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一整日都是有些恍惚,不住的回想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那樣的字跡。
只是卻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她越是回想,便越是覺得記憶裡關於這件事情模糊而又遙遠,怎麼回想,都只是一團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楚弄不明白。
蘭笙見楊云溪如此,倒是有些惱:“主子怎的就不肯愛惜自己?連小蟲兒都知道關心主子,主子自己反而不關心。真真是叫人慪氣。”
楊云溪陡然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吃宵夜。今兒的宵夜是湯圓。白玉般的薄薄的瓷碗裡躺着五個晶瑩圓潤的湯圓,白的是黑芝麻餡兒的,粉的是玫瑰砂糖餡兒的,淺綠的是薄荷綠豆沙的,淺紫色的是花生的,另還有一個深紫色的,是紅糖的。
五個湯圓倒是一口沒動,不過加了薑片的湯汁卻是被她一勺勺的幾乎舀乾淨了。
怪道蘭笙這麼惱。
楊云溪有些心虛的看了蘭笙一眼,笑了笑,忙舀起了白的那個,咬了一口。其實湯圓也不大,比起大拇指卻是大不了多少。就算五個全都吃了,也不至於撐了或者是不克化——
軟糯的外皮又香又軟,還薄。一口下去裡頭香得不行的芝麻餡兒倒是淌出來不少,用舌尖一品,芝麻特有的香氣登時將口中填塞得滿滿當當。
楊云溪慢慢的吃完了那一整個湯圓,這才騰出空來說話:“小廚房的手藝倒是越發的精湛了。”
蘭笙看楊云溪吃得香,倒是心情好了不少,也肯笑眯眯的說話了:“那可不是?爲了讓主子多吃兩口,她們哪一個不都是費心費力的研究?”
最後楊云溪也沒吃完五個,吃了三個後便是擱下了,笑道:“味道不錯,明兒給小蟲兒嚐嚐罷。不過別晚上給她吃。”
蘭笙看了一眼楊云溪的肚子,忽然有些犯愁:“主子吃這點東西,小主子也不知虧到了沒有。聽旁人說,雙胎的肚子應該比這個還大些纔是。”
楊云溪看着蘭笙,心知肚明這不過是蘭笙變着法子的勸她多吃些,不過還是含笑問道:“聽誰說的?”
蘭笙一時答不上來,於是楊云溪便是看着蘭笙抿脣直笑話。末了將蘭笙看得不好意思了,這才道:“晚上吃多了萬一不克化。而且如今肚子大了,胃口就小了,還容易起夜。剛纔喝了一碗水,這會子着實也是吃不下什麼了。”
蘭笙這才作罷。想了想又勸了一句:“主子也別太操心別的事兒了,您現在該想的是如何養胎,等到平安生產了,比什麼都要好。”
楊云溪輕而易舉便是從蘭笙眼底看出了濃濃的擔憂來——上一次生產的事情,只怕蘭笙也是嚇到了,所以這一次也是格外的緊張。
不說蘭笙,就是她也是如此的。不過這樣的事兒……“安經每日都來請脈,若是該養胎進補,他自會提醒。他沒說,便是足以證明一切都好。所以咱們也別太擔憂了,倒是沒得將自己嚇到了。”
產婆和奶孃如今璟姑姑已經在物色了,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想來也是足夠挑選出合適的人了。關於生產的事兒,其實也真的沒什麼好擔心的。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這一次會不會又像是上次那般,再出點什麼“意外”。那纔是最可怕的。
許是關於生產的事兒想得太多,楊云溪不知怎麼的便是想起了當日生產的情景。那時候,肚子疼得厲害就不提了,關鍵是當時的局勢又是那般——
甚至她和熙和一路從太子宮出來,路上那種驚魂未定……
楊云溪陡然一頓,隨後問蘭笙:“對了,熙和最近還好吧?”
蘭笙整個人都是愣了一下,不明白爲何楊云溪這會子倒是忽然想起了熙和來了。片刻後緩過神來,便是這纔不甚確定的答話道:“具體的不知,不過既是沒什麼消息傳回來,想來也是沒出什麼問題纔是——”
“派人去看看吧。”楊云溪頓了一頓。隨後又似不在意道:“畢竟也是四妃之一。別虧了她。不然白叫人說我惡毒。”
蘭笙沒好氣的應了一聲:“是是是,主子您啊,就是操不完的心!”
楊云溪也沒接蘭笙的話,只是兀自又想了一會兒,便是就寢了。倒是弄得蘭笙還有些納悶,總覺得哪裡不對。
這事兒蘭笙和歲梅便是提了一提:“主子好好的怎的想起了淑妃了?”
歲梅也是詫異:“主子問起淑妃的事兒了?”
歲梅原原本本的和歲梅說了一遍。歲梅想了想:“許是想起當初生產的事兒,便是想起了淑妃罷。”
第二日,楊云溪用過早膳後沒多久,便是吩咐歲梅:“後宮的事物最近我沒怎麼過問,你去把賬本拿來我看看。以前的,和現在我都看看,也好對比一下可有做得是否有不足之處。”
歲梅雖說怕楊云溪累着,不過這事兒她也不好說太多,便是想着取來之後若是楊云溪看得久了,她在勸就是。
待到賬本取來,楊云溪卻是也先不看最近的,而是翻了翻去歲的。
只翻了幾頁,楊云溪的面色便是有些不大好看了。最後苦笑着推開了賬本:“罷了罷了,卻是看不進去,拿走罷。沒得看得心裡煩。”
歲梅心頭納悶,不過想着如此也好,便是將那賬本又收了。
楊云溪則是起身往外走:“我去見公主。”
昭平公主卻是去看李太后了。
楊云溪只微微一猶豫,便是拿定了主意:”咱們也過去看看太后吧。”說起來,李太后病了之後,她倒是也沒去探過病。雖說她懷孕不方便,可是去看看也沒什麼害處不是?
而昭平公主聽見宮人回稟說楊云溪來了,倒是還有些訝然:“貴妃過來了?”
李太后自然也是聽見了,面上有些不大好看:“她來作甚?”下意識的,便是覺得楊云溪過來是沒什麼好事兒。
昭平公主看了李太后一眼,聲音略有些淡:“母后又何必如此?她也是您正緊的兒媳,她來,您也該高興纔是。”
昭平公主不明白,爲何到了這個地步,自己的這個母后,還是彷彿什麼都不明白,辦事兒只憑着一己好惡。倒像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