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談話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談判,在座的人心裡都有數,煤炭行業產業結構調整是政務中心的要求,這是不可更改的,任誰也沒有那個膽量敢和大環境對抗,除非活夠了!
煤礦既然在陽西省,那作爲這項工作總負責人的高建彬,已經佔據了主場作戰的優勢,大家除了利用人情關係網施加壓力外,沒有更好的辦法。人家採用的就是先禮後兵的戰術,等於是給自己家族一個面子,如果對他的橄欖枝置之不理,那成了給臉不要臉了。
高建彬拿出煙來點上,慢條斯理的說道:“鍾總的話說的很對,明人不說暗話,你們的煤礦都是不具備合法手續的私人煤礦,也是我所謂的黑煤窯。”
接着說道:“既然沒有礦產證,那性質就屬於違法開採,盜竊國家礦產資源,這是觸犯法律法規的犯罪行爲。你們從開業以來到現在,沒有給國家的稅收繳納一分錢,偷稅漏稅也是事實,同樣屬於觸犯法律法規的犯罪行爲。對於這兩點,你們沒有異議吧?”
在座的幾個人都很淡定,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沒有分辨的必要。鍾慧歌就說道:“高書記說的的確是事實,在別的場合我們可以不承認,但在我家裡,我們認同你的定性。”
高建彬掃了那些人一眼,說道:“那好,打開天窗說亮話,我這次不準備對你們趕盡殺絕,想要給你們的煤礦一線生機,經營到現在。我想你們也不會捨得放棄這一塊收入。不要不服氣我的話。在陽西省之內。你們沒有任何可以和我對抗的資源,就是在京都,我也不害怕你們的能量或者是壓力。”
這句話就帶有很強的挑釁,大家雖然很不願意聽,但也沒有辦法,高建彬可不是一般的副省部級領導,他在京都也是有根基的,而且是相當深厚的支撐。李家和張家都是他堅定的後盾。還有政務中心的柳勝光和金國林,甚至吳春楊也對他青睞有加,柳勝光可是政治中心常務委員會的委員,那是國家權力最巔峰的位置之一!
更爲頭疼的是,莫老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塗了,對這個高建彬也是另眼相看,這在圈子裡不是什麼秘密,每年高建彬都要到莫家拜年。莫家的莫懷民,可是接班人的身份,誰敢和未來的首長作對。那纔是自尋死路呢!
再想想高建彬所在的圈子,那可是京都公認第一的核心圈子。他們所在的小圈子是因爲有鍾慧歌,她的影響力和關係網實在太強,沒有人敢來輕易招惹,硬碰硬的話,許陽他們幾個難道還辦不了自己的小圈子?
高建彬接着說道:“煤炭行業之所以有些不規範,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與政府的工作也存在着很大的原因,所以,我今天破例和你們討論解決的辦法。我的要求是,第一,如實的向陽西省的國土資源廳,還有下屬的省地質礦產勘查開發局申報手續,辦理礦產證,工商稅務部門的手續也要同時辦理,這是走補辦的程序。第二,接受省煤炭生產安全監督管理局的監管,必須要通過檢查之後方能再次生產,安全方面不能出任何的紕漏。”
這兩點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在座的人都點頭認可,主要是這兩個條件都不難辦。可大家心裡明白,高建彬的要求不會只有這麼多,後面的話纔是重點,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果然,高建彬又說道:“第三,給所有的礦工辦理各項保險,接受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的監督,以前拖欠的要全額補足。第四,補交所有從開業到現在以來的稅款,接受稅務部門五倍罰款的處理。第五,這麼惡劣的性質不可能不加以懲戒,要不然沒有辦法對上級領導有所交代,我要對你們煤礦的負責人追究法律責任,是能讓幹部羣衆接受的負責人!”
王子昌好不容易聽完,接着就跳起來喊道:“高建彬,你這是純粹爲難我們,一點誠意也沒有,告訴你,我絕對不接受!”
礦工要繳納各種保險,這事還能考慮,幾百萬也就搞定了,可是補繳稅款和罰款,那可是一大筆錢,就不是幾百萬的問題了,而是幾千萬甚至幾個億,這樣的條件絕對不能接受,就是不要煤礦,也不可能把這些錢吐出來!
問題的關鍵在於,煤礦掙來的錢不是他們自己裝到口袋裡了,還有一大羣的人分紅呢,還有那麼多的關係需要打點!
同樣的道理,分出去的錢想要收回來,也是辦不到的,那些所謂的股東往自己家裡拿錢容易,往外拿錢門都沒有,難不成要我自己來承擔這部分損失,開玩笑,拿這些錢我就要傾家蕩產了!
京都大家族的子弟掙錢容易,花錢也容易,能有多少積蓄?購置房產和名車需要錢,奢侈的消費需要錢,泡妞更需要錢,你高建彬知道我們的難處嗎?
徐家的子弟徐沛光,也表示不接受,而且態度同樣的強硬。他的份額也很大,徐家的成員裡也有人分紅,他不是核心的嫡系,沒有多少產業,維持現在的消費水平,依賴的就是煤礦的收入。
要是繳納稅款和罰款,估計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風了,連褲衩都買不起!至於另外夏家和吳家的子弟,都對這個事情保持了沉默,也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
他們兩人的煤礦在這些人中是最少的,規模也不是很大,交給幾個手下在陽西省打理,算是賺個零花錢。再說,家族的關係網那麼多,有的是賺錢的門路,沒有必要非糾結煤炭方面的收益,煤礦不出問題還好,一出就是個大的,提心吊膽的沒意思。
高建彬接着就不痛快了,說道:“你們覺得是我爲難你們,我怎麼認爲是你們在爲難我呢?礦產資源是屬於國家和人民的,你們這麼多年連手續也不辦,做假賬虛報產出的假象也沒有,等於是連塊遮羞布都不蓋!煤礦賺了那麼多的錢,可你們呢,連一分錢的稅也不交,全都揣在自己的口袋裡,瀟灑的花着倒是很舒服!就不想想,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接着一拍桌子說道:“我做事情從來沒有猶豫過,這次對你們算是破例了,目的就是想着排除阻礙,儘快的把煤炭行業產業結構工作落實到位,可你們呢,竟然還要拒絕!實話告訴你們,要是不同意,我就公事公辦,不管你們的死活了,給你們臉不要臉,真覺得自己了不起了?要是不信我的話,那就走着瞧,遲早有你們來求我的一天!”
王子昌看到高建彬惱了,他也冷笑着說道:“高建彬,高書記,你這就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當初我們要是能這麼做的話早就做了,輪得到你今天教訓我?還說沒有趕盡殺絕,你這明明是殺人不見血,做事情總要爲自己留條後路,能猖狂得了一時算什麼本事,你能猖狂一世嗎?京都家族的子弟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你倒還來勁了,留條後路,你這是想威脅我?高建彬反倒平息了怒火,一字一句的說道:“王子昌,你覺得你很有辦法是不是?想給我施壓,你還不夠格!也不是我小看你,對我而言,你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伸出一根指頭分分鐘就能碾死你!煤礦的事情進行了這些年,你能瞞得了誰?”
接着說道:“本來看在王老和王子建的份上,想給你個機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有煤礦,賺錢很難嗎?現在的彌補是爲了能夠光明正大的繼續賺錢,連這點也看不透,你真是丟了京都大家族的臉!就這樣的水平,我懶得和你說話,有什麼招數你就劃下道來,我接着就是!”
看了看徐家的徐沛光,高建彬說道:“我和你們家的徐沛春也算是有幾面之緣,現在再我問你一次,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徐沛光一聽到徐沛春的名字,當即就沒有那麼強硬了,轉頭看着鍾慧歌,說道:“鍾姐,你的意思呢?”
論年齡他們這些人都比鍾慧歌,年齡要大得多,可是論別的方面就差的太遠了,喊一聲鍾姐也是大姐大的意思。
鍾慧歌淡淡的笑着說道:“我傾向於接受高書記的條件,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句話我很欣賞。”
王子昌突然間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他的依仗除了有自己家族的既得利益者,再就是鍾慧歌和徐沛光,只要三家聯手,高建彬絕對撐不住。
可是鍾慧歌第一個先臨陣退縮,他三分之一的勇氣就沒有了,徐沛光要是再退縮,他幾乎就沒有任何勝算。
好在徐沛光想了想說道:“高書記,你給我點考慮的時間,這些煤礦不是我自己的,有好多人的股份,我需要和他們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