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奎見潘寶山這麼快就給村裡理出了路子,當下樂得甩腦袋瓜子,“好,好啊潘鄉長,找這麼說,咱大陡嶺村馬上就能揚眉吐氣了?”
潘寶山明白王三奎這個癲瘋勁,無非是想讓村裡經濟有起色,一來他這個當書記的臉上有光,二來手還能伸長些,多撈點好處。現在村裡窮滴滴的,根本就沒什麼油水。
“關鍵是看你推行得怎麼樣,如果按照我的意思徹底辦下去,那自然是沒問題。”潘寶山說得不以爲然,似乎是手拿把穩的小事,讓王三奎很是歎服他的確是有能耐,甚至覺得夾林鄉自建鄉以來就沒出過這麼個傑出的領導,多大的發展大計,就這麼輕描淡寫搞定!
“潘鄉長,計劃措施推行肯定是能保證的,整個夾林鄉沒有哪個村子能趕上我大陡嶺村能完成指令任務的!”王三奎習慣性地咣咣拍起了胸脯,“不是吹牛比,就我在喇叭裡一聲吆喝,誰家敢耍落後?”
“是不是誰不積極,你就去上房揭瓦?”潘寶山問。
“那還是輕的,要是不聽嚷嚷,連他女人的衣服一起揭!”
“王書記,你那作風現在不可以了,碰上跟你較真的,你最後要吃不了兜着走。”潘寶山認真地對王三奎說,“你聽我的沒錯,以後治理村子不靠別的,靠的是實力。什麼實力?錢!”
“錢?”
“不錯,錢。你要是能帶領老百姓掙上錢了,村民會把你當菩薩供。”潘寶山道,“現在村裡聽你話,那是怕你,把你當凶神惡煞,哪天你要是不當村支書了,或者說老了沒這麼有力氣能打人了,可能會被老百姓踹倒,都對你吐痰撒尿,你有什麼辦法?而如果你轉變一下觀念,不做惡凶煞,去當送財送福的善菩薩,你想想那是個什麼情況?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你王三奎變成癡瓜子,老百姓一樣對你好着呢!”
王三奎聽了直咂嘴,“潘鄉長你說的是,現在就是個機會,金銀花種植的事我一定搞好。”
“嗯,回去我就弄個詳備的計劃,到時還是讓農經站老王站長跟你聯繫。”潘寶山說完便到車上,拿了茶杯下來猛灌兩口,回頭對王三奎說,“酒喝多了不好受,王書記,我這就回了,等具體操作的時候再過來看看。”
“噯,潘鄉長,你可不能走啊。”王三奎着急起來,“怎麼也得留下來吃點嘛,你還沒來過大陡嶺村呢,這是第一次,不吃點飯我哪能過意得去?”
“你不就是要我留下來喝幾杯嘛。”潘寶山擺擺手,“王書記,跟你不說假話,從昨晚到今天中午,酒勁就沒斷過,現在是一滴酒也咽不下去。”
“不喝不行嘛,就吃點飯。”玩三奎篤篤着臉笑起來,“潘鄉長你到那麼近的斜溝村都能留下來,現在來這麼遠的大陡嶺村卻要趕回去,你這是看不起我們村呢,還是爲別的?”
“咿,王書記,你怎麼也對我用激將法了?”潘寶山呵呵一笑,舉起手裡的茶杯,“我也不是個客套人,你看這茶杯,我就什麼都沒說,留下了。可今晚這酒,真是喝不下去,所以咱們把機會留到下次好不好?”
“潘鄉長,下次有下次的酒。”蔣春雨開口說話,嫩滴滴的聲音很好聽,“王書記爲這事可沒少費心思,你要是不留下來,估計他一整晚都睡不着。”
“是啊潘鄉長,我還請了李所長呢。”王三奎跟着說,“下午剛打過電話給他,說晚上請你,他一聽立馬就答應了,說有你在他肯定過來。你看,要是拍拍屁股走人,我還沒法向李所長交待呢。”
“王書記,其實有些話我沒往深裡說。”潘寶山爲難起來,“我這可是第一次下你們村,留下來整個酒場像什麼話,村民都看在眼裡,不是要說我是吃喝鄉長嘛。”
“誰敢!誰敢說我就……”王三奎捋捋袖子剛要發狠,看見潘寶山皺起了眉頭,立刻又軟了下來,“我就跟他們好好說說真實情況,他們能理解的。”
“唉,王書記這就對了,任何時候你得想着,金剛怒目,不如菩薩低眉。”潘寶山溫和地笑着說,“耍橫撒野有時是可以提振士氣壯聲威,但那是極少數,多了話就是檔次問題了。”
“潘鄉長你說得都對,但無論如何你得答應留下來。”王三奎不死心。
“王書記你就別再堅持了,李所長那邊我跟他打招呼,幫你開脫不行嘛。”潘寶山這下認爲事情可以搞定,能安安穩穩地回去休息下。
蔣春雨一直在旁邊聽着,她潘寶山真的是佩服起來,原本就聽說鄉里提了個年輕帥氣的副鄉長,而且抓工作也確實有一套,今天見了果然不假,沒怎麼地就能理出個可行的發展思路。而且,說起話來要雅有雅要俗有俗,拿捏也到位恰當,果真是裡裡外外好了個透。
當下,蔣春雨心頭萌動,看潘寶山的眼神也變了樣,這年頭奔着幸福女追男真是太平常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還不能冒昧表示。不過再想想,有了女朋友又如何,什麼都在於爭取嘛。
蔣春雨想着想着就笑了起來,王三奎一看,以爲蔣春雨有話說,“蔣助理,你看潘鄉長死活要回去,你有沒有話說,咋也得想個法子他留下來!”
“潘鄉長留下來主要是怕村民說嫌話,要我說,那咱們把酒場移到鄉里去不就行了麼。”蔣春雨猛地被王三奎一問還有點懵,但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提出這麼個主意。
王三奎聽了直拍大腿,“嗨呀,我咋就腦子不轉彎呢,是啊,咱們到鄉里不就成了嘛,待會送潘鄉長回去還方便!”
潘寶山暗暗叫苦,有心責備蔣春雨幾句,但看到她忽閃的眼睛時身子一酥,那目光太有味道了,有點火辣,還有溫潤。這丫頭是不是對我有意思?潘寶山悄悄倒吸一口氣,心砰砰亂跳起來。
“潘鄉長,咱就去鄉里,你看這樣行吧?”王三奎盯着問。
“嗐,這個蔣助理可真是……精明。”潘寶山再看看蔣春雨,她的眼神傳遞的信息很豐富。
“好,那就這麼定了!”王三奎很高興,“蔣助理,到底是有知識,就是不一樣!你看我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抓不着重點啊。”
“王書記你說得也不是,依我看,是潘鄉長體諒我,不好意思拒絕一個小妹妹。”蔣春雨一眼春水,望着潘寶山。
潘寶山陡然覺得,蔣春雨這丫頭除了精明,還深諳世故,社會經驗好像也很豐富,與年齡有點不符。不過再想想也正常,怎麼說也是名大學生,現在的大學生哪方面不行?都行!
“蔣助理,去告訴輔導員,菜不要下鍋,等會帶到鄉里去,讓飯店做。”王三奎吩咐着蔣春雨。
“什麼菜不下鍋,還要帶到鄉里?”潘寶山不懂。
王三奎搓搓手笑了,“潘鄉長,今天我主要準備的只有一個菜,其實也算不上是菜,應該是湯。”
“湯?”潘寶山頭一歪看着王三奎,“什麼湯?”
“三鞭湯!”
“三鞭?”
“對,三鞭!”王三奎扳起了手指頭,“狗鞭、驢鞭還有狐鞭。”
“最後一個什麼鞭?”潘寶山還是第一次聽說吃什麼狐鞭,有點不相信,以爲聽錯。
“狐鞭,狐狸的鞭。”王三奎臉上露出一絲自豪的笑容,潘寶山的驚訝讓他覺得很有面子。
“狐狸的鞭?”潘寶山確實是吃了一驚,“哪兒弄的那傢伙?”
“在範少華家裡搞來的,他家養貂養狐狸,我過去瞅準夯死了一隻,取了它的鞭。”王三奎笑起來,“可把範少華那小子給心疼死了。”
還別說,潘寶山被王三奎這麼一說,還真想嚐嚐,不過剛纔拒絕的態度比較強,這會又不好立馬來個大轉彎,需要過渡一下,侃兩句。
“王書記,你怎麼就想到狐鞭了呢。”潘寶山問。
王三奎嘿嘿一笑,對蔣春雨掃掃手,示意她到一邊去,然後對潘寶山小聲說:“潘鄉長,吃什麼補什麼,也不是沒道理,這三鞭湯可不是我胡亂搭配的,有說法呢。”
“還有說法?”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祖上是這麼傳下來的,有來頭,說這三鞭在一起有奇效,各補所長。”王三奎咧着嘴說,“狗鞭補持久,驢鞭補粗大,狐鞭補堅硬。”
“怎麼說得有點玄乎,不會是蒙人的吧。”潘寶山笑了,不過看王三奎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王書記,對我可不能裝神弄鬼啊。”
“咋可能呢,我喝過,確實有效,尤其是狐鞭的功力,很明顯!”王三奎小聲說,“這湯我還沒給別人喝過呢,今天算是第一次對外。”
“哦,那還碰巧了。”
“不是碰巧,就是專門對你的。”王三奎臉上再現討好之色。
“那就謝謝了。”潘寶山笑笑,“這三鞭湯做法有講究沒?要是有的話,到飯店可不一定搞得好,廚師也不懂嘛。”
“有點講究,但不多。等到了飯店我跟廚師說一下,應該沒問題。”
“王書記,那你可得多長點眼,萬一廚師看到狐鞭什麼的,起了歹念掉個包,到時還不知喝的是什麼湯呢。”潘寶山這話不全是玩笑。
“不會,鄉里哪家飯店敢對我做那事,除非是不想再做生意了!”王三奎說着,捋着袖子剛要發狠,突然想起潘寶山的教導,馬上放下胳膊緩和了臉色,“沒事,做三鞭湯的時候,我在旁邊看着。”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潘寶山說時間還早,他先回鄉里,到時在哪家飯店,他直接過去就行。
“現在就說定,六點鐘,富貴酒樓!”王三奎說。
“好。”潘寶山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