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鐘說是沒醉,卻已經搞不清東南西北,這還不是你三小姐給鬧的?相信正常狀況下,他喝酒的水平不會那麼差,心裡不爽,酒量自然下降。把小鐘扶回舞廳,好幾個兄弟問:“還繼續嗎?三小姐回來了。”
那首狗屁《婚禮進行曲》不知播了多少遍。
“繼續,爲什麼不繼續?”小鐘想站起來,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三小姐偷偷拉張建中的衣角,說:“我們走。”
“見死不救嗎?”
“要你救?他那麼多兄弟!”
“他還沒給你驚喜呢!”
“不稀罕!”
“你這人,太絕情了。你可以不喜歡他,但是,不能不允許他喜歡你吧?總得看看他有多喜歡你吧!”
“既然,我不喜歡他,又怎麼會在乎有多喜歡我。”
“見識了。我算是見識了。”
其實,這就是三小姐的本色,你又不是沒領教過。看來你也喝得夠多了。張建中晃了晃腦袋,覺得還可以,沒有像上次歡迎宴喝得那麼深。出了舞廳的門,往右拐才發現,三小姐爲什麼要拉上你?如果,她能溜早溜了,管得你張建中死活。她是溜不掉,小鐘還有幾個兄弟堵在通往樓梯口的走廊上,她又要你扮演保鏢的角色!
直接要精神分裂了,這一個晚上,要扮演那麼多角色,金雞獎都可以拿了。那時候,還不知道美國有一個奧斯卡獎,否則,張建中會認爲,自己能拿那個國際大獎。
“你是要我殺出一條血路嗎?”
“你說呢?”
張建中很客氣地說:“你們都聽見了,有什麼對不住,別怪我,都是三小姐要我乾的。”
“你要幹什麼?”
“看不見?我們要回去。”
“小鐘科長沒有發話,誰也不準離開。”
三小姐問:“偏要離開呢?”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還真沒辦法了,都是斯文人,哪想到要動粗?張建中也是斯文人,也不想動粗。這不比白天在街上,那是見義勇爲,這會兒,粗暴野蠻。而且,他們都是媒體介的,把他們惹急了,一查到底,追到興寧縣,你張建中死有餘辜!
爲你三小姐不值!見三小姐看着自己,張建中忙說:“別拿三十萬要脅我,媒體介的朋友,我是非常尊重的,他們要我東,我就東,要我西,我就西!以前,我在省發表過一篇文章,如果,沒有那篇文章,就沒有我的今天。我對他們決不會喊打喊殺!”
“你識幾個字?還在省報發表文章?”
有人倒感興趣了,問:“你的筆名叫什麼?”
“那有什麼筆名?”那時候,根本不懂用筆名,如果,用筆名,王主席也不會知道是他了,岳父也不會相信是他了,“都是陳年舊事了,早擱筆不寫了。這年月,誰還搞文藝,有點能耐,哪個不下海弄錢!”
“你一定賺了不少吧?”
“我是被剝削階級。”張建中沒想要走了,喝了酒屁話多,又聊得高興,走什麼走?三小姐卻以爲他在玩機靈,麻痹他們,然後趁其不備奪路而逃,於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等機會。
“你們媒體也有下海的吧?”
“多了去了。”
“都幹些什麼?”
“開廣告公司,做廣告。”
“能賺錢嗎?”
“當然能。現在企業做廣告一個比一個捨得下血本。可口可樂知道嗎?”
“有印象。”
“它是怎麼打開中國市場的?就是靠廣告。在電視播,在報紙登,鋪天蓋地。”
“還有美國煙。”張建中對煙感興趣,說着摸出煙,敬一人一支。
有人說:“萬寶路。”
張建中笑着唸了一句萬寶路的廣告詞:“車到上前必有路,這是萬寶路的世界。”
有人說:“我更喜歡駱駝牌香菸的廣告,一個西部牛仔策馬奔馳,到達頂峰,在旭日東昇下,點燃一支菸,什麼也沒有說,但男人的成功感展露無遺。”
有人說:“我們中國的廣告簡直沒法比,硬邦邦,拿過什麼獎,得過什麼榮譽,比政治宣傳還政治。”
談起廣告,媒體人唾沫四濺,後面的三小姐推了推張建中,張建中心思根本不上她那了,心裡想,邊陲鎮也鋪天蓋地做廣告,全省、全國人民會不會也知道?
“這廣告費貴不貴?”一聽那價格,張建中驚得眼珠都要滾出來了,問,“值嗎?”
“認爲廣告重要,能給企業帶來更大的經濟效益就值,認爲廣告不重要,不能爲企業帶來經濟效果就不值。”
這不是廢話嗎?
有的說:“這是思想觀念問題,改革開放不是要更新觀念嗎?廣告是一塊敲門磚,可以敲開緊閉的大門。可口可樂就是成功的例子,美國煙充斥中國市場,就是很好的例子。你沒有看到廣告會吸萬寶路嗎?”
這種觀念更新,張建中還接受不了,你兜裡有錢嗎?你要宣傳邊陲鎮什麼?把邊陲鎮宣傳出去了,能創造什麼經濟效益?
三小姐問:“你還走不走了?”
張建中說:“沒聽見我們談得很熱烈嗎?”
“這些大道理,我比他們更懂!”
“你怎麼沒跟我提起過?”
三小姐撇開了一下嘴角,像是說,我跟你很熟嗎?
“原來你們在這裡。”小鐘搖晃着走過來,說,“你們怎麼跑到這來了?不會是上洗手間,忘了回來吧?”他一手搭在張建中肩上,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下來了,兄弟,好兄弟。雖然,我們是情敵,但是,我們也是兄弟,凡是跟我喝酒的人都是兄弟。今晚,我們有緣認識,三生有幸!”
三小姐對那幾個堵着走廊通道的人說:“他喝醉了,你們還不快扶他?”
“不用你們扶。”小鐘站直了,說,“三小姐,你可以不喜歡我,但這是暫時的,我太清楚了,是暫時的。大少爺喜歡我,知道嗎?大少爺要我追你。這小子,得到大少爺的允許嗎?大少爺會看得上他嗎?”
他又對張建中說,“你不要緊張,我們競爭,但是,我們的競爭是不公平的。因爲,我有大少爺做堅強後盾!”
“鍾真濤,你別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你打電話問問大少爺,今晚,今晚,他本來也要來的,他有事,接待一個客戶談生意,所以不能來。”鍾真濤雙手半舉,說:“我們唱歌,唱生日歌!”
一聲命下,他那幾個兄弟便唱起來,還唱英文,也不知準不準。
“切蛋糕,我們切蛋糕!”
一羣人擁着三小姐往舞廳走去,張建中懶得湊那熱鬧,一個停頓,落在後面,趁沒人注意便溜下樓了。
讓外面的風一吹,張建中清醒了幾分,想今天真夠倒黴的,攤上這事,呆在這鬼地方,跟人家爭風吃醋。
大哥大響了起來,已經響了好幾次,是黨政辦的電話。
老主任在電話裡說:“今晚,你趕回來嗎?”
“幾點了?”
“十點多了。”
張建中猶豫了一下,說:“不回去了。”
老好人卻說:“你還是趕回來吧!”
“有事嗎?”沒事老主任也不會現在還呆在辦公室,肯定是因爲自己沒接電話,他才一直呆在辦公室給他電話的。
“副縣長明天來邊陲鎮。”
“來幹什麼?”
“只說下來看一看。”
“好。我趕回去。”不能不趕回去。你剛上任,副縣長第一次到邊陲鎮,你怎麼可以不在場?張建中片刻也不能留了,打的走人,自己的車還在三小姐商場的後門呢!
(今天更四章,有花的請砸花,沒花的賞兩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