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黃軍擠弄出滿臉微笑，分別向大家點頭招手以示友好，然後並排坐下。
我看了看錶，時間是兩點五十八分，已經在遲到的邊緣徘徊了。
屁股還沒坐熱，會議室又進來了一位年輕女子，手拿文件夾，看衣着應該是秘書之類的職位，她徑直走到策劃經理的旁邊坐了下來。
我隱約覺得這個身影似曾相識，仔細一看。頓時驚訝得差點從椅子上滾了下去，竟然是姜晨！
姜晨也看到了我，眼裡充滿了同樣的驚訝，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彼此都刻意地避開，隨即換上一臉的若無其事。畢竟，現在不是感嘆機緣巧合的時候。
競標會三點鐘準時開始，先是姜晨發言，說了一通歡迎大家之類的客套話，然後進行項目解讀，按程度一個個往下走，一切都很平常地進行着。只不過這是其它人眼中的平常，在我看來就很反常。
原因是會議過程中王子龍不斷地和姜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一副卿卿我我如膠似漆的樣子。這是風花雪月的地方嗎？要曬甜蜜也不用選擇這個時候啊，故意做給老子看是吧？當初是你姜晨不要我，又不是我甩你的，傷得老子那麼深還嫌不夠？這麼多年我有哪點對不起你姜晨？既然談不上報復，那肯定是顯擺，不就是爲了顯擺你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爲了告訴我你現在男朋友比我帥比我有能力嗎？
剛纔在外面才碰到沈影穎那檔子事已經夠鬧心了，現在又攤上這爛事兒。
“全世界都跟老子過不去是吧，還他媽沒完沒了是吧！”我越想越鬱悶。
好好好，你們都是厲害角色，惹不起老子總還躲得起。想到這裡我憤然起身，徑直走出了會議室。留下背後無數雙或不解或驚異或暗爽的眼睛。
姜晨追了出來，拉住我說：“你怎麼了？”
“沒怎麼，眼不見爲淨！”我甩開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她跟在我後面解釋：“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我實在沒心情跟她繼續糾纏，頭也不回地鑽進了下行的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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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冉，這到底怎麼回事？”老闆將手裡的資料啪一下摔倒桌子上，人隨即從椅子跳了起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黃軍回來添油加醋地把競標會的事情彙報給了老闆。就黃軍那一腦子黃泥巴，單子肯定是談吹掉了，但責任肯定全往我身上推。何況，我還在談判開始之前拍屁股走人，這種千載難逢的絕佳良機，黃軍怎麼可能放過呢？既可以爲談判失敗找一個完美的藉口，還可以對我實施打擊報復。一箭雙鵰，豈不爽哉。
我們兩個的情況，老闆心裡跟明鏡似的，聽話的不堪大用，有能力的不聽話。
我沒解釋什麼，也沒什麼好解釋的。這次談判的失敗，我確實應該負主要責任。我能理解老闆的憤怒，幾百萬的單子對我們公司來說不算小。
就在我沉默不語的時候，我的手機響起，拿起一看，陌生號碼。
“喂。”我不耐煩地接到。
“您好，請問是××公司的冉先生嗎？”
“我是。”
“我們這裡是××××公司，關於××項目的合作，經公司研究決定，最終選擇了貴公司，您看什麼時候方便過來籤合同？”
“謝謝貴公司的信任，明天上午，您看行嗎。”
“好的，隨時歡迎。”
“那好，明天見。”
“明天見。”
我把電話放進兜裡，平靜地說：“單子籤給我們了。”
老闆剛坐下又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睜大着眼睛：“什麼？籤給我們了？”
我點了點頭。
老闆聞言興奮得忘乎所以，全然不顧形象，在辦公室裡手舞足蹈，恨不得叫我乾爹。問清楚具體情況後，他讓我着手準備簽約資料，到時陪他一起過去。
要換在往常，簽下這麼大的單子我肯定會相當高興，但今天的單子沒有帶給我一點成就感。稍微用腦子想想就知道，這不是我憑能力簽下的，肯定與姜晨有關。
所以我現在考慮的事情不是明天怎麼去簽約，而是明天要不要去簽約。我不介意姜晨幫我忙，但這種情況下的幫忙，我感覺就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項目給你們公司做了，這下高興了吧。王子龍是我表哥，你瞎想什麼呀，幾年不見，衝動的脾氣還是沒改^__^”姜晨的短信及時到來。
看到短信我茅塞頓開，在爲自己魯莽地行爲感到慚愧的同時，心情卻瞬間明朗。立馬打電話給姜晨表達了我對她以及她表哥的感謝和歉意。掛下電話，連我自己想起來都覺得離奇而好笑。我是不是太敏感了些？也許吧。但話說回來，誰能料到他倆是表兄妹呢。
“單子簽下來了，那天你走之後，我一個人獨撐大局，總算沒白費力氣。”黃軍從老闆辦公室裡走出來，義正言辭地對我說到，顯然是剛得到了消息。
我只顧埋頭準備資料，當是沒聽見，對他除了鄙視，沒其它感情。幹你孃的，單子沒簽下來的時候，責任全他媽是我的。這單子一簽下來，功勞又全往他頭上攬。更何況，這單子怎麼簽下來的老子還不清楚嗎，人不要臉到這個地步也真讓我長見識了。果然是林子大了啥鳥都有。
他把我的鄙視當做是鼓勵，於是拍拍我的肩膀，繼續說：“明天籤合同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你好好表現，也不枉我之前所作出的努力。”
“籤合同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少得了你黃部長呢，老闆也真是，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讓你做了，關鍵時刻卻把你雪藏了。”我實在噁心得不行，順便寒磣了他一句。
“沒事沒事，前面的難關都攻克下來了，籤合同這點小事我就不摻和了。”他那臉還真比城牆轉拐都要厚。
“好的，那以後黃部長就專門在前面幹大事兒，我和老闆隨時聽你差遣。”
他聞言鬱悶得不行，無趣地走開了。
幾天後，合同順利地簽下來了。當然，這其中少不了姜晨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