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按照竇文章的觀點,兩強相爭,非死即傷,那麼如果是三強相爭呢?就有出現三敗俱傷的可能。
如果沈寶昌孫大壯趙未平三個人始終保持一團和氣,那麼無論如何也沒有徐才的機會。反過來他們要是掐起來鬧起來,就有可能給徐才倒出個空兒。
徐才感到竇文章有些陰險,自己的心裡也有些委瑣,可是他又不能不這樣去想,並且想得很深,很遠,很驚心動魄,很躊躇滿志。
正文:
機會似乎也出現過。
在趙未平上任之前,副書記一職空閒了一段時間。
徐才感到這是個機會,便動了心思。
柏曉曉表現得比他還積極,極力攛掇。
竇文章也出了一些點子,幫徐才活動。找到了縣委組織部的老關係,甚至找到了李森。
竇文章與李森都是成田當地人,久混機關,彼此相熟。李森也很給竇文章面子。當年安排徐才調任臨江的常務副鄉長,就是李森幫的忙。李森爲此,還不惜得罪了大哥孫大壯。
所以,竇文章對於李森還是充滿了信心。
找李森的時候,徐才和竇文章都在場。但這一次,李森卻沒有了上回的痛快。
“無非就是由副鄉長換成副書記而已,也就是調調個。”竇文章故意輕描淡寫地提示着李森。
李森笑了笑,沒有言語。
“老弟,這個事兒,還得請你幫忙。”竇文章給李森遞上一支菸,又替他打火點上。
“不是我不幫忙,是我沒有辦法幫忙。”李森吐着煙霧,說出了自己的難處。
“究竟爲什麼?難道又有人盯上了?”竇文章忙問道,“是誰?還能比你好使?”
李森尋思了一下,一咬牙,乾脆交給竇文章一個實底。
“這個位置,錢書記早就有譜了。”
“錢書記?”竇文章的刀條子臉抽抽起來。
坐在一旁的徐才,也像霜打的茄子,頓時蔫了下來。
既然是錢似海有了譜,在成田也就根本不可能再有與之抗衡的人了。
“他想安排誰呀?”竇文章好像不太甘心,繼續打破沙鍋問到底。
李森瞟了竇文章一眼,沒有直接回答他,只說一句“知不知道還有什麼意義嗎?”
李森的話,留給竇文章,同時也留給徐才一個懸念:誰的屁股會坐到副書記的位置上呢?
徐才做夢也沒想到,佔據這個位置的人竟然是趙未平。
趙未平橫空出世,得到了錢似海的青睞,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可讓徐纔沒想到的是,趙未平居然能鯉魚跳龍門,受到破格提拔,迅速地填補了這個空缺。
儘管趙未平的出現並迅速竄紅是個意外,但卻無情地堵死了徐才的升遷之路。
對於這個曾經的小學同學,徐纔對趙未平並沒有太多的瞭解。一來那個時候年紀小,二來徐才唸到三年級就轉學走了。徐才只聽說趙未平後來考上了大學上了師範,畢業後又回來當了老師。
對於這一點,徐才還曾爲趙未平惋惜過。他認爲趙未平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脫離了農村,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吃這個回頭草,那不成了“剛離了屎窩兒又進了尿窩兒”嗎?
因爲那時不在一個鄉,所以也就沒有什麼聯繫。
二人的重逢是在徐才調到臨江鄉後。
作爲鄉領導的徐才,到鄉中心學校所在的學校檢查安全防火工作。不想在這裡與趙未平相遇了。
望着眼前的這位從前的班長、後來的大學生,現如今兩手粉筆灰,充當孩子頭的老同學,徐才的心裡不自覺地泛起優越感,頗有些自得,不無誇耀地說:“老同學,以後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儘管到鄉政府找我。”
趙未平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清湯寡水地說:“謝謝你,我沒什麼事兒。”
好像熱臉蛋貼到了涼屁股上。趙未平不知領情的一句話,弄得徐才訕訕的。
時間過去沒多久,趙未平竟馬糞蛋子翻燒,一路殺來。不僅堵死了徐才的升遷之路,而且成了徐才的領導。
有人揣度,只要錢似海不離開成田,那麼趙未平就會前途光明,不可限量,無法預測出他將來能幹到哪步天地去。
這真是造化弄人啊!
徐才認爲自己不是個糊塗人,必須調整思路,面對現實。
儘管心裡蠢蠢欲動,但理智告訴他,就目前的形勢而言,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自己都不具備與現在這夥人抗衡的條件。論學歷論根子,沈寶昌無人能及;論機遇論才幹,趙未平難以匹敵;論閱歷論基礎,孫大壯則是當仁不讓。在這樣一個班子裡,你還能有什麼奢望?
從當前的態勢看,真正能和孫大壯形成對手局面的只有沈寶昌。
只要沈寶昌在臨江一天,書記的位置就沒有孫大壯什麼事兒。而如果沈寶昌走,那麼書記一職就非孫大壯莫屬嗎?
這可就不好預料了。很難說趙未平未必就不是孫大壯強有力的競爭者。
如果孫大壯走,趙未平會不會接任鄉長一職?
果真出現這種局面的話,那麼自己有沒有一飛沖天的可能?
徐才認爲,起碼現在沒人這麼看,連自己也不敢這麼想。
對於這些,徐纔是心知肚明的。
在這種清醒的絕望和若干個不可能之中,徐才從目前發生的一幕幕中,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也就是說,現在情況突然發生了一些變化,一些很微妙,很讓人激動的變化。
按照竇文章的觀點,兩強相爭,非死即傷,那麼如果是三強相爭呢?就有出現三敗俱傷的可能。
如果沈寶昌孫大壯趙未平三個人始終保持一團和氣,那麼無論如何也沒有徐才的機會。反過來他們要是掐起來鬧起來,就有可能給徐才倒出個空兒。
徐才感到竇文章有些陰險,自己的心裡也有些委瑣,可是他又不能不這樣去想,並且想得很深,很遠,很驚心動魄,很躊躇滿志。
說實話,徐才原本並不是一個很有進取心的人。他給自己確定的人生目標,既不遙遠也不偉大,相反卻是十分現實而具體的。
用徐才自己的話說,那就是“一箇中心,兩個基本點”。
“一箇中心”是必須得有酒喝,言外之意是得交朋友。
“兩個基本點”就是打牌和釣魚。
徐才說:“有了這幾樣,我這輩子就沒白過,汽車壓羅鍋——死也直了。”然而,徐才最終食言了,他的“一箇中心兩個基本點”沒能一以貫之地堅持下去,因爲有一個人堅決不允許他自甘墮落,放Lang逍遙。
這個人就是徐才的老婆柏曉曉。
當年二人談戀愛的時候,柏曉曉完全被高大帥氣的徐纔給迷住了。加上當時的媒人,在縣紀檢委當常務副書記的柏曉曉的親舅舅竇文章,從中極力撮合,使柏曉曉動了芳心。
這個在竇文章眼中年輕有爲,前途無量的徐才,使柏曉曉徹底打破了最初的矜持,化被動爲主動,大膽追求起徐纔來。
柏曉曉不是那種容貌出衆的女孩子。
開始時,徐纔對柏曉曉沒什麼印象,但礙於柏曉曉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竇文章的親外甥女,又是竇文章親自做媒,不得不表現出殷勤,主動邀柏曉曉很平淡地見了兩次面。
不料,從此之後,柏曉曉便主動約會起徐纔來,次數越來越頻,表現也越來越熱情,越來越大膽。
在一個週末的晚上,釣了整整一天魚而顯得疲憊不堪的徐才,被柏曉曉約出去見面。
滿心不願意的徐纔沒有辦法,只好硬着頭皮赴約。
兩杯酒下肚,徐才就覺得高了,有些把持不住。
再一看對面的柏曉曉,卻是眼放亮光,興致正濃。徐才只好咬緊牙關,拿出捨命陪君子的精神勉強堅持。
堅持來堅持去,徐才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徐才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徐才發現自己不是在自己的家裡,而是赤身露體地睡在柏曉曉的牀上。
當身着睡裙的柏曉曉出現在徐才面前時,他徹底傻了。
見到徐才窘得不行,柏曉曉笑了,說:“你昨天喝多了,我又不知道你家住哪兒,只好把你弄到我家來了。”
徐才感到自己就像光腚站在大街上,完全是一副驚恐萬狀,無地自容的模樣。
徐才忙問:“我、我、我沒幹什麼吧?”
柏曉曉靠在牀頭,眼睛幽怨的望着徐才,緩聲道:“你沒幹什麼,就是在人家身上動手動腳來着。”
徐才“嗷”一聲,差一點從牀上竄起來,連忙辯解說:“我、我、我喝多了,對、對不起,我……”
柏曉曉見狀,不禁掩口笑了起來,然後挨着徐才瑟瑟發抖的身子坐在牀邊,輕聲說:“你緊張什麼,我又沒怪你?”
柏曉曉眉目含情,腮染桃紅,兩眼火辣辣的,緊緊地盯着徐才的眼睛,徐才越發抖得厲害。
柏曉曉說:“只要你跟我好,我……”
徐才只覺得喉嚨幹得要冒火,“咕嚕”嚥了口吐沫,兩鬢滲出了冷汗。
從那天起,二人的戀愛關係正式明確了下來。
談戀愛時,徐才的表現尚可,或者說本性沒有完全暴露。可是結婚以後,徐才的好酒嗜賭的毛病敗露無遺了。特別是不思進取的精神狀態昭然若揭。同時,柏曉曉的霸蠻的本來面目也讓徐纔有了全新的刻骨銘心的認識。
一天晚上下班後,徐才和幾個同事約了個地方,準備聚到一起打麻將。
下班在家的柏曉曉,一遍遍地打電話,催徐纔回家。
同事們就拿徐纔打趣道:“是媳婦查崗了吧,要不就別玩了,你早點回去吧,可別挨收拾啊。”
徐才被說的面子上有些過不去,就說:“咱玩咱的,老孃們這玩意兒,你給她臉她就往鼻子上上,不能慣她臭毛病。”
柏曉曉的電話接連不斷,徐才先是不接,後來索性關了手機。
不料,神通廣大的柏曉曉最終還是摸到了鬚子,便殺氣騰騰地向打麻將的地點撲將過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