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車在歡快的音樂聲中前進。
龍山會風趣地對新娘說:“八年前,我送雪蓮出嫁的時候,你是伴娘,我是司機。現在又來送你,沒有想到等這麼長時間,計劃生育的模範也結婚了!”
“沒有想到是你開車?”
“我只是業餘利用星期天和假期,你想想我們都是民辦教師,不想着掙點,怎麼養活妻室兒女?”
“那年你就不應該把心愛的人送給他!”耿鳳凰說着,呆滯着,思考着,她想到八年前給雪蓮做伴娘的那一段往事……
那一天,天空比今天陰得厚,雪蓮剛上車,鼓樂像天邊的悶雷響個不停,圍觀的羣衆一一散去。一輛輛汽車劈頭蓋臉壓下來,天死悶得很,使雪蓮透不過氣來。雪蓮一把抓住了耿鳳凰的手,耿鳳凰感覺到她的手冰涼,手心滿是汗水,“雪蓮姐,你怎麼啦?!”耿鳳凰大吃一驚。
“龍山會,停車吧。”耿鳳凰本來不願理龍山會,但爲了雪蓮,只好微笑着懇求,“讓新娘透透氣。”
“車能隨便停嗎?這哪有想做半路夫妻的?”
“豬嘴裡吐不出象牙。”
雪蓮咬咬牙,堅強起來,“開吧!”
龍山會扔過一個塑料袋,“要吐,吐在裡面,暈車是吧!……車子稍停了片刻,將“喜日子”丟在路上。後面的車撕了一張“青龍”扔下,隨後放了一個響鞭。車隊繼續前進。
突然,彩車嘎然而止,龍三嬸倒在汽車前面,後面的車子也尾隨一字擺開。龍三嬸從車下爬出來,拿出帶有灰塵的毛巾拍擦着身上的塵土。
耿鳳凰十分的惱火,想下來訓斥龍三嬸,被雪蓮拽住了,“既然無事,算了吧!”
後面的車上跳下幾個青年,本是一肚子惱火,見是龍三嬸,十分的驚訝,“三嬸,怎麼是你啊!”
“你看,我眼瞎了——”龍三嬸嘟囔着走了!
“龍山會是說好了,走姐姐家嗎?”雪蓮說着眼淚撲簌簌而下。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別想那麼多了,開車——”耿鳳凰命令新娘和司機。
雪蓮知道龍三嬸的精神病剛剛好轉,聽說自己嫁給龐順行的消息,一定是致命的打擊啊!龍山會是告訴她,母親去姐姐家去嗎?爲什麼幾十里路遠步行呢?難道龍三嬸聽到了什麼?要是舊病復發,我不是罪人嗎?雪蓮不敢在想下去。
小龍河水汩汩地向南流去,太陽透過樹梢,將金色的光輝灑向小龍河。過河的人兒多了,小樹刷刷地響着,燕子低飛,熱風吹打着河面。河面上是蕭瑟的蓮花的落葉,她清楚的記得龍山會說在這裡送她,然而找不到他的蹤影。
因河面上沒有通車子的橋,汽車只能向南遠行越過。車子越來越快,雪蓮越難忍受,腹部像雷鼓一樣咚咚地敲打着,五臟六腑翻攪起來,一時天轉地旋,漫天的小鳥像是星星的眼睛,太陽越來越低,一朵朵鮮花凋謝,汽車聲如無數的鬼魂在林間小路哭泣。
“雪蓮姐,你暈車嗎?”耿鳳凰又遞過去一個塑料袋。
“不像是?感到有點像雷鼓輕輕敲動。”
“雪蓮提前營業了,恭喜你,你有孩子了!”龍山會說着,照舊開他的車。
“回去可要好好刷刷牙!雪蓮今天才過門呢!”
“這樣的事,多着呢。我曾經送過抱滿月的孩子出嫁的呢!但像你們老師懷孩子出嫁的還是第一次。青年人抱在一起,說是非法同居,處罰他們的錢。今天他一個教委鎮長讓老婆懷着孩子出嫁,新鮮!”
“你有完沒有?說夠嗎?”耿鳳凰向龍山會發起火來。
“你不過是個伴娘,又不是你嫁給順行,想他伸一條腿呢!發什麼急,靠!!!”
耿鳳凰正要回擊,見雪蓮又要吐,趕緊過去攙扶,備好袋子,“要不是雪蓮姐大喜的日子,你等着!我削你!”
“哈哈!還是等着削那些鬧伴娘的傢伙吧!”
“你要是敢鬧,鬧出格的事情,我非削你的二弟喂狗!”
“撐死你,說不定你出嫁的時候我送你呢?”龍山會咬着牙罵着……命運就是這麼捉弄人,沒有想到十年後,龍山會還是實現了他的諾言。
車子開得更快,耿鳳凰一陣目眩,大汽車,小汽車……一腦兒壓上頭頂,五臟六腑往上翻騰。她閉着雙眼,眼前又出現了一個個男子的怒容,龍山會那些堂兄們手持棍棒、扁擔、鐵叉怒衝衝而來,朦朧中聽到劈劈啪啪的格鬥……耿鳳凰的心格地一下,汽車在當年雪蓮自殺的大池塘邊上嘎然而止。
耿鳳凰想到了雪蓮結婚的日子。
那一天,耿鳳凰略顯緊身的衣裙把優美的線條體現的玲瓏別緻,那裸露的胳膊、半個脊背更白皙如玉,依稀看到**的領口更令人想入非非。她自信她的外貌、穿着和氣質算得上一個優秀的伴娘,她希望雪蓮老師度過一個完美而難忘的婚禮,在婚禮的錄像裡能留下自己完美的少女形象。婚禮進行得相當順利,她作爲伴娘形影不離。雪蓮到那裡,她陪到那裡,後來沒想到龍山會的光臨,讓新娘、新郎喝得大醉。
龍山會把雪蓮放在牀上,然後用紙巾將她的嘴擦淨,然後給她蓋好。
龐順行被耿鳳凰攙扶着進了新房,低着頭坐在牀邊,耿鳳凰拿一條毛巾爲他輕輕地擦臉,沒想到他看了看她的臉,她的胸,她的手,突然抓住了正擦拭的白皙修長的手,那一刻她沒有躲閃……今天是什麼日子,讓她覺得羞恥而恐慌,他的手和嘴瘋狂地在她赤露的身上掠奪。她長這麼大,從沒有被一個男人壓在牀上,更沒有這樣輕薄過,她希望他只是暫時的衝動,發泄一段時間自會清醒過來,可是他愈加瘋狂……她痛疼,她掙扎着,她清楚地知道,雪蓮就在不遠的沙發上,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讓一個情竇未開的少女嚇住了,視線開始模糊起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留下絕望無助的淚水。龐順行癱軟在一邊,鼾聲如雷。羞恥和疼痛讓她掙脫出去,可是當看到沉睡的雪蓮的時候,驚恐在一瞬間壓過了羞恥,假如讓她醒來發現了這一切,怎樣向她解釋?怎樣面對自己的朋友,老師?她含着淚水硬着頭皮,慌亂地把房間一切復原着,她看見了牀單上那一片污穢和斑斑的血跡,難道這就是她的第一次?就這樣在雪蓮的新婚之夜裡,在她的新房裡,竟然給了她的新婚丈夫?這種在電視片中看到的情節居然發生在她的身上?
她找到剪刀,把龐順行從牀上拽起來,狠狠地說:“你讓我怎樣面對雪蓮?怎樣再面對龍山會、龍山會他們?是你毀了我!”
龐順行猛地奪過了剪刀,在自己的手指上狠狠地剪了下去,鮮血噴在那血跡的地方。耿鳳凰在想,他究竟醉倒什麼程度,她沒有醉酒的經歷,她不知道醉酒後的事情會不會全然不知,會不會告訴雪蓮?會不會影響他們的感情?如果她知道了,會翻臉?會不再理她?會失去友情?會一生而不愉快?她真想告訴她,可是一次又一次忍了。她知道這個追夢山莊是他榨取小龍河人民的血汗築起來的,即便喊出聲來,在這個地方不會有人過來救她。她想着,想着,視線模糊起來,絕望的淚水流在了褥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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