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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遷怒13遊行
1章遷怒
就在陳太忠在醫院大鬧天宮的時候。德特依警官正看着眼前一張拼湊得整整齊齊的白紙,鬱悶到不得了,“上面真的什麼都沒有嗎?”
“沒有,我們非常確定,這就是一張普通的白紙,”戴着眼鏡的女警察不滿地看着他,被外行領導就是累啊,“我們使用了七種儀器……”
“我不要聽到這些,”德特依上尉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只想知道,你們還有別的辦法沒有?”
“沒有了,上尉,”這次回答的是一個嘴巴奇大的男警察,就是那種你一眼看去,只可能注意到他嘴巴的那種大,“我想,我們可以走了吧?”
上尉思索着什麼,一時沒顧得上回答,眼鏡女警察終於忍受不住了,大聲喊了起來,“德特依上尉。我們是在加班,是在聖誕假期里加班!”
“好像只有你在加班,請記住你的職責,”德特依毫不客氣地瞪她一眼,冷笑一聲,“我已經連續十年在聖誕假期加班了,你以爲我不願意帶着我的戴維去洛杉磯的迪士尼過聖誕嗎?”
“那是你的事情,”眼鏡女警察寸步不讓地回瞪着他,“現在我要告訴你,我無能爲力了,這並不是我的問題,而是這張紙根本沒有任何的問題……我要走了,你會投訴我嗎?”
“這是必然的,”德特依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他心裡還麻煩到不行呢,“除非你今天能在這張紙上找出問題,否則我必然投訴。”
“我想,咱倆可以打他一頓,既然是要被投訴了,”大嘴巴的男警察看一看身邊的女警察,眼神有些閃爍,“我負責抱住他,我想……你的高跟鞋或許能派上用場。”
“哦,請等一等,”德特依一聽也着急了,現在留在單位裡的真沒什麼人了,而且更要命的是。眼前這二位不是他的直接下屬,人家有自己的領導,“我有個不錯的建議……”
他的話還沒說完,桌上的電話就響了,於是上尉先生終於得已借坡下驢,大手一揮,“好吧,你們可以走了,而我還要加班,這樣……你們滿意了嗎?”
“我答應了我的女兒,給她買拼圖的……真正的拼圖,而現在根本不可能有商店開門了,”女警官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轉身向門外走去,一點都不領情,“你永遠都不可能體會到一個憤怒的母親的心情,不過我發誓,上尉,你會知道後果的……一定!”
“什麼?發起遊行?”德特依並不將她的威脅放在心裡,令他更爲擔心的,是這個電話的內容。“好吧,我必須承認,這是一個糟糕透頂的聖誕假期。”
上尉先生可是非常清楚,對那個陳來說,發起遊行真的算不了什麼,那個傢伙並不是外交人員,不過是持了公務護照罷了,很多外交人員所擁有的顧忌,並不在那廝的考慮範圍之內,所以說,這是一個相當糟糕的消息……
陳太忠也認爲今天是很糟糕的一天,他並沒有因爲攆走了法國警察而沾沾自喜,恰恰相反,由於法國警方的高度關注,他發現自己不合適隨意地外出了——是的,貝拉和葛瑞絲又要抱怨了,要知道,他來巴黎這是第三天了,但是還沒見過她倆一面。
尤其讓他憤怒的是,谷濤並沒有將他需要的情報提供給他,也就是說,他夜宿駐歐辦不但是象徵意義上的,也是實際意義上的——他只能老老實實睡覺,就算想半夜溜出來,都沒個好地方可去,也沒個事情可做。
不過還好,第二天一接近中午的時候,他終於得到了谷濤提供的消息——由於煙囪工人的出現,這個消息不得不通過紙張來進行傳遞。然而遺憾的是,這種事情白天干似乎不太合適,那麼,就只能暫時擱置了。
下午的時候,正林旅遊局的人轉道意大利,騰出了部分房間,省科協的那三位終於擁有了一個三人間,而就在同時,由於袁珏的傷情已經穩定了下來,不需要再做觀察,縫合的傷口也沒有發炎的跡象,也就是說,他回來休養並不會什麼問題。
袁主任是不想呆在那裡了,而且就像每個中國家庭所做的那樣,駐歐辦也有一些自用的藥品,絕對可以保證他的傷口不受感染,陳主任甚至說了,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幫着袁主任打針——不會很疼的。
一個忙亂的下午就這樣過去了,其間陳太忠還接到了來自鳳凰的電話,田立平從省外辦聽說了袁珏被刺傷,不顧已經是深夜十點半,直接將電話打了過來。要了解第一手情況。
陳太忠的答案,讓田市長吃了一顆定心丸,然後兩人就袁主任見義勇爲的行爲該如何表彰的問題,做了簡單的探討,最後決定,先在市裡吹一吹風,等袁主任拆線痊癒之後,再做宣傳——當然,這期間必然是要瞞着袁珏的家人的,反正這也是袁主任自己要求的。
下午大約五點多的時候,天都快黑了。穆曉牧再次出現在駐歐辦門口,要求見於麗,這次他碰上了從外面回來的劉園林,小劉同學也挺不恥他的爲人,不過,看到他雙眼血紅,很顯然是沒有睡好,一時就有點心軟了。
然而,門衛很重視陳主任的叮囑,就攔着不讓他進,說最近駐歐辦事情太多,領導不許閒雜人等進入,到了這個地步,劉園林也猜到了一些東西,於是就說我擔保了,陳主任萬一怪罪下來,我扛着。
門衛也不想得罪他,陳主任是駐歐辦的一把手,這個毫無疑問,遺憾的是這名一把手通常不在巴黎,而小劉同學則是長期在巴黎呆着的,猶豫一下終於還是放行了。
穆曉牧跟於麗談了大約二十分鐘,就繃着臉走人了,陳太忠剛好給荀德健打完電話,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說不得就將劉園林喊了過來,“剛纔你領的那個人,跟於麗談了點什麼?”
“這傢伙……唉,沒勁得很,”劉園林不知道自家領導到底知道了多少,說不得將此事的前後經過重新講了一遍,倒是跟齊玉瑩的說法大同小異。
說穿了,那傢伙真的是個天性涼薄之人,大概,安東尼的警告已經生效了,所以他今天來找於麗,就是說我已經跟現在的同居女友分開了。於麗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於麗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劉園林如是解釋,一邊說還一邊笑,“小於那馬大哈,根本沒防人的心思,聽他這麼說就着急了,說是大家本來都是好朋友,不存在其他關係,結果穆曉牧覺得很受傷,於是就走了。”
“哦,駐歐辦現在不能再出亂子了,”陳太忠聽得點點頭,猛地想起一件事情來,“園林你說,讓小林她們在巴黎半工半讀地上個大學,難不難呢?”
他嘴裡是這麼問的,心裡卻是在琢磨,姓穆的那廝心眼奇小,這麼走了,別是心裡存了什麼想法吧,這安東尼也真是的,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虧你也好意思自稱“唐”呢。
就像他說的那樣,現在駐歐辦真的經不起折騰了,煙囪工人和袁珏受傷兩件事,已經讓他非常地被動了,更別說從現在到元月中旬,接待任務都安排滿了,而他還要去搞巴黎申奧的資料。
我得把這個隱患扼殺了!陳太忠心裡甚至產生了這麼個念頭,不過,想一想這好歹也是自己的同胞,一時就覺得,有點難以做出決定——反正最起碼,他是不會再給安東尼施加壓力了,用外人對付自己的同胞,已經很丟人了,就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這種事了吧?
他這個想法是沒錯的,遺憾的是,就在晚上八點多的時候,他隱隱地感覺到,有若有若無的殺氣籠罩住了駐歐辦,打開天眼一看,才發現穆曉牧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腳邊放着一提啤酒,一邊喝酒,一邊惡狠狠地盯着駐歐辦的大門。
這大冬天喝啤酒,你不嫌冷啊?陳太忠心裡冷哼一聲,就覺得這人的狀態有點不對了,畢竟他對盧剛事件還是有印象的,不過看看此人全身上下,似乎也沒帶手槍之類的東西,一時間就有點猶豫,該怎麼處理一下這傢伙呢?
反正,任由這傢伙堵着門是不行的,這是駐歐辦的一個隱患,更有可能對於麗造成嚴重的傷害,陳主任也相信,穆曉牧是一時想不開,過了這股子勁兒,沒準就好了。
然而他對這人的行爲實在無法坐視,眼下的駐歐辦,再也經不起風雨了,再出點什麼事兒,別說巴黎這邊了,恐怕鳳凰那邊都要動自己了。
正琢磨呢,門口一輛大轎子車停了下來,看起來是省科協的人回來了,陳太忠再也顧不得許多,急急忙忙地走出去,好傢伙,這裡面可是還有廳級幹部呢,萬萬不能出事的。
13章遊行
大轎車上最先下車的是導遊,然後就是趙主席李校長之流,陳太忠在門口迎接了一下,順便淡淡地掃一眼門外,卻發現陰暗的角落處,穆曉牧手向後一伸,就拽了一把手槍出來。
找死啊你?陳太忠一時大驚,輕描淡寫地一揚手,就將一個定身術丟了過去,當然,省科協的人並沒有發現他的行爲的怪異,只當他是臨時跟誰打招呼呢,大家熱熱鬧鬧地寒暄着走了進去。
還真的想給我找事兒?陳主任猶豫一下,走進駐歐辦的時候,順手解除那廝身上的定身術,心說你要是真敢亂來,那麼我也就只好制服你了。
說穿了,他還是有點不忍心向國人下手,只要穆曉牧能緩過來這股子勁兒,他並不想葬送此人——年輕嘛,總是會難免衝動一點。
穆曉牧明顯地沒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了什麼異樣,他愣了一愣,似乎有點奇怪自己怎麼沒下得去手,接着將手槍塞回後腰,繼續坐在那裡喝啤酒。
小子,我再給你個機會!陳太忠嘴裡跟別人寒暄着,心裡卻是暗暗地發狠,現在是八點半,你要是十點半以前還不走,那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然而,等到了十點半,穆曉牧還是沒走,陳主任這下不幹了,藉口說自己這兩天有點感冒,回辦公室休息去了。
十二月底的巴黎深夜,氣溫極低,除了一些著名的娛樂場所和酒吧之外,很多地方已經是行人稀少,甚至可以說基本上就見不到人。
穆曉牧的情緒,比這氣溫還要低,他完全搞不懂最近發生了些什麼事情,總之就是學業不順、經濟拮据和同學疏離,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漂亮而清純的女孩兒,結果又被別人恐嚇,讓他離那個女孩遠一點。
他是個不信邪的人,一怒之下跟現在的女朋友分手——事實上兩人也不過就是很簡單的同居關係,分擔房租和水電等費用,來感覺的時候再適當放縱一下彼此的慾望,僅僅如此罷了。
但是於麗今天明明白白的回絕,讓他感覺天都塌了一般,尤其是他知道昨天辱罵自己的年輕人,居然是駐歐辦的一把手的時候,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了。
如果小於願意分擔一下他的生活費,我倆能在巴黎生活得很不錯,而且畢業之後沒有太大的生存壓力,就可以從容地找工作,是的,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他。
然而現在……那個給小於發工資的男人,硬生生地毀掉了他的整個人生,事到此時,他若是再想不通爲什麼自己進不了駐歐辦的大門,那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沒有機會了,再也沒有機會了!受到這種情緒控制,他回去後不久,又返了回來,並且揣上了自己偷偷購買的手槍——我要做一件大事給你們看!
他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但是,他一定要等於麗出來,等不到於麗,那麼就等那個陳主任,這兩個人他是不會放過的。
穆曉牧坐在那裡,慢慢地喝着啤酒,腦中卻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就是覺得亂的很,頭疼得很,酒越喝越多,頭腦反倒是越發地清醒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天上又下起了濛濛的小雨,等他發現的時候,他的夾克已經有些微微地溼了,他擡頭看一眼天空,低聲咒罵一句,又堅持一陣,雨有些大了,他終於站起了身子。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雙皮鞋,擡頭一看,一個高大年輕的傢伙,正在揚着下巴看着他,“你坐在這兒,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就是這個意思!”穆曉牧冷笑一聲,非常乾脆地從背後抽出手槍,同時就打開保險,對着這個可惡的男人,“你該死,你們統統都該……”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爲,就在他扣動扳機的一剎那,年輕男人的手奇快地伸了出來,食指正正地卡進扳機的扣環內,硬生生地止住了他手指的動作。
“既然是這樣,那我也就沒什麼可歉疚的了,”陳太忠冷哼一聲,他並沒有想到,這傢伙最恨的居然是自己,不過現在這個已經不重要了,說不得他又嘆一口氣,“不過,你都已經做出決定了,不介意我再利用一下你吧?”
這是穆曉牧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很遺憾的是,下一刻他就昏了過去,對方……並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
第二天一大早,巴黎的環衛工人在十九區發現了一名死去的黃種人,死者被剝得只剩下內衣,頭上開了一個大洞,很顯然,此人是遇到了打劫的人。
這下,諸多在法華人真的不肯干休了,從上午十點開始,大家就組織起了遊行,隨着遊行隊伍的前進,參加的人越來越多,當走到會議宮所在的馬約門廣場的時候,人數已經達到了兩萬餘人。
組織這次遊行的,有幾個華人社團,其中就有石亮和荀德健註冊的在法華人人權保障會,石亮坐着輪椅,腿上很誇張地纏着厚厚的繃帶,走在遊行隊伍的最前面。
這次遊行,甚至引發了一些小小的騷亂,不過同往常的騷亂不同的是,那並不是遊行隊伍搞出來的,而是周圍有些人試圖對遊行隊伍做出挑釁,比如說有些青少年向隊伍投擲石塊、酒瓶什麼的。
這次,華人們進行了堅決的還擊,當然,還擊者當中到底有些什麼人,大家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大使館的人已經再三地強調過:你們是在爲自己的生存環境做鬥爭,千萬不要扯到政治糾紛上。
也正是因爲如此,遊行隊伍打的旗號和標語雖然千奇百怪,卻是沒有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旗——這個旗幟若是打出來,怕是就要被有心人大加利用了。
大約十一點多的時候,巴黎警方出動了,算是維持秩序吧,巴黎人有街頭**的傳統,倒也知道如何控制事態,緩和大家的情緒。
石亮還想讓袁珏也出來遊行呢,遺憾的是兩人傷勢不同,石老闆的傷在腿上,倒也還無妨,但是袁主任的傷在肚子上,實在無法走動或者是久坐。
事實上,駐歐辦這邊已經得了大使館的告誡,這是法籍華人的遊行,你們不要參與,以免讓此事帶上濃重的政治色彩,明白嗎?
這個遊行搞得沸沸揚揚的,吸引了各大媒體的關注,陳太忠甚至接到了黃漢祥的電話,要他一定保持冷靜,千萬不要整什麼幺蛾子出來。
陳主任在這個時候當然不會犯錯,不過這也不代表他什麼都不能做,他聯繫了法國文化和通信部的副部長科齊薩——事實上這個說法並不是特別地正確,嚴格地來說,是科部長這個“中國人民的老朋友”聽說了遊行之後,將電話主動打到了駐歐辦。
科部長是不甘寂寞的,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親自來到遊行的隊伍前,對華人表示出了同情和理解,並且跟幾個有名的華商邊走邊聊,一點都不帶見外的。
當天晚些時候,他又邀請了部分華人共進晚餐,並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一定不會坐視華人生存環境的惡化,會盡他最大的能力去推動此事。
今天的遊行,規模是如此地大,陳太忠都呆在駐歐辦沒法出去了,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在晚上悄悄地溜出去一趟,將法國申奧的資料統統複製了一套。
第二天的上午,科齊薩又來到了駐歐辦,他此來是爲了慰問在搶劫事件中受傷的袁珏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真的押了很大的寶在中國人身上,原本是跟他不相干的事情,他慰問了遊行隊伍又慰問政府官員。
就在科部長來訪的時候,巴黎連續第二天爆發了大規模的遊行,這次遊行的人,是以非洲人爲主的,而引發此次遊行的,有兩件事情,一件就是奧維塔被殘忍地殺害,另一件事情,則是兩個非洲少年由於受到警方的追捕,倉促之下藏身配電箱,不慎觸電身亡。
用遊行的非洲的人話來說,就是“巴黎警察對黑人的歧視是根深蒂固的,經常有黑人走在大街上就被莫名其妙地盤查,甚至帶回警察局毆打,華人的待遇都比我們強,既然他們能遊行,爲什麼我們不維護自己的權益呢”?
當然,黑人的遊行,就跟陳太忠沒什麼關係了,他甚至在中午的時候,宴請了科齊薩一行人,以鞏固中法人民的友誼,而科協趙主席等人由於巴黎的形勢有點嚴峻,所以在半路上返回了,於是,他得以有幸會晤一下法國的副部長。
趙副主席的身份,比科部長差一些,不過既然是說中法友誼,大家就吃喝得很開心,當酒席結束的時候,喝了三瓶白酒的陳主任徹底地醉倒了。
陳主任醉倒的後果,真的有點嚴重,他一下午都在呼呼地大睡,而黑人們的遊行還在繼續,只是,在他大睡之後,非洲人的遊行隊伍裡多出了幾個大家不怎麼認識的人出來。
這幾個人是相當活躍的,不但向警察們扔磚頭,還掀翻了幾輛警車並且點燃了起來,於是,一場遊行就這麼變成了大規模的騷亂……
(又受風了,頭昏昏沉沉的難受得不得了,好不好就碼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