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紀委書記、常委組織部長也有當副書記的願意,形式卻有別於宣傳部長和秘書長。他們通過省裡的人向李向東透露消息,試探李向東的態度。李向東當然還是給人一路綠燈的感覺。於是,兩人才找上門來,大談自己將如何擁護李書記。
這四人中,也有想要向李向東意思意思的,然而,想到當初那個倒黴蛋局長進貢李向東成了東江市買官的典型,便心有餘悸。雖然,知道李向東對他們不可能像對那倒黴蛋局長那樣公佈於衆,但省委徵求他意見時,他一個不高興,把這事向上級反映,你縱使後臺再硬,也上不了位。
潛規則大家都清楚,也在暗中運作,運作得好,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運作得對方反感,擺上桌面,就是件大事,可以耽誤你美好前程的大事。
有人就找到文仔打探李書記都有什麼愛好?喜歡字畫嗎?喜歡古藏嗎?文仔說,李書記唯一的愛好就是游泳。打探消息的人就莫名其妙地看着文仔,想你文仔是在裝瘋賣傻還是真不明白?愛好游泳算什麼事?難道要下面人送個游泳池給他?也有人通過老婆找到楊曉麗問家常,瞭解他們這些年在青山市過的日子,都說他們過得太清貧,說你們到了東江市,不能再那麼清貧,在你們現在再奢侈,也屬保持艱苦奮鬥的範疇。
楊曉麗話裡有話說,她和李向東都喜歡過清貧的日子,現在講低炭講原生態,清貧的日子就是低炭就是原生態能延年益壽。人家說,中國人總是不在乎自己,卻注重子孫後代,聽說李向東的兒子在國外讀書,開支一定很大吧?負擔一定很重吧?又說,你女兒才三歲啊!以後讀書,工作等等,父母不能不考慮,要爲他們打好基礎。你們不是沒有這個條件,不能讓他們過那種普通人的生活。楊曉麗很不耐煩,又不能把人家的好心頂回去,就說,我和李向東都太自私,從不考慮孩子的問題。他就是想一心撲在工作上,才把兒子弄到國外去的。她說,值得安慰的是,他兒子也還爭氣,念大學一直都有獎學金。她說,她比李向東更甚,從不關心女兒,女兒都上幼兒園了,她與女兒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到半年。現在,女兒認外父外婆,也不認他們父母。
最後,楊曉麗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我和李向東受黨教育多年,把生命都交給黨了!”
似乎沒空子鑽,有的人漸漸又覺得不踏實了,想你與李向東沒有特殊交往,他真就會提拔你嗎?他們便猜測,李向東可能會跟誰有特殊交往?想來想去,倒覺得李向東與洪常委、馮玉如的關係特殊,想他們當初被李向東器重似乎還真沒付出什麼代價,只是在後來的工作中,做了一些事。比如洪常委打假球,把交通局那幾個人抓起來。比如馮玉如進駐香港老闆企業,搞得有聲有色。
這麼想,又想起李向東送自己出門時說的話,“要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便想,這李向東還真是傻得個把生命完全交給黨的人。現在,不是沒有把生命交給黨的人,但怎麼也沒你交得那麼完全徹底!
還不僅是東江市的人想當副書記,省城也有人想當,有幾個其他市的人也想當。跟李向東熟的,就直接跑到東江市來找李向東談,不怎麼熟的,就像紀委書記、組織部長那樣託人試探李向東的態度。委託的人有省廳的廳長,也有省委省政府的領導。
那位在青山市德高望重的副省長就打過電話給李向東。自從枝子出事後,他對李向東就很有成見,也曾想通過假煙事件報復李向東,但官場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當覺得某一個人可以幫自己的話,再大的恩怨也馬上“淡忘”了。
他說,你一個人呆在東江市,很應該找一個靠得住的人幫幫你。開始,我以爲,你會從什麼地方調個自己人去當常務副市長,沒想到,你卻在本地提拔。本地提拔不是不好,但畢竟還是差那麼一點,他們對你怎麼也不會盡心盡力。
他說,這次,你們那個副書記自殺了,空出位置,你不會還提拔本地人吧?我給你個建議,這次,說什麼也不能提拔本地人了,原因有兩點,一是東江市人會看不起你,認爲你李向東在官場混了那麼多年,身邊一個自己人也沒有。二是他們會認爲,跟你李向東沒前途,有機會也不會想到自己人,不提拔自己人,以後在東江市誰還會爲你衝殺專心爲你做事?
他說,我給你推薦一個人吧!在省廳當副廳長,跟我很有些交情,像你一樣,也是我看着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人很有能力,也希望去地方工作。第一,希望在地方鍛鍊自己證明自己,第二,在地方的發展空間也相對大一些,特別是省廳下去的領導幹部,相對地方提拔上來的,能力水平都要高。現在,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沒有在地方擔任過領導職務的,想要進省領導班子,幾乎不可能。
副省長說:“我想讓他跟你李向東幹一段時間,有機會,再回來當廳長,或者,直接就在東江市提拔。”
李向東笑着說:“副省長推薦的人一定沒有錯。”
副省長擔心李向東這是推辭之言,說:“也不能這麼說。更主要還是看你合適不合適?畢竟是去跟你搭檔。”
李向東還是表現得很真心,說:“哪天,我去省裡辦事,你介紹我們認識吧!”
副省長說:“不行,不行。怎麼能讓你來省城見他?應該要他去東江市見你。我叫他明天就去東江市。有什麼話?你們當面說。你對他有什麼要求?完全可以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李向東說:“好吧!我在東江市等他。”
副省長說:“這事就靠你了。”
李向東說:“那裡,那裡。我算得了什麼?提拔副書記,我哪做得了主?主要還要靠你副省長。在省裡,還要靠你副省長打招呼。我沒意見,就要他了,聽你副省長的。”
副省長在電話裡“哈哈”大笑,說:“你李向東還是很講感情的一個人。”
李向東說:“我對你一直都非常敬重!”
或許,副省長也意識到,彼此之間的恩怨都與枝子有關,不是爲了枝子,他和李向東根本沒有利害衝突,於是便有一種一笑泯恩仇的釋懷。
楊曉麗說:“你就這麼隨意?就這麼一個個給予承諾?好像一點不擔心無法兌現,他們對你有看法?包括那些省廳廳長、省委常委、副省長。那時候,你只討好了一個,得罪了全部,看你以後麼開展工作?”
李向東問:“你說,我能怎麼樣?我能回絕他們嗎?我回絕他們,他們當場就會破口大罵,而且,對我以後開展工作也不利。”
楊曉麗說:“真夠爲難你的。”
李向東說:“以前,以爲官當得越大越輕鬆。那時是沒有坐到那位置。現在才明白,多大的官都有煩惱,市委書記有市委書記的煩惱,省委書記有省委書記的煩惱。”
楊曉麗笑着說:“你別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我心裡清楚,你心裡已經有底了,已經有誰也不會得罪的辦法了。”
李向東也笑了起來,想自己真是一點瞞不了楊曉麗,尾巴一翹,她就知道他拉屎還是拉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