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鋼雖然精神上有了問題,但智商卻不什麼受影響,所以在心緒不亂時看問題並不是太失常,聽焦華說廖望不把他當回事不來看他,不由哼地一笑,說廖望不來看他,並不代表不把他當回事,不能胡亂猜測因果關係。
焦華一歪下巴,頗爲感嘆地笑了起來,道:“你還真是會想當然,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自欺欺人!”
“你憑什麼說我是自欺欺人。”姚鋼跟着歪起了腦袋,瞪着眼很不服氣地說道:“而且我又憑什麼相信你,你是個正常人麼,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你要是好好的能到這裡來!”
“你不要懷疑我是不是正常人。”焦華很平靜地看着姚鋼,“那我問你,你不也在這裡嘛,難道你覺得自己不正常!”
“我工作壓力大,是來療養的。”姚鋼道,“我很正常!”
“一樣嘛,我也是來療養的,因爲我的生活壓力大。”焦華道,“跟你說實話吧,剛纔講了,我是省糧食系統的,單位雖然半死不活,可油水卻不小,領導的腰包鼓得很,有句話說的不假,錢多心就花,領導手裡餘錢多,就包養小女人取樂,而且還不止一個,結果沒想到出了點問題,有個小女人懷上了,而且還不墮胎,於是領導就對我許諾以後會提拔而且還有一百萬的好處費,前提是讓我給他背那個黑鍋,我一琢磨劃得來,就同意了,可沒想到的是,我老婆就一根筋地認爲真是我搞大了那女人的肚子,於是就成天到單位鬧騰,還到處寫信告發我,弄得我都沒法正常生活過日子了,後來領導就讓我病休,到老幹部療養中心去躲着,可我老婆還是不讓,繼續跟到療養中心去吵鬧,再後來,領導想了個辦法,讓我裝瘋賣傻,然後把我安排到精神疾病康復醫療中心的老幹部病房,還別說,這麼一來我老婆的確是消停了,這幾天絕對是風平浪靜!”
“你的故事挺精彩啊。”姚鋼很漠然,“可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不是爲了證明我跟你一樣嘛,雖然在這裡呆着,但卻是個正常人,所以說,你不要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我是碰巧了解你的情況,好心好意提醒你,沒想到你還責備我。”焦華說到這裡顯出一臉的惱怨,“算了,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也沒必要多事,不過我最後再說兩句,時代變了,人心複雜了,不能拿老思想看待新情況,這麼說吧,我問你,你跟現任省委秘書長潘寶山是不是有過節!”
“是啊。”姚鋼一皺眉,道:“我跟潘寶山不和,在松陽不是秘密,可以說人人皆知!”
“那你跟廖望的關係怎樣呢。”焦華又問。
“有句成語叫貌合神離,我跟廖望的關係是貌離神合。”姚鋼道,“實際上是一個陣營的!”
“什麼陣營不陣營的,都是扯淡的事。”焦華不屑地一笑,“有個問題你可能沒想過吧,潘寶山前陣子爲什麼能當上省委秘書長!”
“這年頭不都講站隊嘛,跟對了人就什麼都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姚鋼怒怨地說道,“他潘寶山跟省委書記鬱長豐關係好,當然能得到提拔!”
“關係好管個屁用,我完全不那麼看,如果照你說的話,那潘寶山當時在松陽出了美女記者的醜事,還會被貶到省沿海綜合開發中心去。”焦華說着擺出一副神秘的樣子,低聲道:“我跟你講,雖然鬱長豐是省委書記,但做事也得考慮到影響問題,潘寶山毛病纏身,怎麼能輕易重用他,那不是純粹給自己惹麻煩嘛!”
“那你說是什麼原因。”此時,姚鋼漸漸被吸引了進去,因爲潘寶山是他一塊去不掉的心病,牽筋動骨,可以說,這次他的精神焦躁分裂大爆發,三天三夜睡不着覺亢奮地幹工作,跟潘寶山任省委秘書長一事有着直接的關係,因爲他心理極度不平衡,受不了那刺激。
“原因很簡單,因爲潘寶山手裡有證據,能證明當初的美女記者一事,他是被誣陷的。”焦華道,“他拿着證據到鬱長豐面前一證清白之後,瞬間就被重用了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姚鋼神色開始恍惚,不斷搖頭自語,道:“根本就不可能,他潘寶山手裡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證據!”
“爲什麼不可能。”焦華追問道,“你憑什麼說不可能!”
“因爲即使有類似證據的話,也是在我們自己人手裡的。”姚鋼表情驚愕,“潘寶山怎麼可能掌握!”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焦華手掌對手背一拍,惋嘆道:“爲什麼我說你是想當然自欺欺人的呢,因爲你根本就不會相信,是自己的人拱手把相關證據送給潘寶山!”
“荒唐。”姚鋼一下暴怒了起來,“誰這麼大的膽子!”
“當然是松陽現任市委書記廖望大書記了啊。”焦華道,“打死你也不會相信吧!”
“廖,廖望。”姚鋼真的是驚呆了,“你是說廖望!”
“沒錯,就是他。”焦華緩緩地說道,“他跟潘寶山是有勾結的!”
“怎,怎麼會呢。”姚鋼脖子上的青筋直冒,“他們勾結什麼!”
“你聽我說啊。”焦華點了支菸,還沒抽第二口就被姚鋼搶了過去,於是當下一笑,又點了一支,慢悠悠地吸了口,道:“老話說得好,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啊,廖望難道就不想安安穩穩地升官發財,搞陣營對立,鬥來鬥去有什麼好果子,他知道潘寶山的厲害,是惹不起的,所以就暗地裡主動向潘寶山求和!”
“那個狗日的。”姚鋼抖抖索索地夾着煙抽了一口,此時他的正常意識已被徹底摧垮,“簡直就是雜種養的東西!”
“別別別,你先彆着急,聽我慢慢說嘛。”焦華知道,此時越是講細節,對姚鋼的刺激就越大,“廖望親自帶着能爲潘寶山洗清名譽的視頻證據,悄悄到雙臨去找了潘寶山,說往後化干戈爲玉帛,相互間刀兵不相見,潘寶山自然是高興的,當即就表態同意,說他有了視頻證據,就能找省委鬱書記獲得提拔,他一提拔,就能氣死你這個老雜毛,然後呢,廖望就可以順利成爲松陽市委書記了!”
“我操他媽了比的。”姚鋼猛地把香菸摔到地上,跳起來猛踩幾腳,“我非弄死他們不可!”
“噯,你怎麼又急鬥了啊。”焦華見姚鋼幾乎要失控竊,頓時喜不已,“急有什麼用,得趕緊想行之有效的辦法纔是上策!”
“舉報。”姚鋼眼珠子都要暴了出來,“我舉報廖望個賣比養的!”
“你能舉報他什麼!”
“誣陷潘寶山跟女記者在辦公室亂搞的事,就是他做的。”姚鋼的躁狂已經到了忘我程度,全然忘了自己的參與,“不要以爲跟潘寶山和談就沒事了,我一舉報,他還是要完蛋!”
“哦,那當然是可以的,不過口說無憑沒用的!”
“有人證。”姚鋼道,“藍天公司的老總戴永同,他也是在場的!”
“那也不保險啊。”焦華道,“戴永同考慮到自身安危,肯定會和廖望串通否認的!”
“我還有證據。”姚鋼咬着牙道,“不要以爲我是粗枝大葉,他們在我辦公室合計的時候,我都錄了音!”
“錄音資料在哪兒!”
“在我家的保險箱裡。”姚鋼道,“那事我誰都沒告訴!”
“不對啊。”焦華聽到這裡故意倒吸一口冷氣,“廖望和戴永同是在你辦公室裡合計誣陷潘寶山的!”
“是啊!”
“那麼說,你也參與了!”
“……”姚鋼張大了嘴巴。
“看來現在還不能直接舉報。”焦華尋思着說道,“你要是一舉報,不是也把自己牽了進去,那樣一來,你還怎麼能東山再起!”
“也,也是。”姚鋼頹廢了起來,“我再想想吧,看有沒有其他辦法!”
此時,焦華拍拍姚鋼肩膀,笑了笑沒說話,走了,隨後,他就把情況向魷魚進行了詳細彙報。
魷魚聽後沒有耽擱半秒,立刻告訴了潘寶山,說已經摸清脈絡,而且局面也掌控得很好。
接下來,就是如何行動了。
潘寶山立刻打電話給彭自來,讓他不動聲色地組織人手到姚鋼家裡,把保險箱掐走,免得消息走漏被廖望先下手。
彭自來沒有半點含糊,讓李大炮帶着刑偵支隊人馬直撲姚鋼家中。
姚鋼家人自然極力阻攔,但根本就無濟於事,刑警說是辦案需要,直接把人架到一邊,然後擡走了保險箱。
保險箱被運走到打開之前,李大炮讓人守住姚鋼的家人,不準打電話與外界聯繫求助,以免行事不暢。
半小時後,保險箱在市公安局刑偵技術科被打開,留守在姚鋼家中的刑警才撤走,獲得自由的姚鋼家人,立刻打電話給廖望,說公安局來人把家裡的保險箱搬走了,希望他能幫忙追回來,免得有對姚鋼不利的證據被發現,最後落得個病罪交加。
廖望深知事態的嚴重,他預感到問題的根源不在姚鋼身上,所以非常重視,立刻拿出了手中的王牌,武警瑞東省總隊松陽市支隊。
武警支隊的領導,跟段高航方面有關係,廖望早已通過萬少泉接上了頭,爲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局勢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正是時候,當然,廖望也知道,讓武警介入地方公安事務甚至起對立衝突,負面影響會有多大,不過現在已經顧不了那些。
很快,廖望帶着一隊全副武裝的武警來到了市公安局,與彭自來直面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