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當後,我和老闆便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了。
對方公司果然財大氣粗,在天河體育中心附近某知名大廈租下了整整五層,我想這裡每年的租金應該不下千萬。
在大公司找個人真跟刺探軍情一樣,從前臺開始一層層往上問,問了一大串人才算勉強有個眉目,而且每個人都會先對我們進行“查戶口”工作。最後由一位中年婦女把我們領到一個會客室裡,倒了兩杯水,讓我們先坐坐。
“誰TM這麼大譜兒啊。”足足等了十多分鐘還不見來人,我發了一句牢騷。
老闆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再等等。”
話音剛落,一位男士走了進來,此男士留短髮,一副標準職業經理人的打扮,渾身上下充滿事業型男人的獨有氣質,眼神裡更是透出一股千帆看盡卻不滄桑的光芒,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我和老闆禮貌性地站了起來。
“您們好。”他走過來跟我們一一握手,然後在我們對面坐下。
“剛纔開了個小會,讓您們久等了。”他略帶歉意地補上一句。
“沒關係,沒關係。”老闆立馬接過話茬。
我淡淡一笑,沒說話。這種場合,我只是個配角,言多必失,所以能不說話就儘量不說話。
“我姓王,叫王子龍,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他說完遞給我們每人一張名片,我一瞅,職位是策劃部經理。
老闆立馬自我介紹並禮貌性地回敬了名片,然後朝我看了一眼,示意我趕快奉上名片。我摸了摸兜裡,發現沒帶名片,隨即向老闆微微一攤手,表示我忘記帶了。老闆趕緊向對方口頭介紹了我。
談判過程總體來說還比較愉快,對方很有合作誠意,並不如我們想象中那麼高傲。
關於策劃方面,對方提出了不少棘手的問題,我一一作答,感覺他們對我的回答還算滿意。所以談判的結果是對方表示會重點考慮我們,讓我們回去等通知。
“小冉啊,做什麼事情都不要太意氣用事,也馬虎不得。”老闆對我剛纔在接待室發牢騷和不帶名片的行爲不太滿意。
我沒說話,從口袋裡摸出煙,遞了一支給老闆,然後自個兒抽了起來。
老闆抽了一口煙,繼續唐僧:“細節決定成敗,你的能力沒話說,但該收斂的地方就要收斂一些。”
“知道了,我以後會多多注意。”我說完埋頭繼續抽悶煙,最近心情挺亂,沒心思考慮公司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老闆請我到附近吃了頓飯,見我情緒一直不大好,就給我放了半天假,讓我回家好好睡一覺,調整調整。
老闆對我確實不錯,當然,我對公司的貢獻也是有目共睹的,要不然早成爲裁員大潮中的犧牲品了。
五天後的上午,公司接到客戶通知,讓我們下午三點再去談一次,並讓我們做好充分準備,因爲另有兩家競爭公司一起參與談判,他們會從三家之中最後選定一家。
由於老闆抽不開身,這件光榮而神聖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我和黃軍頭上。
老闆派了他的司機專程開車送我們過去,快走到體育中心的時候,前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故,車堵了一長路,由於時間比較趕,而客戶公司就在前面幾百米,我和黃軍乾脆下車,準備步行過去。路過天河城門口時,我下意識往那邊看了看,沒想到這無意地一瞥,卻讓我呆在了當地。沈影穎正和一男的有說有笑地往天河城裡面走,看上去甚是親暱,而那男的正是上次開寶馬送她到宿舍樓下的所謂主任。我立馬撇下黃軍,往天河城那邊奔了過去。
我緊緊跟在他們身後,跟到六樓之後,沈影穎和那男的進了電影院。要是以從前的脾氣,我肯定會衝進去。但上次沈影穎說過,什麼事情我得問清楚再說。所以,我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等下次問清楚沈影穎之後再作打算。
但既然都一起出來看電影了,他們的關係八成不是普通上下級那麼簡單。
九月份的廣州依然熱得可怕,可我的心卻快要結冰了。
黃軍屁顛屁顛地跟了上來,說:“客戶的公司怎麼會在這裡?”
我說:“誰跟你說在這裡?”
黃軍一臉找不着北:“那你來這裡幹嘛?”
“看電影,你去嗎?”我揚手一指前面的電影院,略帶憤怒地問道。
黃軍繼續在那裡嘟嘟嚷嚷,無非是火都燒到眉毛了我還有心情逛天河城看電影之類的廢話,回去估計又得在老闆面前告我一大狀。
我懶得搭理他,自顧自走下樓,往客戶公司方向走去。
我還有心情逛天河城。哈哈,我太他孃的有心情了。
我們趕到會議室的時候,另外兩家公司已經到了。一家來了四個人,一家來了五個人,從數量上完全壓倒了我們,而且都一副虎視眈眈志在必得的樣子。
黃軍壓低聲音:“人家都來了這麼多人。”言下之意是我們人來少了顯得寒酸。他的阿斗作風我早習慣了,平時耀武揚威得瑟得不可一世,通常一到關鍵時刻就變軟腳蝦,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還特別懂得爲自己找退路,這不,要是事情辦得不順利,藉口已經找好了,我們人太少。要是辦得順利那就更好,領功請賞的時候他準是個急先鋒。那指定把成功的原因分析得頭頭是道,每一個原因都與他密切相關。人家都說“只爲成功找方法,不爲失敗找藉口”,我們偉大的黃部長早就超出這種境界青出於藍了,他“又爲成功找方法,又爲失敗找藉口”,兩頭操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們是來競標,不是打架!”我面無表情地回了他一句。然後開始打量環境分析利弊。
會議室中間放了一個很大的橢圓形桌子,王子龍坐在正位,其餘兩家公司分列兩邊,留給我們的位置在王子龍正對面,也是離王子龍最遠的地方。先下手爲強還是有些道理的,這下來晚了,我們至少從地理位置上已處於劣勢。
古人都說了,做什麼事情都得講究個天時地利和人,地利我們首先沒有了,人和就更是開國際玩笑了,以我和黃軍的關係,就算是山無棱天地合,我們也合不到一塊兒。至於天時嘛,大家都處在同一起跑線。所以我實在找不出我們能夠勝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