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兩個人之後,陳太忠的心情就好多了,一旁又有旁人在勸那女人,一時間場面上就安靜了下來,連被撞的那幫鳳凰人也不敢吱聲了。
“誰敢再嘰歪,下次就沒這麼便宜了,”他哼一聲,拄着拐往回返,嘴裡兀自嘟囔着,“告訴你們,這兒是醫院。”
這下,絕對再沒人懷疑他的話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中,纔有人低聲發問了,“這傢伙到底是誰啊?”
這兒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不但有當事雙方在場,一邊圍觀的人也不少,其中有幾個醫生和護士,不過,剛纔陳太忠發飆,卻也沒人敢攔着。
現在有人發問,就有人七嘴八舌地回答,“不知道,他好像是住特護病房的”、“聽說是被卡車撞了,才住進來的”、“看望這傢伙的人很多”、“都別說了,我知道,這是科委的陳主任”——終於有人點出了陳太忠的身份。
“科委的陳主任?”那女人已經不是那麼特別激動,不過眉眼間依舊是怒氣衝衝,正在低聲地跟鳳凰市委的那位談話,入耳這話,再次摸出了手機,“我跟郭市長說一聲……”
“等等,”市委的這位手疾眼快,一把就搶過了她的手機,接着/ 又衝着地上呻吟的那位苦笑一聲,“小王,看來你這頓打,算是白捱了。”
那個小王一個膀子脫臼,另一隻是小臂脫臼。正疼的死去活來呢,聽到這話不禁大怒,“白挨?想得美,我回去就報告中隊長!”
“唉,報告中隊長也沒用,誰讓你是便衣呢?”那位嘆口氣,側頭看看女人。以極低地聲音發話了,“算了吧。這個陳主任有個外號,叫五毒書記,你別以爲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科委主任。”
“那他還能白打了人?”女人的聲音再次大了起來,對面那幫人一聽,可是不答應了,低聲吵吵了起來,“那個女人你小聲點。你還想再把他惹出來?”
“我還就不信了,”女人伸手去搶自己的手機,“你別告訴我說,郭宇也動不了他吧?”
“薛老闆,你聽我一句勸成不成?”男人把手機向身後一藏,苦着臉跟她解釋,“是你們喧譁在先,你又罵人在後。陳太忠得了理,別說郭市長了,找更厲害的人都沒用。”
這也就是眼前人多,而他又是市委的,要不然,他都敢點出幾個人名來。比如說段衛華或者章堯東什麼的,不過眼下他當然是不敢。
“那……這個小王就白捱打了?”女人一指坐在地上地那位,語氣有所鬆動,“把人打成這樣,也算得上故意傷害了吧?”
“算得上算不上,你說了不算,我也說了不算,先扶他起來看病吧,”男人嘆口氣,交還手機給女人。一貓腰摻起小王來。心裡卻是恨恨地嘀咕,就知道擺大小姐架子了。見人受傷也不知道先給人看病。
事實上,陳太忠打人之後要給錢這說法,男人也知道,不過眼下他實在有點不想跟這女人糾纏下去了,女人不會來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很清楚,其實五千塊錢對這女人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事兒,
那邊的要求其實並不高,兩千是入院治療地押金,絕對不夠,五千大概就差不多了,當然,若是花不完的話,將來可以折算到賠償金裡去。
可是,這女人想撇清,又有怕人訛詐的心思,就不肯多花錢,你也不看看,都有郭宇罩着你了,誰還敢訛詐你?
總之,就是薛老闆氣兒不順,所以就不肯多出點錢,這下可好,直接惹了陳太忠出來,結果她還沒眼色,居然敢罵陳太忠是瘸子,真是人要想死,那是攔都攔不住。
男人直接將小王帶進了急診室,這倒是好,就挨着醫院,也不用亂跑了,不多時,外面有警笛響起,來了警車一輛,不過,警車上下來個男人,問了幾句之後,轉頭上了警車就開着走人了,顯然,人家知道打人的是陳太忠,連管都不想管。
市委的這位從玻璃裡看得一清二楚,嘆口氣心說薛老闆你就使勁兒折騰吧,還好我是表態了,要不然還得受你的連累……
陳太忠進了病房之後,繼續打坐調息,不知不覺間,天就大亮了,張愛國給他送來了早飯的時候,市委那位才進來,“陳主任,那個……”
“好了,你不用說了,”陳太忠隨手從枕邊摸出一紮百元大鈔來,皺着眉頭遞給了他,“就一萬,沒多地了,吵了這麼多病人休息,又對我這傷者下手……他還想多要嗎?做夢!”
那位的嘴角抽動兩下,想說什麼來的,最終還是點點頭,低聲嘀咕一句,“謝了,我把您的意思轉告給他。”
事實上,根本不用轉告了,那小王也沒受什麼重傷,除了脫臼就是軟組織挫傷,接好骨頭之後養一陣就好了,倒是身上頭上被那柺杖抽出了幾條血印子——陳太忠出手的力度,真的是令人咋舌。
唯一有點麻煩的,是小王的身份,他是武警,不過這次也算是出私活,又沒穿軍裝,這個場子不太容易找,當然,若是打人地是別人倒也好商量,但是打人的是陳太忠的話,那真的還是不要再自找麻煩了。
陳太忠並不知道這個,他也沒心思去琢磨,只是,不久之後,他還是得到了消息:非常不幸,昨天晚上那女人,居然是餘仁的關係。
餘仁是臺商,現在在素波發展,眼下素波在建的第一高地寫字樓,就是餘老闆出資的,姓薛的女人叫薛玲,她的妹妹薛薇是餘仁的情人,姐妹倆開着一家電腦公司,這次來鳳凰,是受了郭宇的邀請來考察的,可能的話,會在這裡投資。
這個消息是景靜礫告訴他的,薛玲已經把事情捅給了郭宇,郭市長氣得在辦公室大罵陳太忠,一不小心就被別人聽到了。
郭市長的震怒肯定是有道理地,請來地投資商被人欺負,擱給誰也受不了,可是偏偏地他還不能叫真,因爲這件事裡,薛玲也有不對的地方。
事實上,“破壞招商引資”地帽子絕對不算小,換個時間,郭市長也不怕藉此事打擊一下陳太忠,說破大天來,章堯東、段衛華你們都得要政績吧?
這年頭,什麼叫政績?能推動經濟發展的叫政績,能拉動GDP提升的叫政績,陳太忠跋扈到毆打投資商,給鳳凰市開了一個壞頭,而且消息一旦傳出去,會讓很多開發商寒心——用這個藉口收拾姓陳的,真的很方便。
然而,郭宇更清楚的是,科技部馬上要下來人考察鳳凰科委了,這件事現在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的,是市裡一等一的大事。
要被部裡豎典型了,這個節骨眼上,他真不敢找陳太忠的麻煩,要不然,真出點差錯的話,他相信,章堯東和段衛華不介意聯手收拾自己。
不管怎麼說,風聲傳到了景靜礫的耳朵裡,景秘書長知道郭宇此人肚量小,少不得就要打個電話提醒一下陳太忠。
餘仁?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陳太忠皺着眉頭微微一琢磨,想起來了,上次張瀚涉及的“劉志偉間諜案”中,國安中一度有人懷疑餘仁就是那個間諜。
這天南還真是小了,他一時有點感慨,說來說去夠分量的也沒幾個人嘛,不過,因爲知道了餘仁的底細,他倒是能想到那姓薛的女人爲什麼會這麼囂張了。
郭宇打的主意,估計都不僅僅是薛家姐妹,怕是還惦記着餘仁手裡的錢呢,而那姓薛的女人也正是因爲身後有餘仁這種大塊頭兒、超國民待遇的臺商,纔會這麼氣粗。
反正哥們兒也不怕跟他們打官司,陳太忠琢磨一下,卻是又想到國安這一檔子事兒了,我要是能跟廖宏志搞個國安的身份,收拾一下餘仁,應該也是比較方便的吧?
還是算了吧,陳某人覺得,自己也不用過於得勢不饒人,雖然他對餘某人的超國民待遇很是不滿,但是姓餘的本人沒惹到自己頭上,那就可以靜觀其變不是?
又等了三天之後,陳太忠覺得自己腿上的石膏有點過於不便了,就要求中心醫院的拆掉這石膏,距離部裡考察只剩下兩天了,到時候再拆,總是不方便的。
醫生可不想答應他,不過科委的陳主任在醫院裡,一隻腳都能飛腳踢人,大家覺得違背此人的意願,沒準會有點麻煩,於是就應承了下來,“陳主任,拆掉石膏這沒問題,不過你要小心點啊,再出什麼事兒的話,你可不能怪我們醫院。”
“嘖,我怎麼會怪你們呢?”陳太忠笑容滿面地搖頭,一點也不見那天的暴戾了,“是我自己要求的,我當然自己承擔後果了。”
能迎接部裡來人了,這是其一;憋了這麼幾天,也該好好泄泄火了,這是其二。有這麼兩個原因,他當然高興了。
遺憾的是,世間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他的高興勁兒還沒過去呢,就接到了博睿投資公司的電話,“陳主任,英國的錢,可能不能及時到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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