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蒙藝?陳太忠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沒啥意思。
嚴自勵肯定是跟着蒙書記來的,不過陳太忠並不是忌憚這個,他主要是考慮,自己跟蒙藝也沒什麼可談的東西,與其借了蒙曉豔這層關係,跟人家套近乎,還不如索性來個不卑不亢,也省得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自己是靠女人成事。
當然,若是工作上有需要溝通的地方,那見見倒也無所謂,可眼下他並沒有這種藉口。
只是,當他打算去假日酒店踐約的時候,招商辦裡又出新情況了,衛明德帶着一男一女找到了業務二科。
男人約莫五十出頭,瘦瘦小小的,氣度倒是不凡,女人還不到三十的樣子,長得挺漂亮。
衛明德同陳太忠打交道並不多,但因爲素鳳路上的那次車禍,雙方都給對方留下了極好的印象,正是“傾蓋如故”的那種交情感覺,所以他的話說得也很直接。
瘦小男人叫高強,靠炒作宜興紫砂壺撈到了第一桶金,此後又在期貨市場上收穫頗豐並且激流勇退,靠着一系列沒有任何失誤的決策,短短几年內,就有了數億的身家。
不過,今天衛明德介紹的重點,卻不在高強身上,而是在那女人身上,女人叫盛小薇,是高總的“得力助手”,盛助理對陰平的碳素廠項目,很感興趣。
一聽又是陰平的碳素廠,陳太忠地腦袋就有點大。??“對了,衛經理,你不知道……我們鳳凰把蔣慶雲的項目撤了嗎?”
“撤了?”衛明德還真有點奇怪,“明明很好的項目啊,爲什麼撤了呢?”
“沒啥,我不喜歡,”陳太忠也懶得解釋那麼多。??他倒是很好奇衛明德怎麼沒得到消息,“你不是跟蔣經理挺慣的嗎?連這個都不知道?”
“我前兩天辭職了。??拿上錢就辭職了,”衛明德倒是坦坦蕩蕩的,做事頗有幾分擔待,“蔣總還差我七萬多的提成,不過估計也要不到了,呆着也沒啥意思。??”
我給你要吧,分我百分之三十就行。??陳太忠好懸就把這話說出來了,不過,討債畢竟不是什麼正經行當,他又是跟高強和盛小薇第一次見面。
不管這項目能不能操作,可人家畢竟是腰裡揣着錢找合作的,他做爲招商辦地一員,當然還是要考慮鳳凰市的形象,總不能給人家一個“鳳凰市地官員都是黑社會”的印象。
“這件事情。??有點不好操作,”陳太忠挺賞識衛明德,既然是人家拉來的客戶,他就要說得明白點,“蔣慶雲的項目撤了,固然是因爲他沒錢。??還有一點也很重要,臨河鋁業那裡,不是很好協調的。??”
“這個……應該問題不是很大吧?”趁上億身家的主兒,說話的底氣就是不一樣,高強淡淡地發話了,可口氣並不小,“無非就是公關嘛,現在鋁地價格長期低迷,臨河鋁業也需要考慮降低成本的吧?”
“反正啊,省裡出面都不好協調。??”陳太忠無奈地搖搖頭。??微笑地看着高強,“不過。??公家的事就是公家的做法,高總要是個人去公關,倒也沒準能起到奇效……”
說到這裡,他看到衛明德的臉色不好,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呵呵,衛經理別考慮那麼多,你來的正好,你做小水電設備這麼長時間,手上有自己的廠家沒有?”
“廠家當然有了,你這兒有項目?”衛明德一聽這個,來精神了,“陳科,你介紹地項目,我肯定給你弄漂亮了。??”
“那成,”陳太忠點點頭,“明天有個水庫要揭牌呢,你過去看看,能不能上發電機,要上的話該上多大的,嗯,只要能上,同等條件下,就選你的。??”
“呵呵,那可是謝謝陳科長了,”衛明德當然知道,這話相當於就是把單子給他了——只是不要讓他太過分了,當然,前提是那裡能裝發電機。
等他倆說完,高強才又開口了,“臨河這邊呢,我可以負責找人公關,不過陳科長,你能不能先幫忙引見幾個鋁廠的人?畢竟,天南這邊我是很少來的。??”
“這個嘛……”陳太忠沉吟一下,他哪裡認識鋁廠地人?再說了,他已經表明要看蔣慶雲的笑話了,當然也不好通過正常渠道獲得組織上的支持,否則的話,萬一高強談不下來,他這兒的笑話就更大了。
“我說高總,我們這邊才頂了蔣慶雲……”他琢磨一下,只能先拖着了,當然,該找的理由還是要找的,“要是現在幫你撮合的話,怕是不太合適,等過了年再說,你看成不成?”
高強轉頭看看盛小薇,女人還他一個笑容,他終於點點頭,“呵呵,陳科長的難處,我也能理解,那就過年再說吧,呵呵,好不容易來鳳凰了,玩一天我們再走。??”
那感情好啊,陳太忠琢磨一下,給朱月華打了一個電話,“小朱,這兒有三個客人,陪他們出去轉轉吧,嗯,跟綜合辦要輛車,關鍵是讓他們玩得開心……”
放下電話之後,他看見高強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就有點不高興,怎麼,有幾個錢就了不得啦?還非要我陪你們出去玩不成?
當然,想是這麼想,話還不能這麼說,“呵呵,是這樣,下午我有點要緊事要處理,明天吧,明天早上要是有時間,我領大家在鳳凰市轉悠一陣,高總你看成嗎?”
“哈,陳科長的心意我領了,”高強笑眯眯地點點頭,事實上,他也只是等陳太忠這麼表一下態,對他而言,別說科長了,一般地市長也就那麼回事,陪不陪吧,關鍵是圖這麼一口順氣兒就是了。
“呵呵,年底了,你們工作忙,我知道,要是沒人,我們自己轉也一樣,大家不用見外地嘛……”
等朱月華回來的時候,陳太忠簡單交待兩句就想走人,誰想這時候,蒙曉豔地電話又來了,“太忠,我們學校門口,有倆民工纏着我給錢呢,這怎麼回事啊?”
哦,民工不知道哥們兒的聯繫方式,想到這個,陳太忠恍然大悟,不過他挺奇怪的,“不是五個?是兩個?”
事實證明,就是兩個民工,其中一個還是那個少年,他趕到十中的時候,那倆民工手裡捧着零零整整的錢遞了過來。
“那三個呢?”陳太忠不接錢,而是繃着臉發問了,“是孔繁茂沒給他們錢,還是他們不想給我錢?”
倆民工對視一眼,還是那少年說話了,“是這樣,陳大叔,孔老闆把錢發給我們五個了,不過一領到錢,他們三個就回家了,也許……等過完年回來,他們會給您錢?”
陳太忠登時就感覺,似乎一盆涼水從天而降,他當然不相信這話,過完年回來給錢?那三個敢再在他面前出現才叫怪呢!
事實上,在他替民工討債的時候,就曾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他或者情商算不得高,但有了東臨水那段經歷,他對農民的心態還是相當瞭解的。
簡而言之,他們來點錢不容易,一旦到手,再交出一部分,心裡那份不捨是可想而知的,而且他們喜歡相互比較,給十中幹活的民工們,全額領到了工資,而他們卻是要交百分之三十——這種巨大的反差,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
所以,陳太忠已經準備好了迎接這種結果,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沒有要孔繁茂直接扣下百分之三十交給馬瘋子,他想冷眼看一下人心。
可是“考慮到”是一種心情,“面對時”就是另一種心情了,哪怕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對了這樣的結果,他還是相當地寒心。
還好,總算沒有全軍覆沒,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錢我不要了,你們拿回去吧,”陳太忠搖搖頭,一臉的苦笑,“不過,你們別再跟別人說,我幫你們要錢的事兒了,聽見沒有?否則,我要雙倍罰你倆!”
這是他預備的另一個方案,他非常明白,自己幫人催債的本來目的,是不想讓這些民工繼續騷擾蒙曉豔!
領了錢不來交抽頭的,自然沒臉介紹別人來了,否則的話,他就會威脅下一波來人,順着線索追下去,要自己的錢,那總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吧?
是的,再有人來請他幫忙要錢的話,他一定要問清楚介紹人,而且會堅持讓介紹人到場,如此一來,他倒也不必再擔心蒙曉豔被人騷擾了。
至於說領了錢來交錢的,那就要以“雙倍罰款”來封嘴了,涉及到個人的自身利益,誰又會再那麼念鄉親情分呢?
當然,若是這五人都能交來抽頭,他的“討債大業”倒也可以就這麼持續下去,可現在的事實告訴他,還是收手吧!
雖然是壞消息,但總算是行善之餘,了卻了一些後患吧?陳太忠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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