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意外的消息把先前的規劃全都打亂了,目前各項工作開展的這麼順暢,和範晨蕾毫無保留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這一點高建彬自己心裡很清楚。聽張文華的語氣,新來的市長並不是屬於張家的派系成員,那他來到後自然是要樹立自己的威權了,一把手控制慾往往都很強烈,到時候免不了在某些事情上掣肘。
這倒不是說人家喜歡搞窩裡鬥,每個人看待問題的角度不一樣,思維方式也不一樣,出現意見紛爭也是正常的。可是等到新市長把海州的情況熟悉過來,怎麼也要半年的時間,目前正處於高速發展的階段,有多少的大事需要果斷的處理,這次的調整不是給海州的騰飛製造麻煩嗎?
張文華笑着說道:“你這種錯誤的思想千萬不能再有了,要記住一個事實,地球離開誰都會轉的,就是把建彬你調走也是同樣的道理。如果以後你高升到別的地市或者別的省任職,難道說海州就不發展了嗎?再說,這次地市級領導的調動,是省委對全局的考慮,你作爲幹部鬧情緒我不管,但是必須服從組織的決定。海州市對南江省的意義格外的重大,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盯着這個位置呢,藉着這個機會換換崗位對她也是好事。建彬啊,說句實在話,範晨蕾作爲市長來說能力方面還稍微的有些欠缺,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淬鍊才行。機會到來的時候。就看自己有沒有做好迎接的準備。”
似乎知道高建彬心裡有些怨氣,張文華又說道:“你要注意和新來的領導處理好關係,該服從的要服從,有了錯誤的時候該抵制的還要抵制,一切從維護國家人民的利益出發,掌握好這裡面的分寸。別以爲你這次在海州搞的調動,省委領導們心裡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你自己想想,這難道不是一個道理嗎?既然你能做,爲什麼省委就不可以。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沒有這個道理嘛!”
高建彬聽完這段話也笑了,張文華說的的確是事實,他爲了掌控海州市的話語權做了那麼多的動作。心裡面覺得理所當然,可省委搞人事調整就受不了,這有些說不過去。
在京都郊外的一座豪華別墅中,莫家良和幾個死黨損友,正在爲即將成爲海州市市委書記的武英軍慶賀。每個人身邊都坐着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美酒佳人月白風清,正是人生最得意的時候。看得出來,能夠到地級市擔任一把手,武英軍還是很高興的,部委的工作對他來說有些不夠挑戰。遠遠比不上手握一方大權的感覺愜意。
有個傢伙笑着說道:“軍哥,在京都的日子過得多逍遙自在,幹嘛非要去南江省當官?在國家部委裡面雖然級別低一點,可是那些市委書記見到你這個司長都是笑臉相迎的,是他們在求你,可到下面就完全倒過來了。”
武英軍微微一笑,很有風度的接過美女遞來的酒杯,說道:“你這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傢伙是不會明白的,當幹部的都知道一條牢不可破的組織規則,沒有在地市鍛鍊工作過的人。別說將來進入中央的高層行列那是癡心妄想,就是想要成爲省部級也不夠格。看看那些政治中心常委會的首長們,那個不是從地方一步一步做起來的?我沒有離開過京都,能夠成爲市委書記這起點已經很高了,這樣不是什麼好事情。對未來是有影響的,家族也希望我下去鍛鍊幾年。沒有看到王湘民都跑到地方上去了嗎?”
莫家良笑着舉起手裡的紅酒,說道:“海州市是南江省最有潛力的地級市,以高速發展的經濟被稱之爲南江之珠,工業經濟和農業改革都在全省名列前茅,城鎮化發展的程度很高,可以說是南江省委省政府的寶貝疙瘩。你也知道,自從首長到海州視察以後,不但是南江省的那些領導幹部們在動心思,就是京都圈子裡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這個位置呢!海州那樣能夠出政績的地方,最適合我們這種特殊身份下去鍍金,就算是坐着不動也會升到副省部級別,表哥你能夠在這種環境裡脫穎而出,就證明你的能力已經得到我叔叔的認可。”
武英軍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沾了表弟的光,如果不是你開口幫忙的話,舅舅也不會同意我到地方上歷練的。按照我們家的能量,想要在南江省虎口拔牙拿下海州市委書記的位置,幾乎是不可能的。你給我打了電話以後我就查了查那裡的資料,不看不知道,仔細的瞭解以後我真有點冒冷汗,這個地級市比省城的影響力還要大得多,一舉一動都牽動着省委省政府的心跳,換個普通的人絕對鎮不住場面,不過,越是這樣的地方我越有興趣,這是對我能力的挑戰!”
莫家良說道:“你這次去任職別的都不足懼,唯獨要注意一個人,就是海州市現在的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高建彬,能夠和你掰手腕的就是他。這人在海州一路高升,不到三十歲就成爲了副廳級幹部,是先前金國林的第一愛將,也是京都張家的嫡系成員,得到過柳副總理的多次表揚,有幸陪同着首長考察過海州,論影響力的話沒有人能比得上他。高建彬這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以表哥你的強勢肯定會起衝突的。”
武英軍哈哈大笑着說道:“市委書記是什麼樣的職務,你難道不清楚嗎?如果連一個常委我也鎮不住,那這個書記可算是白當了,他要是乖乖的聽話還好,要不然憑藉着我的優勢,隨時都能讓他栽個大跟頭!”說到這裡他可謂是意氣風發。王霸之氣四射。
莫家良說道:“你這次到南江省可以多拜見常省長。另外省委常委裡面省委秘書長雷勇純和宣傳部長李文洋,都是莫家的陣營成員,組織部長林青海的上級也和我們家走得很近,到南江省你可不是孤立的。我的公司在海州也有一家化工廠,到時候表哥要給我多照顧一下。那個高建彬正在大搞什麼生態城市綠色經濟,逼着污染企業搬遷上環保設備,最近老是和我的過不去,煉油的企業怎麼可能沒有污染,這不是開玩笑嗎?”
沒有想到武英軍聽完他的話之後,卻搖了搖頭說道:“表弟。這個事情高建彬做的沒有錯,想來也不是單單針對你自己一家企業。最近國家政務中心連續的召開環境會議,對治理污染的決心很大,不管是什麼性質的企業哪怕是國企。只要違反了國家制定的排放標準,就堅決的予以取締一查到底!在政務中心的辦公會上,舅舅可是該政策堅定的支持者,你的事情千萬不能讓他知道了,要不然以他的脾氣性格,就是涉及到了親侄子他也不會網開一面的。聽你的意思海州的這家企業污染很厲害,所以就撞到了槍口上,我勸你還是關閉了吧,反正對你來說這點東西無所謂,也沒有太大的損失。說不定舅舅還會誇獎你呢。”
剛聽到說的第一句話,心裡老大不樂意的莫家良就準備教育武英軍兩句,怎麼能說高建彬做的沒有錯呢,那合着就是我的問題了,你小子這是純粹的胳膊肘往外拐啊!我當初怎麼會一時糊塗,把你推到海州當了市委書記,真是失算了。
但是聽到武英軍後來提到叔叔,莫家良就把想說的話堵在了喉嚨裡,憋得臉都要紅了。莫懷民的脾氣他比誰都瞭解,雖然爺爺很喜歡自己。但到了大是大非方面還是立場堅定的,再說,家裡也反對他在外面經商,認爲這是在給莫家丟人,這個事情還擺不到桌面上。再加上武英軍的態度又是這樣,這份子糟心就不要提了!
等到武英軍離開後。莫家良突然就把手裡的杯子使勁摔在地上,上千元一個的高腳杯玻璃四濺,引起在場人的一片驚呼聲,還把一個女孩的臉都劃破了,大家都傻了眼,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這與他平時的風度簡直是判若兩人。
讓莫家良老羞成怒的原因是,這tmd辦的是什麼事啊,自己給自己下了個套,天底下還有這麼愚蠢的事情嗎,素來自認爲才智過人的他,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平時喜愛的小情人臉上有了一道輕微的傷口,莫家良的心情就更差了,可是在這時候偏偏有個電話打了過來,他拿過來一瞧,平息怒氣接了起來,說道:“怎麼了,這麼晚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對方焦急的說道:“莫少,我們在海州的化工廠因爲牽涉到污染嚴重超標,被環保局的執法大隊責令停產整頓了,而且還要罰一筆鉅款!”莫家良頓時火冒三丈,感到這個電話簡直就是往自己傷口上撒鹽,還覺得自己今天不夠倒黴是不是?
他怒聲說道:“李童呢,雷飛呢?這兩個廢物連這點事情也擺不平,還有臉每年拿我上千萬的分紅,以後把他們踢出股東的行列,我這裡沒有那麼多的閒錢養飯桶!那個環保局長不是一直關係打點的很順暢嗎,怎麼還會叫人給停了產呢?他們知不知道這對我們的生意影響有多大,兩個混蛋!”
對方連忙說道:“莫少,這次的問題和他們關係真的不大,海州市前段時間進行了一次很大的調整,原來的環保局長被市委撤職了,正在等待分配工作,估計以後也就是個養老的職務,根本就對目前的局面使不上力。那個新局長孔慶民是原來東部新區的組織部長,屬於高建彬的嫡系,只服從他的命令,別人說話不好使。他上任後首先動的就是執法大隊的領導,都是從各地抽調的人,和我們以前沒有接觸過,短時間內我們的手段用不上。”莫家良眉頭一皺說道:“化工廠的事情沒有引起別的關注吧?那個柳青原現在怎麼樣?”
對方說道:“請莫少放心,高建彬現在關心的只是他提出來的。關於生態城市建設的計劃進展程度。重視的是我們化工廠的污染,並沒有想到更深層的東西,所以那裡的安全性暫時不會有問題。而且馬上就要過春節了,估計他也不想大動干戈,要做個樣子給自己增光添彩,這次停產的不單純是我們一家。柳青原在海州那麼多年,公安局沒有那麼容易抓到他的,再說,他也只是您的一條看門狗,知道的事情並不多。”
莫家良說道:“事態既然無法挽回。那就先這樣吧,讓那兩個廢物把家看好,不要再出什麼亂子了,等到過完年之後再說。那裡的產量我讓別的地方加班加點補上。”
就在海州市的幾個污染大戶因爲停產而到環境保護局質問的時候,國家政務中心的文件下達了,面對激憤的老闆和國企老闆,孔慶民指着上面的條款說道:“國家環保局明文規定,但凡超過排放標準的企業,必須予以停產整頓,沒有達到驗收標準不得繼續開工,各級政府要加強監管力度,嚴格按照文件指示精神貫徹執行,對懈怠玩忽職守的相關責任人。交由紀律檢查部門處理,造成重大後果的,負法律責任。”
然後看着這羣人,他冷笑着說道:“我們自己彼此心裡都清楚,讓你們停產整頓這已經是開恩留了情面的,如果再不知道輕重緩急,政府將直接予以取締,到時候別怪事先沒有提醒大家。不要抱着僥倖心理試圖矇混過關,那樣會非常的悲劇,如果不相信我的話。儘管去找我的上級領導反應,看看市委市政府會怎麼樣回答你們,這是來自於國家政務中心的行政命令,也是一項政治任務!”
福華石化和皮革廠的國企領導們,看到這份文件都有些絕望。這一巴掌捱得可不輕,體制內的他們也知道。就是找國資委的領導出面也沒有用,事關國家的政令和政治任務,說出來那可是要人命的,哪個領導幹部自己找死往槍口上撞?何況自己的企業污染問題是經不起檢驗的,真惹惱了市政府的那位強勢的高建彬副市長,一板子敲下來不死也脫層皮。
高建彬看着飛機飛上天空,此刻心裡倒有些依依不捨的意思,露西和梵妮都回國過聖誕節了,感覺到腰痠背痛腿抽筋的他,終於可以消停幾天準備過年了。其實傳聞是有很大水分的,都說外國的女孩子開放,但是這兩位從來都沒有表現出要合作的意思,甚至是涇渭分明,每個晚上只有一個人和高建彬在一起,就這樣他還搞成了這幅德性,西方女孩的戰鬥力不是吹出來的。
全國黨的代表會議順利在京都閉幕,許書記成爲新一屆的首長,這對高建彬來說也是個好事情,許陽和他之間關係良好,偶爾的還打個電話相互聊幾句,這可以算是他牽制莫家能量的最大的底牌,莫家的那位老爺子再厲害影響力再大,總不能對抗執掌國家中樞的首長的力量吧?
何況,在高建彬的心裡,從來就沒有把這樣的事情和那位敬仰的老元勳聯繫起來,那是到了某種境界的人,是值得尊敬仰慕的人,是有原則有黨性的人,只不過是被親情矇蔽了眼睛而已。到現在高建彬才明白,京都圈子裡有那麼多的大家族並立,爲什麼只有張文華他們才被稱作是真正的太子黨,就因爲其中有李盛華和許陽的存在,這兩個人的身份太強悍了。其實這羣人才符合他對太子黨的幻想,雖然有些高傲但不失風度,談吐高雅心思縝密,至於那些仗着家族的勢力胡作非爲以權謀私的傢伙,頂多只是一羣被寵壞了的孩子而已。
最讓高建彬感到意外的是,許陽先給他打來了電話,畢竟父親能走上這個位置,是非常值得驕傲自豪和高興的事情。許陽笑着說道:“過兩天京都的圈子裡有個聚會,慶賀李哥成爲國家政治中心候補委員,到時候你也過來參加一下,多認識幾個人對你以後有好處。”高建彬也笑着說道:“我還沒有恭喜許哥你呢,許書記這次上位對你的影響最大,的確是值得慶賀。”
許陽苦笑着說道:“你不知道這裡面的事情,以前我還有些自由,現在只能老老實實的到企業上班,你到京都來的時候就知道我的慘狀了,隨時等着我的電話,對了,我老爺子還說有機會見見你呢。”對於這樣的邀請高建彬是很意外的,在他自己看來,和京都和太子黨,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現在才發現好像地位有所提升了,開始逐步的融入了這個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