不同意她進門，這距離也實在太大了一點吧！
“那不一樣。兒子當然要放下面鍛鍊才能成鋼，媳婦或者是女兒，當然是找個安穩的單位好好工作，不用那麼拼命。我們辦公室的工作雖然累了一點，可也就是累幾年的事，而且解決級別肯定比部門要強許多。你看我，以前在研究室裡寫材料寫到深夜，現在還不是放開手讓別人去寫，我看看改改就行了？！你如果能留辦公室，最少一個處級幹部跑不掉，說不定公佈副廳出去到市直部門當副職呢！你試着跟俞行光商量商量，讓他跟他爸爸說說，沒準他爸爸心情一好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現在有多少人不靠關係的？！況且，其實她的關係不知道多強！不用真是浪費了。
“算了，我寧願不開口。”她可從來沒想過要解決什麼級別，更沒想過出去做什麼領導。只是覺得她很喜歡做信息工作，很喜歡在政府辦公室這樣一個平臺工作，覺得這裡很有機會讓自己的才能顯露出來而已。
“那還有一個辦法。這次元旦過後的清理借用人員小組的小組長就是我們一把手項秘書長，他雖然在這個時候沒權力調你，但有權力留你繼續借用，也就是默認你的存在不趕你走。只要他維護你，黃秘書長也沒法趕你走。”
又想了想，給顧如雪又出了一個點子。
“可是我也不認識項秘書長啊！”顧如雪低垂着頭，平時她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姜主任這一個領導，跟黃秘書長見過兩次面，跟其他領導……就算她主動走過去問好，人家也不認識她。
“誰都知道項秘書長是嚴派，以前跟省委的嚴書記做過秘書的。你總出入省委家屬大院，應該認識嚴應傑書記的吧！如果他跟項秘書長說一句，也是一定行的。”顧如雪這丫頭確實是太內向了，所以姜主任覺得他實在有義務給她講一些信息，讓她自己好把握。
正說着，顧如雪的手機響了，起身取出電話走到走廊上接通：“喂？！”
“我今天有事，不能提前回來，週一推遲走，到時候跟你領證。今天晚上你去老地方等我，大門口的過門地毯下有鑰匙。我晚一點再回來，直接去家裡找你。”不等顧如雪說上半句話，俞行光在那邊已掛斷電話。
她還有很多話要跟他說呢！！真是委屈死了。
正打算把手機收起來，手機又響了起來，一看，還是俞行光。
“喂？！”
“晚上我的事情很重要，十點以前不要給我打電話。或者最好別電話，你等不了自己先睡。”說着，又掛斷了。
砸手機也會傳染人嗎？！看着手裡的新手機，顧如雪真是想衝動地把它砸了。不過、她還是忍住了，收起手機回到姜主任的辦公室。
就他的事情重要，她的事情就一點不重要，連讓她開口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哦！對了，上週你們登記結婚，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們呢！”看她的表情也知道這電話是誰打來的，姜主任起身伸手迎向她。
“恭喜早了，沒領成呢！”都不知道要不要把手伸過去了，顧如雪垂着頭一刻也擡不起來。
“爲什麼？！”那天、兩個人明明興沖沖地跑去領證，怎麼……
“去遲了，人家關門了。”只能這麼解釋，不然、他一定覺得特別可笑的。
“咳、咳，沒事，有時間再去嘛！”那天確實是晚了一點，姜主任收回大手握拳在嘴上乾咳一下。
“姜主任你慢忙，我先回辦公室了。”低低地，顧如雪轉身。
前幾天她才覺得她是上天的寵兒，一切的好運都讓她給撞上了，可是轉眼……
真討厭！這種感覺怎麼跟她第一次婚姻那麼像呢？！
“顧如雪，下週還是繼續來上班，到元旦再說。”有些事情在此之前是算不準的，一定要走一步看一步的。見顧如雪走到門口，姜主任不由又提醒一句。
似乎她這一走，以後就再也看不到她了。而且就算知道她在哪裡，他也再沒有理由去找她了。明知道她有男朋友，明知道她馬上要結婚，可是……能每天看到她也是好的吧？！美好的東西不一定就要自己擁有，其實偶爾欣賞一下感覺也是不錯的……
“還來？！我不知道。”回頭看向姜主任，但她根本得不到明確的答案。她知道姜主任是真心爲她好，可是同時她也知道他沒能力留下她。
回到辦公室裡，顧如雪坐在曾經那麼熱愛
的辦公桌前發起呆來。
多麼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啊！多麼優越的辦公條件啊！多麼氣派的工作單位啊！多麼令人嚮往的理想啊！都一步一步似乎離她遠去……
她真的應該回到那個小小的計生站裡工作嗎？！日復一日做着機器人也能做的工作？！
搖了搖頭，那不是她要的工作。
就好像她第一次結婚那樣，剛開始她以爲她進了天堂，但事實證明，這並不是愛情，也並不是長久的婚姻。
第一次進區計生站的時候，她簡直覺得她撿到了金元寶，得到了長期飯票，後半生不愁了而沾沾自喜。
可是當她來到這裡，她才知道。以前的她多麼的膚淺，那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嗎？！僅僅就是體制內的人員，僅僅就是那兩千多塊錢能讓她在怡景這座城市生活下去的工資？
又搖了搖頭，不是的，堅決不是的！！
如果說她容貌不夠好，身高不足，所以與播間員失之交臂。那麼她完全可以成爲一名優秀的文字工作者，用文字去證明自己的能力，而非去做小學文化就能做的工作。她應該爲自己的理想而奮鬥，爲證明自己而奮鬥，而非任世事變化而隨波逐流。
想到這裡，顧如雪急地真想放聲大哭！
沒有背景、沒有關係，就活該讓人這般欺負嗎？！
“顧如雪、顧如雪……”對面桌上的龍科長覺得顧如雪回來後奇怪極了，也不上省網找信息了，也不給部門打電話談信息了，就坐在那裡又是搖頭又是晃腦一幅痛苦表情。她病了嗎？！如果病了，完全可以回去休息一天啊！
“啊？！”被龍科長的叫聲提醒，這才擡頭正視他。
“怎麼？！如果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反正週末了，事情也都做的差不多了。”龍科長這纔看到，她的臉白的跟什麼似的，不由嚇了一跳。
“龍科長，機構改革就要開始了，我也要走了。這段時間跟你學了不少的東西，讓我很長知識，也很……難忘。”她哪有什麼病？！從小到大就一個慢性咽炎拖着，從來沒進去醫院。到是跟俞行光認識後，才知道醫院的門往哪裡開着。
“你要走了？！我不是提醒過你，要你找找人，做做工作的嗎？！”那次在超市裡看到她跟俞行光在一起，他們不是兄妹就是戀人，或者說戀人的可能性更大，怎麼這麼大的後臺都不利用利用？！龍科長真是不明白了。而且她一走，信息處就又剩他一個人，忙裡忙外哪裡忙的過來？！再要調人進來又需要時間和機會，他想離開信息處這個位置看來真是比登天還難了。
“我……”不知道怎麼說纔好。人家都以爲她跟俞行光關係親密，所以俞行光一定會管她的事。熟不知，俞行光忙他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管她的呢？！而且在他看來，她現在能在計生站上班已經不錯了，有什麼理由再勞神調市政府辦公室呢？！
“是不是俞書記不管你的私事？！”說着，龍科長起身乾脆把辦公室門關起來，不讓外人聽到他們的談話，然後回到辦公桌前。
顧如雪看了看龍科長，點了點頭。
雖然平時他總是板着臉，雖然平時他一句好話也沒有，可是她知道，他也是真心想讓她留下的人，哪怕目的並不純潔。
“領導幹部家庭都這樣，爲了怕影響自己的仕途，一般都不管家屬事情。這樣，我給你出一個大膽的建議，就看你敢不敢用了。”拿着筆在辦公桌上敲了敲，然後認真擡頭看向顧如雪。
顧如雪也擡頭看向龍科長，不管用不用先聽聽再說，也許還真有辦法呢？！
“我們陸市長以前給雷部長做過秘書，是雷部長的門生。如果俞書記不願意去找陸市長，其實你自己可以去。自報家門，然後說自己的想法。管他辦不辦，你就說說，也不損失什麼。沒準，陸市長就給你辦了呢！況且我們辦公室每個部門都有空編，根本就不存在編制的問題。比如說我們信息處就有三個編，可是就我一個人，還空兩個編呢！調一個人真是他一句話的事情，並不複雜。”壓低聲音，那樣子似乎現在就想把顧如雪推到陸市長的辦公室裡去。
“我不認識陸市長，只在電視上看到過。”讓她自己去找陸市長？！天啊！殺了她算了，她哪有那個膽子啊！
“不認識就不認識，你找去自報家門後，他肯定是會想辦法覈實的。一旦覈實，我想他肯定會先辦再去雷部長那裡表功。後話就不用管了，那是家事，反正你的目的達到了。你現在考慮一下，我可以幫你打陸市長的秘書問問，看他什麼時候在辦公室裡。”說着，取了電話本就翻了起來，似乎比顧如雪還要着急。
“不好吧！”人還沒去呢！手就抖了起來。這種開後門找路子的事情，她還真是不會。現在想起來，她都不記得，當初弟弟打架鬧事被關起來的時候，她是借了什麼膽子去找俞行光的。但不得不承認，
那關係到弟弟，自己的親人，她當然要大膽。現在她本來就有工作，只是爲了更好的工作，所以膽子當然是差了一些。
“你先考慮，我打個電話問了再告訴你，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情。”說着，按照電話號碼已拔通了電話。
“丁秘書，你好，我是信息處的龍崢嶸。黃秘書長讓我問一下，陸市長什麼時候在辦公室，他有個事情要向陸市長彙報一下。”
“哦、哦……好的，謝謝你。”
掛掉電話，龍科長擡起頭來看向顧如雪：“你的運氣很好，下午兩點半到五點我們中心會議室有個會，陸市長五點結束後會來辦公室裡看明天另一個會議的講話稿。你正好可以五點在他辦公室門口等他。他辦公室是六樓最右邊那一間。你應該知道，我並不多事，絕對不會在外面說這些事情的。反正消息我打聽好了，去不去就看你自己把握了。”
顧如雪雙手拿着筆反覆在手裡搓來搓去……
她本來是沒有半點膽子去的，可是、可是機會就在眼前，如龍科長說的，如果真成了呢？！那她的人生都會改寫啊！
而且俞行光從政，他平時在家一點工作上的事情都不跟她說，也是因爲他覺得她什麼也不懂吧！如果她能在政府辦公室工作，自然會了解到一些這方面的事情，跟他之間，是不是也多了一些共同語言呢？！
再則，俞行光當時把她安排進區計生站工作的時候，不也是劍走偏鋒嗎？！謊稱她是省計生委主任的親戚，這樣才快速的把她的工作安排進去的嗎？！行政上的好多事情，都不是單純的吧。
所以、真的好矛盾……
想嘗試、卻不敢；不試試、又不死心……
從下午三點就在樓梯口偷偷等着那裡，打算一見到陸市長從電梯出來，她就從沒人的樓梯口走出來。
等待最讓人煎熬，這其中她這樣那樣想了好多好多，可是越想越不能讓自己安靜下來，發現自己更亂了。
初冬，特別是今天寒流來襲，異常的寒冷。可是顧如雪掌心的汗，卻是出了一層又一層……
太熱了，熱得讓她覺得心裡好煩躁。
終於看到手機上的時間到了整五點，卻依然沒有動靜，難道是龍科長的消息有誤？！
到她現在是回辦公室還是繼續在這裡等呢？！
其實不來，她是不是該有些輕鬆？！
還是耐心地等了等，五點二十左右電梯門終於開了。顧如雪從樓梯口探出一顆小腦袋，果然是電視上看到的市長大人。
剛想鑽出去“攔路喊冤”，不料電梯口又走出來兩個人……
雖然不認識，但肯定是跟市長大人談事情的，她現在衝出去……肯定是不怎麼妥當的。
“砰”的一聲，一行人走進辦公室後就關上了大門，顧如雪的一顆期待的心也似乎被關到了門外。
六樓，不算高，顧如雪電梯也懶地進，直接從樓梯口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既然黃秘書長都下逐客令了，她再留下去有什麼意思？！雖然還有兩週纔到清理借用人員的時間，可是、可是她多留兩週又有多大的意義呢？！
六樓，不算高，可是走了好久好久，似乎用力的走了好長一段的人生。
人真是個奇怪地動物，在沒來政府辦公室以前，其實她也很滿足啊！在孫寧沒有提副科長的時候，她覺得在辦證科工作的很舒心啊！怎麼現在……
俞行光說他晚上有活動，那現在是下班時間，他應該不忙的吧！
取了手機給他打去電話，這個時候她好需要安慰哦！
電話通了，卻不接，好久好久都不接。再打，卻被掛斷。
很明顯，他有事，不方便接她的電話。
把手機裝入口袋裡，一時之間，顧如雪不知道往哪裡去了。
回後面的單身宿舍？！這週末，她應該從那裡搬走了吧！房子還沒找，先去俞行光那裡嗎？！
口袋裡響起了一陣的音樂，原來是俞行光打過來了，顧如雪連忙接通。
“不是告訴過你，晚上我很忙嗎？！”電話一通，俞行光微怒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不是說晚上嗎？！現在天沒黑呢！”雖然樓梯口有點黑，可是天並不黑。本來心情就非常不好，被他這麼一吼，更是覺得委屈萬分。
“誰有空跟你鬥嘴？！快說，什麼事情？！”語氣沒剛纔那樣怒意沖沖了，但依然是急迫的。
“黃秘書長找我談話了，機構改革就要開始，元旦前就要清退所有借用人員。現在離元旦還有兩週，你、你能不能跟我想想辦法嘛！”似乎除了上次弟弟那件事以外，這還是第二次跟他開口。
“想什麼辦法？！你是想要繼續留政府辦公室工作？！”似乎他從來就沒有爲她考慮過這個問題，這一反問、問的顧如雪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