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自來在摸底松陽交通監控項目的事情上下了大工夫,他及時抓住交巡警支隊第一副支隊長左青亮與支隊長賈浩之間產生矛盾的間隙,迅即把左青亮拉了過來,他以談心的方式告訴左青亮,說要想在交巡警支隊出頭,就必須把賈浩趕下來,所以用“趕”字,是因爲賈浩很有可能會在交巡警支隊耗到退休。
這點左青亮也明白,交巡警支隊在整個公安系統是最肥的行口之一,賈浩前兩年就任隊長後嚐到了甜頭,便瞅準了實惠,一時間鋪下了不少攤子,他在多個場合都流露出不想離開交巡警支隊的傾向,這曾經讓左青亮着實苦惱了一段時間,對他來說,賈浩分明就是攔路虎,弄不好就得一直幹副支隊,後來他本想走動一下,調離交巡警支隊,但又捨不得這個肥缺,要知道一旦當上支隊長,稍微大着膽子幹個一兩年,一輩子就不愁了,現在,彭自來找到他點到了心窩話,讓他一度血壓高升,有點發懵。
不過左青亮不明白彭自來爲何能對他說出這麼直白的話來,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有,彭自來說了又能管什麼用,從心底裡講,他當然想把賈浩拱下來,雖然不一定能順利接任隊長一職,但怎麼說也是個機會,可是,要知道賈浩是緊靠着管康的,而管康又是嚴景標的人,一句話,在松陽市公安系統,賈浩是山高水深,還沒人能動得了他。
彭自來看出左青亮有疑慮,呵地一笑,毫不掩飾地說憑公心而論,賈浩爲人不及格,在位一天就會禍害地方一日,讓人看不下去;以私心來講,他和賈浩有個人恩怨,想對付他。
左青亮聽彭自來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忙連連點頭以示附和,同時大腦高速運轉進行了一番衡量,是不是要歸隊彭自來,從眼前來看,彭自來的圈子還很薄弱,就算比起賈浩,也還顯不出什麼優勢,但是從長遠來看,左青亮覺得彭自來還能折騰一番,彭自來具體有什麼背景左青亮還不太清楚,但從上一次管康想辦他沒辦成,還能繼續做副局長,雖然是閒着,但也足以說明有一定功力,弄不好就會後發制人,而且,左青亮又考慮到現在他和賈浩鬧出了矛盾,估計往後也不會受待見,所以抓住好時機投奔彭自來也不錯。
既然要投奔,就得有樣子,左青亮點過頭後不無擔憂地對彭自來說,現在賈浩的屁股是方的,做得很穩,怕是攆不動。
彭自來聽後歪嘴一笑,說一般人架不住裡應外合的攻勢,不用貪多,只要抓住賈浩的一個把柄深挖,就能讓他沒法收場。
左青亮又是一點頭,說賈浩最明顯的就是幕後操控市區工程運輸車市場,現在百源新區開發建設當頭,滿街跑的自卸王工程車,運山土、渣土還有建築廢料,幾乎都跟賈浩有關係,那些車輛違規違章霸道得狠,每個月都會幾起致死交通事故,社會上怨聲載道。
彭自來皺着眉頭,沉思半響說這個缺口不太好,因爲工程車市場的黑幕大家都知道,其中有不少公安系統的人在幕後操作,也有政府方面的人染指,牽扯的面太廣,估計沒有那個能量掀起什麼動靜。
左青亮一想的確是那麼回事,便問那該怎麼辦,彭自來說,他知道市裡上的一批交通監控設備有重大黑幕,因爲涉及的方面比較單一,所以可以通過暗中調查挖出點東西來,然後狠狠地揭一下,沒準就能揭得賈浩皮開肉綻滾下臺來。
彭自來的話讓左青亮不由地摸起了額頭,嘆着氣說交通監控項目的實施確實涉及幕後的人很少,但來頭卻大得很,彭自來聽了淡然一笑,說來頭再大也不過就是市裡一把手,可那又如何,行動是秘密的,動靜是無聲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人落馬誰都擋不住。
左青亮相信彭自來的話,也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當即就表示,交通監控項目的幕後由他去探聽。
就這樣,左青亮回到交巡警支隊後不動聲色地開始了暗探,從設備科到財務科,都通過關係找了底實的人瞭解情況,僅僅兩三天時間,就徹底弄清了問題所在並向彭自來彙報。
左青亮說,交通監控設施上馬的項目本身沒有絲毫問題,雖然項目的乙方永固公司是被崔怡梅掛靠的,但章法沒亂,從合同簽署到施工、維護等,各個環節都沒有程序性問題,包括問題的焦點!!利潤分成,也都是有合同約束界定的,但是,這其中有一個特大的漏洞,就是賬目往來的問題,按理說,賬目往來應該是交巡警支隊與永固公司對接,至於後期崔怡梅能得多少,應該是她和永固公司再交接,可是,崔怡梅爲了達到完全掌控的目的,竟然和交巡警支隊直接對話,進行賬目往來。
真是膽大包天啊,彭自來聽後極爲驚訝,忍不住感嘆起來,他不相信崔怡梅能留下這麼大一個口子,一旦形成事實,就是把身上的肉割沒了也擺脫不清,純粹是自尋死路。
所以,彭自來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潘寶山。
潘寶山聽後也感到很意外,忙動身前往松陽進一步瞭解情況、安排下一步的行動。
聚賢樓酒店是老根據地,潘寶山把彭自來幾個人又叫到了一起,包括曹建興,衆人臉上都顯出了興奮之色,畢竟能抓住崔怡梅來牽動嚴景標了。
“老闆,我看還要防止他們搞補救措施。”魷魚提醒道,“如果事情出了風聲,崔怡梅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抹平的,到時她從中撮合,讓交巡警支隊與永固公司把賬務補齊,恐怕也不太好辦!”
“那個就不用擔心了。”潘寶山頗爲得意地笑道,“永固公司的老總趙又廷剛剛出事,底下沒人敢再兜事情!”
“市裡的阻力怎樣。”魷魚又問道,“估計動靜一出來,崔怡梅就會找嚴景標!”
“等動靜出來了,嚴景標還有心思管她。”潘寶山道,“我們是劍指嚴景標的,一旦風聲起來,崔怡梅就扔到一邊了,那時候驚得是嚴景標,他首先得想辦法自救!”
“管康呢,也得把他給收拾了。”魷魚道,“我們這幫人給他壓得可不輕!”
“收拾管康也能順帶着。”潘寶山道,“首要的是嚴景標,他一除,他們一夥的保護傘就沒了,挨個拾掇就是!”
“要對付管康不能大意,還得謹慎些,他很狡詐。”彭自來道,“要防止他狗急跳牆亂咬!”
“是要防止他狗急跳牆,自我保護是必須的。”潘寶山對王三奎道,“三奎,從現在開始你請半年病假,回富祥去,暗中照看下我的家人!”
“沒問題。”王三奎斬釘截鐵,“我再帶上幾個人,絕對能保證無意外!”
“這種事還是由我來安排吧。”魷魚道,“幾個關鍵的注意方面都熟透了,能隨時注意到變化情況!”
“也不用那麼緊張,帶着點注意就行。”潘寶山其實沒有多大擔心,只是有個預防比較好,現在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崔怡梅身上,以交通監控設施項目爲抓手,擺出她在松陽的利益範圍,然後把嚴景標圈進來。
事情要兩步同時走,潘寶山一邊讓彭自來抓點緊,把交巡警支隊和崔怡梅的賬目往來證據抓好,一邊去找王韜,問他送手機給崔怡梅的事進展如何。
和王韜見面是在一家咖啡店包間,他們的關係不能外露。
“都準備好了,手機可以隨時送出去。”王韜胸有成竹,“上週剛請過客,石白海牽的線,崔怡梅也給面子,送了五公里施工路段,事情算是成了,所以送她個小禮物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
“手機花了不少錢吧。”潘寶山道,“少了也不行,要是崔怡梅看不上眼扔到一邊不用,那就徹底失算了!”
“還行吧,主要是鑲了幾個小鑽,加起來差不多十萬。”王韜道,“崔怡梅應該能看得上,我專門找的人,屬於個性設計!”
“那就行,女人大多愛炫,崔怡梅估計也一樣。”潘寶山道,“你看看,今明兩天就把手機給送了,剛好我那邊也正在行動,能卡到一起去就能把事情辦成!”
“明天上午吧。”王韜道,“碰巧我要去找她內籤一下合同!”
“行。”潘寶山擡手看看手錶,“那我就回去了,有空再閒坐!”
潘寶山對王韜的行動沒有絲毫擔心,現在他要考慮的是下一步,怎麼把事情給捅出去,紙質媒體是不用考慮了,把關太嚴,根本就沒有可能,網站上也有難度,正規的網站現在審覈也越來越嚴,不正規的網站影響力又不大,至於在論壇上發帖,作用更是小。
不過凡事經不起琢磨,潘寶山冥思苦想一陣,腦海中變閃現出一個人來,肖華,國聲在線可是國內數得着的網媒,在那上面大篇幅地對崔怡梅事件進行報道,馬上就會被轉載,在網絡上形成鋪天蓋地之勢。
肖華是否肯配合,這一點潘寶山很有把握,只要派曹建興進京一趟找她談談,肯定能安排好一切。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現在,關鍵是看王韜送手機是否順利,再就是能否竊聽到崔怡梅和嚴景標之間可以證明有不正當關係的話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