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蟲兒回宮那日,楊云溪是不知情的。所以等到朱禮抱着小蟲兒進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蒙在了原地,傻愣愣的看着小蟲兒,看着自家閨女圓嘟嘟的臉,好半晌才又驚又喜又有點兒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朱禮:“這是——”
朱禮脣角帶笑,滿臉柔和:“我將小蟲兒接回來了。”
小蟲兒和他們分開這麼久,顯然也是有些陌生了。面對楊云溪也沒以前那般的癡纏,反而有些怯怯的。
楊云溪便是怕嚇到了她,也不敢太熱情。只是看着這一幕,到底是覺得心酸得很,不由得眼圈兒就有點發紅了。
朱禮看在眼裡,輕輕的拉了一下楊云溪的衣裳,低聲道:“既都回來了,還哭什麼?咱們自是隻該高高興興的。也別嚇到了她。”
她若是真哭了,小蟲兒必是害怕或是緊張的。這一點,其實楊云溪自己也是知道,所以當下便是忙生生忍住,只是溫和衝着小蟲兒笑道:“來娘抱抱你,好不好?”
也許是熟悉的聲音讓小蟲兒想起了楊云溪,又或是那一聲娘讓小蟲兒嚮往,最終小蟲兒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伸出手去。
楊云溪入手便是隻覺得沉甸甸的,顯然小蟲兒這小半年過去長了不少。她這麼抱着倒是有點兒吃力。
不過手上吃力,面上她卻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重了不少。”當孃的,哪裡會覺得自家的孩子太重了?止盼着越重越好的。
朱禮看着楊云溪吃力,倒是忙上前去幫着她託着,就怕她的手吃不消。
楊云溪也怕摔了小蟲兒,便是也就趕忙坐下了,將小蟲兒放在自家的腿上,這纔看向了同樣是回來的蘭笙和璟姑姑,笑得幾乎眯了眼:“你們也回來了。”
這種感覺真真兒的是極好。有一種閤家團圓之感。
璟姑姑和蘭笙也是笑着給楊云溪請安,末了又恭喜道:“恭喜側妃,賀喜側妃。”太子側妃,這樣的名頭,何等的榮耀?
光是想一想,璟姑姑和蘭笙便是止不住激動。只是又忍不住的有點兒遺憾:這樣的時候,她們卻是並不在楊云溪身邊看着,怎麼能不遺憾?
楊云溪失笑:“一路勞頓,你們先下去歇着吧。”縱然有許多話想問,可是當着朱禮的面兒,有些話卻是顯然並不好多問,所以自然是先讓人下去,等到朱禮不在的時候再問就是。
而且,只怕朱禮這會子也想和小蟲兒多相處,並不太願意太過人在。
當然,她其實也更想和小蟲兒說說話,重新找回那種親近來。小蟲兒這般對她生疏,她心裡別提有多難受了。
朱禮顯然是早有準備的,人都走後,他便是看了劉恩一眼。劉恩忙捧上來一個大匣子。
一打開來,全都是精巧的玩具,有彩娟扎的風車和人偶。還有哨子什麼的。
楊云溪瞧着那人偶精緻,便是有點可惜:“這樣精巧的東西,交給她玩未免有些浪費了,保不齊兩天就壞了。”
朱禮倒是滿不在意;“壞了就壞了,再做新的就是了。”
楊云溪白了朱禮一眼:“尋常百姓家玩兒的都是什麼?她已是夠享福了,再這般養成了不愛惜東西的習慣,以後得成什麼樣子?”
作爲朱禮的長女,小蟲兒可以任性些,可以驕縱些,可是總不能真一無是處吧?
朱禮明白楊云溪的意思,只是笑:“那玩壞了就不弄了。”
小蟲兒如今說話倒是已經很清楚了,聞言倒是也知道在說她:“不會壞。”倒是一臉的一本正經。
楊云溪登時笑起來,摸了摸小蟲兒的頭:“是是是,小蟲兒最乖了,怎麼可能會將東西弄壞?咱們留着慢慢玩兒。”
小蟲兒點點頭,烏溜溜的眼睛看了看楊云溪:“娘。”脣角一直翹着,倒是有點兒竊喜的味道:“娘漂亮。”
小蟲兒的欣喜掩不住。顯然是之前分明不太記得楊云溪了,如今倒是有點兒重新認識的味道。
楊云溪心裡發酸,卻是又笑得不行:“你纔多大點,就知道漂亮不漂亮了。”
朱禮也是笑:“她怎麼不知道了?小蟲兒知道,對不對?”
小蟲兒笑眯眯的衝着朱禮甜甜的喊:“爹爹對。”
被小蟲兒這麼一個小馬屁精一拍馬屁,朱禮登時都笑得牙不見牙,眼不見眼了。順手抹了一顆包了麥芽糖的小果子:“小蟲兒真乖,爹給你吃糖。”
這小果子其實還是楊云溪做了準備送過去給墩兒的,如今倒是正好小蟲兒回來了。
小孩子自然都是喜歡吃糖的,小蟲兒咬了一口,登時眉開眼笑。吃了一口猶豫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一眼朱禮,又看了一眼楊云溪,最終便是將已經咬過的果子遞過去到朱禮嘴邊:“爹爹吃。”
朱禮原本就笑得燦爛的神情,登時幾乎是叫然看不下去了。
楊云溪有些慘不忍睹的挪開了眼睛不敢再去看朱禮:這般哪裡還有一國太子的威嚴?倒像是個有女萬事足的。
朱禮象徵性的咬了一口,也沒真咬下一塊來:“好了,小蟲兒吃罷。”
然而小蟲兒卻也是沒自己吃,又轉過頭來遞給楊云溪,一雙眼睛巴巴的看着,分明就是不捨。可嘴裡卻是道:“娘吃。”
楊云溪幾乎被小蟲兒這般樣子逗笑,覺得小孩子倒是真真的聰慧:知道自己不該吃獨食,可是又捨不得。不過爲了討好大人,到底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分享一回。
雖然不捨得讓小蟲兒不高興,不過楊云溪卻還是不願意縱容了小蟲兒,張口便是咬了一塊下來,然後笑盈盈的誇讚小蟲兒:“小蟲兒真乖,真孝順。”
小蟲兒本來還有點兒捨不得,不過聽了楊云溪誇她的這話,倒是又眉開眼笑起來。也不心疼了,張口咬了一口糖果子:“嗯。”
倒是半點不謙遜。
不過看着小蟲兒這般樣子,楊云溪卻是隻覺得心頭都是滿足和歡喜,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脹滿了,幾乎不曾滿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