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鳳凰的手顫抖了一下,煙火燒到了她的手。她把未燃盡的大半截菸捲輕輕拋下了河水,被幾條頑皮的小魚兒吞沒。耿鳳凰也當過槐樹園小學的一名不在編制的代課教師……她看着被煙像是嗆着的魚兒們,那粉紅的愛情、痛苦的回憶早已隨着汩汩的河水悄悄流逝……
小船駛進了臥龍潭,荷葉田田,河面上充滿清涼甜美的氣息。龍山會情不自禁地吟誦着《詩經》裡的句子: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耿鳳凰用微笑的目光望着龍山會。這該是一次怎樣的心湖驚鴻、情海漾舟?此時沒有山盟海誓,沒有花好月圓,只有那美人“清揚婉兮”的清秀飄逸的精神和“婉如清揚”的明如秋水的眼睛在一對青年人的目光中的一次碰撞。河面的蘆葦、蓮花,偶然的相遇,無聲的對視,各自在瞬間駐進對方的心田,哪怕未來是萬丈深淵、火海刀山,已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對方。
船頭被河水擊打得噼裡啪啦地響,龍山會一句話不說,照舊劃他的船。他的腦子裡翻騰起來,耿鳳凰的裙子被濺進船裡的河水浸溼了,能朦朧朧地看到她美腿的樣子。
耿鳳凰看着龍山會說:“你這人毫不講理,無端把一個女人拽到船上,你知道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她的聲音,清脆得如晴天裡嘩嘩流動的小龍河的流水聲。
“我不管你從何處來,但我要負責你的歸宿!”龍山會看着她說。
耿鳳凰覺得他的話非常得可笑,這才留意身邊的高中同學:只見他淺紫色襯衫,雖舊但整潔舒適;半長髮卻藏不住那肥大的耳垂,身材算是高大,五官分明而又柔和,雙眸清澈非凡,嘴巴大而含笑。
龍山會正要說話,耿鳳凰又說:“這次回來就是要帶領槐樹園人,爲農村的教育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雖然鎮長,但對民師和代課教師並不熟悉。我雖然一個草根教師,爲你鎮長我會撲湯蹈火!”
龍山會這樣平易近人,善解人意;這樣乾淨、溫柔、富有男子漢氣質的男人實在,實在是“十個男人九個壞,還有一個人人愛”裡面那十分之一啊!“山會大哥!”那耿鳳凰突然喊道,然後紅着臉蛋去看手裡的書。
龍山會心突地一跳,聽着耿鳳凰甜甜的話語,側過臉打量着她:她白淨的面龐沒任何粉黛,長長的睫毛遮瑕脈脈含情的大眼睛,及腰的烏黑長辮子,被河水溼了的緣故順服地貼在挺立的胸前,更襯托溼裙裡凹凸有致的身體,透着朦朧的膚色撩撥着他的理智,情不自禁地自嘆:“小龍河的美人雖多,但沒有見過今天鎮長如此美麗的啊!”
“我不知道這麼多的美女哪一個能配的上龍山會哥啊!”耿鳳凰的話自信中帶着一份尖刻。
“那你幫我找一個?”龍山會也不敢看她,說完這話他後悔了,幹麼和人家美女鎮長聊起這個啊!難道一個草根教師還奢望能和這位美女鎮長有一段姻緣嗎?
耿鳳凰沉默了片刻,笑眯眯地詢問龍山會擺在心頭上的問題,“你覺得槐樹園教學樓的建設和草根教師的前途如何?”
此時的龍山會覺得耿鳳凰就是知己,就把心裡話說了:“本來一個鎮長到小龍河,數到小蝦小魚的,也輪不到我一個草根教師。但我還是來了,沒別的意思!只因爲我們是同學……”
耿鳳凰喜歡直來直去,最狠裝B的臭男人,聽到他這麼說,臉上卻像結了一層冰一樣。“讓我下船。”她一邊喊,一邊拍打着船棚,可是船的速度很快,龍山會似乎沒有聽見,無奈之下,耿鳳凰拽着他的胳膊,加大了嗓門喊:“停船!把我送岸上去!”
龍山會像大哥哥一樣安慰她,“鎮長!這裡不是停船的地方,前面大槐樹下有渡口,你可以到那裡再自己走。”
神秘的冰山美人兒像瞬間融化似的,又露出一絲笑意,剛纔的風暴已經煙消雲散。她溫和地說:“別鎮長鎮長的,以後稱呼我同學、老師、鳳凰妹子都行!,把縣委書記送到槐花崗,回來我請你吃飯!別忘了,我要跟你讀書。”美人兒就是美人兒,她說話的聲音都這般動聽!那聲音裡帶着少女的心跳,帶着少女的秘密,也帶着對未來的祝福和憧憬……
兩岸炊煙裊裊,小船繼續前進。
“這一次公務員考試,你應該好好感謝龐順行書記。”龍山會說。
“你也這麼想。當初,我真傻,我怎麼會愛上龐順行?我幹了那麼多傻事,我只是想臥薪嚐膽,等待機遇,才把委屈的淚水往肚子裡流,默默地承受着工作、身心的壓力,仍然一絲不苟地在民辦教師的崗位上奉獻着。這次考試除了你的鋼筆之外,誰也沒有幫我。”耿鳳凰的雙手遮住眼鏡,不讓他們看到她溼潤的眼睛。
“對不起,今天讓你重提這不開的壺!你現在是鎮長了,不應該怕他!”龍山會望着沉思的耿鳳凰,爲這人生多難的代課教師滋生一種憐憫之情。
“是的,有他五八,沒他四十。你看前面的天好高好藍。龍山會開船哪!”耿鳳凰說着,轉過身子,觀賞着夕陽下滿是荷花的小龍河。
“沒有那窩蜂照樣攪蜜吃。相信你能夠獨當一面!”龍山會說着,看着她瀑布般的長髮沿着脊背傾瀉而下,感到她是那樣的輕柔,又是那樣的秀美。
“龍山會是這裡最有文化的人,放着大學不考偏要來山村水寨當一名草根教師。我爲何不能重返這裡振興農村教育添磚加瓦呢!”耿鳳凰不加思索脫口而出。
“你和我不一樣:你是縣一中校長的千金,而我是農民的兒子。現在農村的姑娘都時興到城市發展,你卻要回到農村。如果開發區開不起來,就黃了,這是丁是丁,卯是卯的事,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
“小龍河街道辦事處是小龍城縣最窮最複雜的小鎮。誰願意來啊?來這裡掛職的,沒有人願意送,也沒有人願意接。讓我一個女孩家在一年內,完成槐樹園小學公辦民助的試點工作,創辦開發區一所一流的學校。民辦教師的發展、工資、轉正及去向。學校軟硬件設施的配備、資金來源及使用,古槐樹等人文景觀的保護與開發。總之一句話,就是借開發區的強勁東風開發我們的教育,爲家鄉做點實實在在的事。”
龍山會說:“近幾年雨水大,教室多年失修,逢上雨季,外面大下,裡面小下,學生淌水上課。上級屢次下達指示要求:後排拆除重建,地方可以通過自願募資的渠道建教學樓。誰料募資會議上,我媽第一個反對,古樹後排房子不是拆而是修,還要募資樹碑立傳。”
“學校完全可以向西遷移。”耿鳳凰說。
“往西是我姐夫——龐順路承包的槐樹林,開發區不讓半寸兒土地。我看你先研究這個‘課題’吧!”龍山會咄咄逼人,望着划船的耿鳳凰。
“槐樹園小學是開發區統一規劃所保留的學校,既然不能西移,就在古樹上做文章,有什麼大不了的。正值暑假,抓緊募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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