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是,這是皇帝小時候佩戴過的平安鎖。
皇帝是什麼人?那是一國之君。只要是他戴過的用過的,那意義自然就不一樣了。倘若小蟲兒是個男孩,此時只怕不知多少人就要起一些別樣的心思了。
再換個說法,倘若今兒這隻平安鎖是送給了墩兒,那麼肯定所有人都會想:嗯,這是不是代表了皇帝和太后都認同了墩兒作爲皇長孫,將來會繼承大統?
塗太后這樣將這個平安鎖送來,楊云溪看着雖然高興,不過也有些躊躇:皇帝知道這事兒麼?
王嬤嬤是什麼樣的人?只不過一看楊云溪沒立刻謝恩,反而有一些猶豫,便是笑着出了聲道:“皇上也是這麼個意思,只盼着小郡主平安康健,別被嚇到了纔好。”
這麼一說,楊云溪也就放心了。又想着小蟲兒是個女孩兒,收了也不怕什麼,當即便是笑着謝恩:“妾替小蟲兒多謝太后的恩賜和關心,也多謝皇上的慈愛。”
楊云溪坐着月子,自然也不能起身行禮。所以古青羽便是自發起身行了一禮,笑道:“我便是替小蟲兒行了這個禮了。過幾日天氣好,小蟲兒也不這麼嬌嫩了,我便是抱着小蟲兒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再讓殿下抱着去給父皇請安。”
古青羽這般舉動,也是給了小蟲兒和楊云溪極大的臉面。
秦沁忍不住撇了撇嘴。
楊云溪看了個正着,心中冷笑了一聲,面上的笑意卻是更燦爛明顯了幾分。
秦沁眼角餘光看見,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楊云溪笑容又大了幾分,這次卻是真心的。
楊云溪笑着出聲:“王嬤嬤您來得正好,這次洗三,便是由您來主持罷。若不是您,我和小蟲兒早不知道是什麼樣了。我們能母子平安,着實是託了您的鴻福。
王嬤嬤聞言倒是有些猶豫:“這……我身份低微——”
古青羽含笑出聲:“您背後還有皇祖母呢,如何會低微?”
王嬤嬤頓時也就不再推辭:“既是太子妃和貴人都這麼看得起我,我便是不推脫了。”想到自己親手接生出來那一個小小的肉團團,王嬤嬤心裡也是軟的。
洗三的時候自然也有添盆。古青羽是一對小金鐲子和金鎖,上頭鑲了東珠。東珠不大,不過顏色卻是好。
徐薰是一把金銀錁子和一隻玉鐲子。光看那錁子的樣式,就知道她也是花了心思的。
秦沁也是一盤子金銀錁子,不過卻是再沒別的東西,顯得很是普通。至於其他人,則是更加次了一等。
娜爾迦和婆蘿布一人丟進去一個臂釧,應該都是她們從家鄉帶過來的,精巧華美,倒也別緻。
熙和是一對赤金鐲子加一個項圈。
吳文玉和孫淳妍一人丟了一對玉鐲子。
這些東西都扔進盆裡後,盆裡的水都是上漲了一截兒。楊云溪看着,心裡想的卻是,也不知道水涼不涼?擱了這半天了,又扔了那麼些冷冰冰的東西進去,就是開水也冷了。
正想着,皇后那頭也是派了人過來。送的卻是一對玉如意,外加一張百家布做的小被子。
楊云溪心裡倒是有些訝然:這人都說小孩子穿了百家衣,吃了百家飯之後容易養活,不會夭折。皇后送了這麼一張小被子,倒是有些上心了。
轉念一想,又想到了小蟲兒長女的身份,便是就又覺得理所應當了。
朱禮的東西是最後到的。別的沒有,就一斛明珠。每一顆都大拇指大小,勻稱白淨,熠熠生輝。
這一斛明珠倒進去,登時水波都彷彿柔和了幾分,折射出明珠的光暈來,恍惚之中彷彿不真實一般。
即便是在宮中,想要找這樣一斛明珠出來,也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兒。
劉恩笑眯眯的傳達朱禮的意思:“殿下說了。唯有這些明珠,才配得上他的掌上明珠。還說,回頭叫人用這些明珠串個小球兒,叫小郡主玩耍。”
這話一出,登時所有人都是心頭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樣一對明珠,拿着銀子也是買不着的。在宮裡不少妃嬪也能爲了這一對明珠爭風吃醋,撒嬌討好。可是在這裡,竟然要穿起來給一個只知道吃奶睡覺的奶娃娃當球耍?
一時之間,不少人都是忍不住拿眼睛去看楊云溪。
楊云溪卻是一臉泰然:“好,回頭我叫宮人去串了。”在她看來,不過是一斛明珠罷了。明珠再珍貴,能有自己的掌上明珠珍貴?
這一點上,她和朱禮的看法倒是一致的。至於別人的心思……愛嫉妒就嫉妒去,誰叫她們沒投個好胎呢?誰叫她們沒這個福分呢?
雖然經了這麼一個插曲,不過洗三最終還是進行了下去。
讓楊云溪放心的是,在將小蟲兒放進水裡之前,又有人來摻了熱水進去,倒是沒冷着小蟲兒。
不過小蟲兒卻也是不怎麼配合,一放進水裡就“哇哇哇”的大哭起來,王嬤嬤卻是笑得合不攏嘴:“哭了好,哭了好。這叫響盆!以後小郡主身子康健,福壽綿延!”
洗三的規矩挺多,看得衆人都是頗有興致。楊云溪看着,恍惚的想:墩兒洗三的時候,卻也沒這麼熱鬧。別的不說。橫豎她們卻是沒看見的。而且墩兒出生,也沒聽說朱禮有什麼特別的表示……
雖然明知道這個沒什麼可比性,可楊云溪還是忍不住替自家閨女洋洋得意了一把:這一出生,就這麼得寵,連她哥哥都超越了去,真真是叫人得意啊。
洗了三後,衆人便是相繼告辭了。
不過古青羽卻是沒走。
叫人將盆裡的水倒了之後,兩人便是一個躺着一個坐着,看蘭笙和青釉在那兒清點東西。
古青羽捻了一顆明珠來把玩,隨後忍不住笑了:“沒想到大郎那樣的人,也會有這樣的時候。掌上明珠,今兒我卻是真真體會到了這四個字了。”
楊云溪被古青羽這種感慨的語氣逗得笑了:“長女嘛。再說了,從懷孕到出生,殿下一直都頗爲期待,如今新鮮感還沒過,寵溺也是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