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的路上,楊云溪本以爲胡萼會同他們一輛車。可是沒想到朱禮的意思卻是胡萼一人一輛車。
許是方纔胡萼那麼折騰了一番,朱禮的情緒不大好,是以一路上臉上都淡淡的。楊云溪想着事情,也是沒主動開口說什麼,雙方都是沉默了一路。
待到回了長孫宮,楊云溪看了看時辰發現還挺早,又想起朱禮還沒用午膳,便是吩咐蘭笙:“去御膳房傳膳。殿下還沒用午膳。”頓了頓,想起胡萼來,又淡淡添上一句:“順帶將胡貴人的也是傳了罷。”
她不喜歡胡萼,可是胡萼畢竟還懷着孕。哪怕不是爲了那個孩子,就是在旁人跟前做做樣子,她也要拿出個姿態來,不能虧待了胡萼。
朱禮看了楊云溪一眼,嘆了一口氣:“這事兒以後就交給你罷。交給你,我放心。”
楊云溪心裡有些抗拒,本想推辭。可是看着朱禮那樣的目光,她一時之間倒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了。而且,就像是朱禮說的,這事兒交給其他人,她也不放心。
當即,楊云溪只得點頭應下:“好,我會盡心盡力。”
朱禮點點頭,手指輕輕的在她手背上滑過,最終握住了她的:“卻是難爲你了。你的委屈,我知道。我會彌補你的。”朱禮的聲音輕柔又歉然,而且帶着誠懇。
楊云溪被朱禮這樣對待有些微微不自然,只能是低下頭去做出羞怯的樣子來掩飾那股不自在。
好在朱禮很快就放開了手。
楊云溪也是看向已經被扶下馬車的胡萼:“胡貴人,那我就先帶你去你院裡罷。”
胡萼自然不會拒絕,只是卻是又走到了朱禮跟前,也不敢看朱禮,低聲言道:“殿下,我在行宮的時候缺少服侍的人,是以自作主張又添了兩個宮人,如今也是帶回了宮裡,不知是否能留下來?”
朱禮看了胡萼一眼,最終擺擺手:“你自己看着辦罷。”
這話就算是朱禮同意了。
胡萼喜出望外,忙跟朱禮道謝:“多謝殿下憐憫。”
楊云溪倒是有些納悶——兩個服侍的宮女還值得胡萼這般大費周章不成?還是說,胡萼就只是藉機想和朱禮說幾句話?不過就算是如此,那也太費工夫了一些罷?
楊云溪不明白鬍萼想什麼,卻是看見了胡萼在朱禮回答後那一個小小的笑容。
若有所思的看着胡萼這樣的笑容,楊云溪只覺得心頭納悶。
不過隨後胡萼又轉過頭來:“楊貴人不是說要帶我去我的院子?那咱們這就去吧。”胡萼的語氣平靜而又帶着一點示弱的味道。
楊云溪哂然一笑,心頭暗道:胡萼倒是十分能放下身段。
不過到了梨香院的時候,胡萼的神色到底還是沒穩住,陡然就沉了下去:“這個院子也太偏了一些。又這般小——”
楊云溪早料到胡萼會不喜歡,當下微微一笑直接就用一句話堵住了胡萼的嘴:“這是殿下親自指定的。要我說,其實也挺好的,這裡養胎很是合適。”
胡萼的面上扭曲了一下,最終到底還是沒再多說一個字。
楊云溪又指了指旁邊那一溜兒宮人:“這些宮人是分配給你的,你若不喜歡可自行調換。”這樣一來,自然胡萼也就不用再說什麼她被安插了人了。而且胡萼萬一出了什麼事兒,她也能完全摘開關係。
胡萼狐疑的看了一眼楊云溪,似乎完全不相信楊云溪會這樣將事情的主動權交給她。
楊云溪笑笑,根本不搭理胡萼:“東西都是收拾妥當了,我也就先走了。若是有些什麼缺的,再叫人來找我就是。另外,殿下的意思是,若是無大事兒你也不必出來走動了,好好安胎就行。”
這顯然不是朱禮關心胡萼,而是朱禮不想看見胡萼,也不願意胡萼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胡萼的臉色有些難看,輕哼一聲。
楊云溪卻是笑着回了薔薇院。胡萼此時就是個空架子罷了,根本就無須理會。
午膳已經是擺上了,朱禮坐在桌子邊上笑着道:“快來。”
二人用過午膳,朱禮便是出了太孫宮去皇帝跟前了。楊云溪則是去徐薰那兒坐了坐。
徐薰一見了楊云溪便是急切開口問道:“胡萼真的被接回來了?”
楊云溪頓時忍不住笑了:“你宮女剛纔不是親眼都看見了?這還有什麼可問的?是被接回來了。胡萼懷孕了。”
徐薰尚且還不知道這事兒,聽了這話頓時整個人都是有些不痛快了,酸溜溜道:“她運氣也太好了。莫不是祖上燒了高香?”
楊云溪便是白了徐薰一眼:“你還羨慕她?懷孕是運氣好沒錯,可是你想想,她如今在殿下心裡是個什麼地位?徐薰,我且勸你一聲。可別去招惹她。胡萼那人精明着呢,你別被她當了槍使喚。而且,殿下也不喜歡內宅這些陰私手段。再說了,咱們就這麼幾個人,也犯不着勾心鬥角的。”
徐薰苦笑一聲:“我都成這樣了,我還有什麼可勾心鬥角的?其實這些日子我也琢磨出來了。殿下喜歡你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殿下來了我們這,我們多少都有點兒小心思,倒是你大度又無私的,爲人又公正。也從不說誰的壞話,更不勾着殿下去你那兒。我是殿下,我也更喜歡你。”
其實徐薰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楊云溪生的又是嫵媚動人,天然便是有一股子別樣的風情。的確是她自己比不上的。不過她不願意說,畢竟說了就有點兒承認自己容貌不如楊云溪了。
徐薰這般說了一大篇的話,倒是讓楊云溪又驚又笑起來:“你快打住罷。就說得殿下好像不喜歡你似的。當時你哭得那般厲害,哪裡還有一點梨花帶雨的姿態?可殿下也沒見嫌棄你,反倒是溫柔安慰你半天,也沒不耐煩。”
徐薰聽了這話,心頭的懨懨倒是散去了大半,忍不住又從新笑起來:“不過,說起來我卻是要多謝你。人都說患難見真情,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這些日子你每日來陪我說話,若不是你,我真是要無聊死了。”
楊云溪便是也笑:“你既然這般感激我,那還不將你珍藏的龍井茶端上來給我喝?”徐燻人也不算壞,人麼,有些小心思也正常。只要大面上是好的就行了。這也是她爲什麼肯和徐薰來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