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徐氏的打算,楊云溪自是半點不知道。她此時還在想,薛治看樣子是在讀書的,若是走科舉這條路子,倒是極好。若不走科舉的路子,去經商怕也是有些可惜了。當然看薛治的樣子,也不像是個精明的商人。
當然,心裡這些想法她也就是想想,自然也不可能去問薛治的。再說是親戚,也不好太過親近了。
一路到了珍寶齋,薛治便是直接領着楊云溪上了二樓的雅閣。這種專門準備的單獨房間,就是爲了她們這些貴客女眷準備的。不然,所有人不拘什麼身份都擠在鋪子裡選東西,那像什麼話?
楊云溪有些納悶:“不是說只是來取做好的簪子嗎?怎麼還進來了?”
薛治笑了笑,頗有些靦腆羞澀:“既然來了,那不如多選幾樣。權當是我給雲表妹你的賀禮和及笄禮。”頓了頓似乎怕她不肯要,便是又道:“不必擔心銀錢,我有。”
楊云溪被薛治這般認真的樣子逗得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果真是商業巨賈,說起話來可真豪氣。”
薛治面上微紅,囁嚅一下卻沒辯解。
楊云溪也不忍逗他,便是笑着頷首應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到時候可別錢帶得不夠,還要將我壓在這裡。”
薛治頓時也笑了,如陽光初晴:“要壓也是壓我。”
說了幾句話,便是有夥計端了一個大托盤上來,托盤上鋪着黑色的絨布,裡頭擺着時興的釵環。珠光寶氣的讓人看着幾乎有點兒挪不開眼睛。
一起送上來的,還有已經包好的那兩對簪子。楊云溪也不急着去的打開看看,只先打量托盤裡的。
薛治一片心意,她也不打算拒絕。所以挑兩樣正合適,她們姐妹兩一人一樣。
不過她不知道楊鳳溪的喜好,便是問李媽媽:“媽媽覺得姐姐喜歡什麼樣的?”
“我瞧着那個珍珠的就不錯。”李媽媽看了看,最後指了那個瞧着最爲華貴的。
楊云溪一怔,只覺得和楊鳳溪氣質不大和,便是有些猶豫。
薛治笑道:“你先選你自己喜歡的。鳳表妹的她若不喜歡,我以後再送就是。”
二人正說着話,那頭門口忽然傳來一聲不滿的高喝:“你們這店裡就沒點好東西了?拿着這些破爛玩意兒糊弄本公子?”
楊云溪和薛治對視一眼,都是不約而同的攏了眉頭。這樣的人,總是惹人嫌的。
楊云溪也沒了心情再挑什麼,隨意撿了一個喜歡的玉簪子,又拿了之前李媽媽選的那一支,就讓薛治給銀子好離開了。遇到這麼個事兒,什麼好興致都沒了。
這頭剛給了銀子出了雅閣,那頭薛治就冷不丁的被人撞了一下,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沒摔了。若不是楊云溪及時扶了一把,只怕還真就要摔了。
楊云溪自是惱了,便是冷冷的看向撞人那傢伙。
卻不料對方也在看她,還一臉驚詫。那架勢,倒像是認識她似的。楊云溪皺了皺眉,低聲問薛治:“表哥可曾傷着哪裡?”
那夥計也緊張的問,又道:“若是傷着了,醫藥費本店必是承擔的。”
薛治站穩了搖搖頭:“沒事兒,咱們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入珍寶齋雅閣的非富即貴,爲了這一點小事兒鬧出什麼麻煩並不合算。
楊云溪也是這個意思,當下便是欲走。
可不曾想撞人那男子卻是突兀開了口:“楊鳳溪?你怎麼在這裡?”
楊云溪眉頭頓時皺緊了,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冷聲道:“你認錯人了。”卻也不多解釋,加快腳步就要離開。心裡卻是疑惑:這人怎麼認識姐姐的?
然而對方顯然卻是不想讓她就這麼走了,竟是伸出手來拉她:“我可沒認錯人。楊鳳溪,他是誰?!”
這般輕佻隨便的動作頓時將楊云溪惹惱了——不管對方是認錯了還是怎麼樣,他怎麼敢這樣隨隨便便的拉一個女子的手?
索性對方並未拉到她的手,只是扯住了她的袖子。
楊云溪停下腳步,怒目瞪住對方,寒聲要求:“放手!我再說一遍,你認錯人了!”
“怎麼可能認錯?!”對方雖然被她這副樣子鎮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又嬉皮笑臉起來:“你敢說你不是楊鳳溪?!”
楊云溪使勁拽袖子,見拽不動。眼睛微微一眯看見了夥計手裡的托盤,便是冷笑一聲伸手抓了個尖的金簪子,看也不看就直接往那人手上戳過去:“我可不是楊鳳溪。”
金簪子極尖,沒怎麼用力就已是扎破了皮,血珠子一下冒了出來。對方也是痛呼一聲鬆了手。
楊云溪看了一眼那簪子,“這簪子我要了。”說着捏着簪子又衝着那人微微一笑,看似和氣卻威脅力十足:“我都說了,我不是楊鳳溪。你認錯人了。”
說完這話她便是再度要走,沒想到對方還不死心,忽然又道:“傷了人就想走?你是哪家的姑娘這般沒規矩?來人,給我攔住了。”
今日這事看着是無法善了了,楊云溪看了薛治一眼又拉了他的袖子一下,示意他別出頭。薛家只是商家,在京城這樣的地方,還是得儘量低調才行。至於楊家,雖說楊敬亭品級不高,卻也是個實權官兒。所以,這事兒就不必牽扯薛家進來了。
楊云溪冷哼一聲,斥道:“我爲何傷人?你若真要將事情鬧大,我倒是也不介意與人說說你的輕狂摸樣。”
那人又盯着楊云溪看了一陣,忽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你是楊云溪吧?楊鳳溪的雙胞妹妹楊云溪。果然很像。”
說着他倒像是陡然亢奮起來,盯着楊云溪的眼神也是越發的放肆起來,那副樣子叫人看了心裡便是忍不住的有點兒微微……噁心。那架勢,分明就是蒼蠅看見了腐肉,恨不得一下子就撲上去。
楊云溪被這眼神噁心得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若不是沒法遮攔,她只怕是恨不得立刻躲起來的。那眼神,太放肆了,太輕佻了。
不過,對方既然猜到了她的身份,她也就沒再含糊其辭,冷聲道:“是又如何?”
對方一下子笑起來,“是就好。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可是你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