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館的老師和學生聞聲都出來看熱鬧,他們站在樓上東看西看,一個個臉上打滿了問號,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纔那個女生站在一樓到二樓的樓梯轉角處,臉上一副又驚又氣的表情,她身後站着一臉茫然的陳老師(我的體育課老師)。

見我進來,她立馬手指着我對陳老師說:“陳老師,他!耍流氓!”

我氣不打一處來,急速朝她衝了過去,陳老師連忙上前攔住我,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事情很快弄清楚了。

原來天黑了她看不見我手裡抱着的玻璃,只見我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朝她走去,誤以爲我趁天黑想耍流氓,她情急之下便發生了剛纔的事情。

整個事情水落石出之後,她作一臉慚愧而略顯羞澀的表情,陳老師忍俊不禁,我卻苦笑不得。要換平時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現在我倒不怎麼生氣,反而在心裡祈禱,希望這一次能夠因禍得福。因爲經過一番仔細打量,我發現面前的這個女生讓我有了傳說中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陳老師從圍觀者中叫了兩個學生去清掃玻璃渣,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事情算是這樣了結了。

我轉身走出了體育館大門,故意把腳步放得很慢。雖然我不是街道邊算卦的,但此時卻有種強烈的預感,她會前來道歉,而且我的預感很快靈驗了。我不需要她的道歉,但我需要這個道歉的機會。

果不其然,她快步趕來上來。

“同學,剛纔的事情…真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你了。”她非常誠懇。

“我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做流氓呢。”我故意麪無表情地說。

“真的很不好意思,天太黑,我沒看清楚……”她繼續解釋。

“那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啊,你得補償我的損失。”我不依不饒。

“那,你要我怎麼辦?”她見我態度傲慢,似乎有微微的生氣,但出於理虧沒好發作。

“我還沒想好怎麼辦,把你的電話留給我,等我想好了告訴你。”我一本正經地說。

她見我不像在開玩笑,便乖乖地把電話給了我。

小樣兒,你這樣美女,不唬唬你估計很難拿到電話。

這個女生就是姜晨,後來成爲我女朋友的姜晨。

是的,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非常美好的開始,一個異常夢幻的相遇,這劇情比瓊瑤大媽的小說情節都要精彩好幾百倍,我想我應該感謝老天爺的悉心安排,讓我有幸遇見這樣一位漂亮而優秀的女生。可是我幹你孃的老天爺,你既然安排了我們相遇,爲什麼不給我們一次永遠?

憤憤中,我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這一晚我不記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甚至連最後怎麼收場的都全然不知。只知道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近中午,我們都躺在王天家裡。

剛起牀陳遠便心急火燎地趕回藥店打理生意去了。也許是女朋友分手的理由讓他更加明白了事業對於一個男人的重要性。

正當我們三人坐在家裡百無聊賴之際,王天提議打桌球,獲得全票通過。

說起桌球,我大概有近兩年沒摸過了。這個曾經在我們的青春裡風靡一時的娛樂項目,正在漸漸的被我們忘卻。至於忘卻的原因,主要是因爲工作之後就再難有大學時那份閒心,進一步講,即使你有了那份閒心,也難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不像在大學裡的時候,宿舍走廊裡一聲吆喝,桌球室立馬就僧多粥少。隨着年華漸老,能引起我們強烈興趣的東西就越來越少,生活的樂趣自然也就少了很多。難怪書上說成長是一種悲哀,從某些角度來看,也不無道理。

我們到樓下的粥館胡亂墊墊肚子便直奔桌球城。桌球城中午的生意異常冷淡,偌大的桌球室裡加上我們一共就兩桌人。這跟前些年人滿爲患的火爆場面不可同日而語,社會在多元化發展,同時娛樂業也緊跟社會的腳步邁向多元化,許許多多新鮮帶勁兒的娛樂項目刺激着消費者敏感的神經,那麼桌球這類較爲“古老”的娛樂項目猶如過氣明星一般慘遭淘汰也就變得不可避免了。

單從技術上來講,我們之中要數劉志超最好,但這玩意兒也不是技術決定一切的,否則每屆斯洛克大賽那些冷門和黑馬就不復存在了。比如今天,王天一開局手就熱得發燙,前兩局打得我和劉志超根本找不着北,而王天佔了便宜還賣乖,沒少從技術層面上損我們,那耀武揚威趾高氣揚的得瑟勁兒,儼然一副世界冠軍模樣。不過話說回來,王天他看年看月才風光這麼一把,不抓緊得瑟,下一次,估計得等到猴年馬月白雲蒼狗了。

經常打桌球的人都知道,手感這東西畢竟是比較玄的,打到最後還得拿實力說話。果不其然,第三局劉志超發威了,他的技術本來就高我們一籌,加之球形奇好,打得我和王天毫無還手之力。剛纔還耀武揚威的王天,現在只剩下灰頭土臉抱怨球杆有問題的份兒,而劉志超心裡憋着一股氣,穩打穩紮,只等着儘快拿下第三局出口惡氣。我雖然輸球心裡也特爽,對劉志超拿下第三局後奚落王天的火爆場面充滿了期待。但哪料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劉志超再下一球就可以贏下此局的關鍵時刻,王天的手機響了。局裡有急事,讓他馬上趕回去。

王天丟下球杆撒腿便走。劉志超立馬氣急敗壞地阻止:“你丫趕去投胎啊,打完這局再走!”江湖人稱桌球天王劉一杆,今兒無故被王天蹂躪了兩局,這臉可丟不起,所以劉志超急着扳回一局。但王天是不會給他機會的,他在劉志超響徹雲霄的叫罵聲中得意洋洋地鑽進了警車,轟起油門一溜小跑,直奔警察局。

“丫的,贏了兩局還當自己丁俊暉了。”王天警車早已不見蹤影,僅留下隨車揚起的一溜塵土。劉志超看着這溜塵土,依然憤憤不平。

“今天算他丫命大!”我在旁邊附和了一句。

“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劉志超抓不住眼前,只能着眼未來。

“那咱倆還整不?”我問。

“不整了,沒他媽勁!”

劉志超說完把球杆一丟,我們結賬走人。

走出桌球城劉志超便要打車回佛山,我說你丫揹包還在放在我家呢,他說那就去你家歇會兒再走。

公車經過白雲山西門時,劉志超臨時改變主意,說想上白雲山轉轉。自從昨晚見到陳幽後他一直悶悶不樂,上山散散心倒也不錯,於是我陪着他一起下車上山。以前常聽父親說起他年輕時跟哥們一同下鄉上山的事情,等到今年春節回去,我也跟他老人家侃侃咱跟哥們一起下車上山的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