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板着張建中的肩膀,帶着幾分嬌嘟地說,你告訴我。張建中笑着說,你也聽見了,你爸和你媽都不讓我說。敏敏問,你聽他們的還是聽我的?張建中狡猾地說,聽你的,但也聽他們的。郝書記說,不該打聽的別打聽,該你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
敏敏說:“我爸可以告訴你,他爲什麼不可以告訴我?”
“我們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你是我爸的老婆,我是他老婆。”
郝書記說:“你怎麼不說,我們不是同一個層次。”
“是了,是了。你們都是當官的,你們當官的事,不能讓我知道。”
話雖這麼說,敏敏並不死心,趁郝書記進廚房,就問張建中,是不是說我的壞話?張建中說,你想哪去了?你媽跟你爸還會說你的壞話?
“那爲什麼不讓我知道。”
“工作上的事。”
“你以爲,我會相信嗎?”
張建中見她是一定要知道結果了,便撒了一個謊,說:“你爸跟你媽嘀咕,嫌我最近的工作不得力。”
敏敏卻叫了起來了,說:“怎麼不得力了?你忙這忙那,省城鄉下到處跑,還想要你怎麼樣?成天不沾家纔好啊!他工作狂,也想要你工作狂啊!”
張建中制止她:“你別那麼大聲好不好?”
“我就那麼大聲了。他回來,我還要責問他呢!”
話音未落,就見李副書記出現在門口。
“你招惹你了?你要責問誰?”
敏敏聲音反而小了:“誰招惹,誰知道。責問誰,誰知道。”
李副書記脫了外套,放在沙發的扶手上,說:“有意見就提吧!”
張建中笑着說:“她在跟我鬥氣。”
敏敏說:“犯不着。”
李副書記笑着說:“顯然是針對我嘛!”
郝書記並沒完全聽清女兒說的話,以爲張建中把實情告訴了她,她才這麼大聲嚷嚷的,嫌老爸不得力的,忙從廚房出來,說:“別惹你爸生氣。”
敏敏喃喃:“他爲什麼要惹我生氣?”
李副書記坐在沙發上,心平氣和地問:“我怎麼惹你生氣了?”
“以後,你別叫他幹那麼多事,又不是沒有人,又不是少了他事就幹不成了,爲什麼總要他去幹?”
“我叫他幹什麼了?”李副書記敏感地意識到什麼?看了一眼老婆,問,“你都說了?”
郝書記搖搖頭,又點點頭。
搖頭是不想承認,但你不承認不就等於小張說了嗎?她太瞭解丈夫了,不要你說的話,你說了,比出賣了他還嚴重,因此,她不想把責任往女婿身上推。
“自家人,有什麼不好說的。”
李副書記一拍沙發扶手,說:“這還有沒有紀律了?”
對女兒他捧着呵着,對老婆可從不姑息。“你也是老黨員了,領導幹部了,這種保密意識也沒有?什麼話都可以說嗎?工作上的事,單位裡的事都可以拿回家裡說了?”
張建中沒想到問題會發展到這麼嚴重,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想替郝書記分辯不是,想替自己解釋又不是。
“以後,我再不超那份閒心了,你們的事,我再不管了。可以了吧?你不讓他進步嗎?這還不容易!”李副書記是衝着老婆說的,但話的內容卻是針對敏敏的。他以爲,敏敏不希望張建中當那個局長,不希望他當了局長成天忙工作上的事,“你們好好地你們的小日子。”
張建中說話了:“郝書記並沒說什麼?敏敏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你別向着她們!你這是不打自招!”
郝書記說:“你亂髮什麼火?敏敏說的根本就不是你以爲的那麼一回事。”
她的話有點貼題了。
張建中也轉過彎來,說:“敏敏是嫌我最近太忙了。”
李副書記啞火了。
張建中對敏敏說:“你把話說清楚,你爸誤會了。”
敏敏說:“我一點不覺得誤會,他就是想要你也變成工作狂。”
李副書記還是滿肚子氣,說:“不會絕對不會。”
郝書記可不願意,這不是工作狂的問題,這是小張進步不進步的問題,她可不希望丈夫撒手不管。
“有你這麼樣的嗎?還跟孩子一般見識,還跟孩子慪氣。”
“也沒你這樣的,一點事就到處張揚!”
“我張揚了嗎?你哪個耳朵聽到我張揚了?”
“死到臨頭,你還不承認。”
郝書記一把拉起李副書記,說:“我們到房間去說。”
“爲什麼要到房間去說?反正他們都知道了,在這說也一樣。”
“這可是你說的啊!”郝書記並沒急着說什麼,而是問敏敏:“你先把話說清楚,你爸沒進門前,你跟小張在說什麼?”
敏敏感覺味道有點不對了,問張建中:“你騙我?你沒說實話,你跟我媽說的事,跟我爸一點關係也沒有。”
郝書記說:“你別管有沒有關係,你說說你爲什麼對你爸不滿意?”
“我沒有不滿意啊!我就是,就是覺得他自己是工作狂,不要讓張建中也變成工作狂。”
“我很工作狂嗎?”
郝書記橫了他一眼說:“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嗎?以前當主任,說什麼事都需要你上傳下達,現在當副書記了,小事不管了,你還不是一樣那麼多事,還不是成天不見影。”
李副書記聲音低了,說:“我不想成天呆在家裡啊!這不是工作不允許嗎?”
“你是工作不允許,還是不想回這個家?”
“你怎麼越說越不靠譜了?”
“好,好。我們不提這事,我們把剛纔的事弄清楚,敏敏只是不想你把小張弄得像你一樣,成天就只知道工作,並不知道,你想讓他當局長的事。”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但管不了那麼多了,“如果,敏敏知道的話,會責怪你嗎?我相信,敏敏再不希望小張成工作狂,也不會不希望小張不進步。”
敏敏對張建中說:“你果然在騙我。還說我爸不滿意你最近的工作,他不滿意,會讓你當局長嗎?”
事情終於弄清楚了,但也真夠亂的。
“好了,好了,別再談這事了。”
敏敏卻說:“你們的事解決了,我的事還沒解決呢!”
郝書記問:“你什麼事?”
敏敏手一指張建中,說:“他騙我!所以,我才誤會爸爸的。”
郝書記說:“不騙也騙了,以後不騙就是了。”
“不行。”
“那你還想怎麼樣?”
敏敏對老爸說:“你要替我作主。”
李副書記說:“要不,罰他明天出差一個月?要不明天,我把他撤了?”
“你們還是合着夥來欺負我。”
“誰敢欺負你?”李副書記笑着說,“我們誰也不敢欺負你。”
說着,便站起來揚着手,說,“開飯了,開飯了。”不說還好,一說才都聞到廚房裡飄出來的焦糊味。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郝書記手忙腳亂地往廚房跑,腳下一滑,差點沒摔在地上,張建中離得近,一把拉住她。由於心急,伸出去的手在她那飽滿的胸猛猛地蹭了一下,郝書記也是心慌,條件反射地抓緊他的手,那手臂就緊貼着那團柔軟的肉。
揹着李副書記和敏敏,他們都沒看見,但好一陣,郝書記都沒能緩過氣來,總想他那手真夠有勁的,也不知什麼心態,還瞟了瞟敏敏的胸,想他情急之下,也這麼用勁,敏敏還不被他抓青了。
她搖頭又想,他是輕重的人,是不會那麼對敏敏的。突然,心兒一跳,想他是不是故意的?逮着這麼個機會,把太久的忍耐發泄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