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任小學高級教師原本是神聖而嚴肅的事情，更是裁決民辦教師前途命運的憑據，於情於理都是每個教師應該珍惜的。然而，在小龍河一帶買賣職稱已經見怪不怪。
正當龍山會正式被聘任的時候，醫院裡傳來龍山槐被摔成腦震盪的消息。爲了借錢給兄弟治病，龍山會找到了龍天翔。
龍天翔讓龐仙薈炒了個雞蛋。酒過三杯，龍山會提出晉級的事情：
“職稱評價制度是頗具中國特色的專利。在中國許多大學裡，職稱的高低不僅標誌着一個大學教師的學術水準，似乎職稱代表着他們在學校、社會的地位。同時也是與該教師的住房、待遇分配的標準。一旦教授到手，工資、住房、津貼、醫療、甚至各種領導崗位都可以隨之而來，職稱自然成爲大學教師資歷的標準，併成爲校外各種各樣的人等追逐的目標，上至省部級黨政要人、大企業經理廠長，下至鄉鎮官員、青年職員，無不爭過晉級的獨木橋，使職稱的學術價值和社會地位貶值，也助長了教育腐敗的蔓延。”
“龍山會，我們要想辦法適應社會，而不是去與社會現象迎頭碰撞。憑你的文采和教學水平，我相信不久將來你會如願晉級。”龍天翔說。
“你覺得大哥在，嫂子在，我還有這機會嗎？”龍山會舉起了酒杯，瞪着龍天翔說。
“有，有這可能。只要我們算了算，明年一定你的。”龍天翔知道妻子頂替了龍山會的名額，龍山會一定來，但不會這麼快找上門來。
“大哥，你知道職稱多麼重要嗎？”
“你說，山會！”
“某大學就有明確的政策出臺，講師的住房二房一廳，副教授的住房是三房一廳，教授的住房則是四房一廳，博導的住房是四室二廳。目前中國大學教師的職稱都實行終身制，能上不能下，對一些學者來講當上教授也就走到了‘窮途末路’，‘講師辛辛苦苦，副教授不敢馬虎，正教授舒舒服服’。對於，我們民辦教師來說，評上職稱意味着什麼？龍天翔校長！”
“我知道，轉正！”龍天翔回答。
“轉正意味着什麼。像我這樣的男人，就有了國家發的工資，就會有房子，女人也用不着外面拼搏，也不至於離婚！因此，爲了評上職稱，好多人就不擇手段地託人情、拉關係……你說，這次晉升怎麼是我和嫂子競爭？我們怎麼辦？”
龍天翔敬了龍山會一杯，“沒有想到這次會是你和你嬸子競爭。不管怎樣，我們全家還要感謝你，要不是過去你幫忙給她那些證件，她也不可能得這麼多的分。這次，她聘不上，恐怕再也沒有機會。”
各單位自己評審職稱的制度弊端太多，情感因素難以避免，投機取巧有機可乘，論資排輩無法根除。雖說政府人事部門已通過政策進行把關，但是報誰、不報誰，人事部門只能把住太差的申報者的關，卻把不住應報而不報問題的關。且政府標準也不統一，政策年年變，導致不公和腐敗在所難免。
“我想給嬸子一個機會，讓她聘上。”龍山會真誠地望着龍天翔。
“別開玩笑了，你盼多少年啦？”龍天翔難以相信，他龍山會的職稱還是耿鳳凰從中幫忙，要沒有了她，你龍山會晉升個屁！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盼了多年，做夢都想，評優、晉級、轉正，能過上好日子。然而，今天我必須出賣自己用‘腦力勞動’換來的職稱。”
“你簡直瘋了！我知道龍山槐需要錢，但辦法大家想啊！我們可以到黨委先預支你的工資作醫療費，不成的話，我們自己掏腰包也讓你家渡過這個坎。”
“謝了！可我必須要賣。他爲了我‘評優’請酒被車撞了，我晉級了，我難受！將來轉正我心更不安！兄弟爲了我還躺在醫院裡。”
“總有辦法。”
“改變這次職稱的評審最好的辦法，但需要你幫個忙。”
“要擺脫單位因素對評職稱的不良影響，應當改單位申報製爲個人申報制，任何人都可以直接向國家申報任何種類、任何級別的職稱，不受資歷、學歷、學位的限制，就像任何人都可以向國家申請任何種類、任何級別的專利一樣。授予職稱的條件和程序應當法定化，主要成果應當向全社會公佈，申報高級職稱的更應當如此，就像授予專利的條件和程序法定化一樣。如果這樣，那些抄襲剽竊的、粗製濫造的、假造書號的等等“成果”就很難矇混過關。就算那些獲得職稱的人，能否找到相應級別的工作，獲得相應的職務，也應該完全應當由教育大市場說了算，這就像專利技術能否發揮效益完全應當由市場決定的道理一樣。”
“職稱像市場，你打算賣給誰？”
“龐仙薈——你的夫人！”龍山會毫不含糊地說。
“她晉升了，按照積分。真沒有想到你給她的證件用上了，她的分比你高。”
“你比我清楚，只要我去查，我反映上去，她還可以下來。”
“本來就屬於你龍山會的，你查不查、告不告，都是你的事！”
“我不查、不告，把屬於我的職稱賣給嬸子，你只要願意出錢，什麼都擺平了。”
“你這不是讓老師們，鄉親們罵我嗎？”
“先別這麼說，聽我解釋好嗎？”龍山會不讓龍天翔說話，凝視着他的眼睛說：“有了錢，我可以買文憑，發論文，搞成果，以後再聘。而眼下龍山槐需要錢治療。他還是個代課教師，他需要大腦，他明年還需要參加選聘考試，他不能毀了。”龍山會無奈但現實地描繪着一幅“雙贏”的場景，“如果我決定讓出這個名額，對山槐、對我、對嬸子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嗎？”
“這不是錢的問題。按我的想法是不會同意的。萬一出了差池，我這個校長當不當無所謂。你讓我和你嬸子商量一下。”
面對龍天翔的疑惑，龍山會不加思索地回答：“只要學校上報材料時理理順，上面的人事局交接時抹抹平，豈不是小事一樁？”
經過雙方的討價還價，龍天翔先付了一部分定金，等龐仙薈工資兌現了，全部付清。小龍河街道買賣職稱的生意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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