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記得有人說過,兩難選擇纔是真正的選擇,沈放從沒考慮過張妍會給自己一個否定的答覆,也知道任何人面對這種情況,都會慎重慎重再慎重,但當張妍深吸口氣用力點頭時,他從張妍臉上已經看不到絲毫的猶豫和彷徨,這多少讓他對這個女人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
爲了能讓張妍儘快展開工作,除了出納方向榮以外,沈放還給了她十個人以內的聘用名額,至於這些人是臨時性質還是長期聘用,就交給張妍自己拿主意,畢竟在將來,這很可能是她的班底。
由於即將投放的廣告已經到了收尾階段,要配合廣告推廣展開行動,時間就顯得格外緊迫,張妍要做的事情又太多太多,恐怕接下來的日子想要睡個安穩覺都很難,所以就算沈放這個時候想要去廣告公司看看,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誰讓這膽子是自己放到她肩上的呢。
在邱清荷辦公室幾乎坐了一整天,沈放非常仔細地將腦海裡的時間脈絡梳理清晰,廣告推廣、貨款集資、省代確認、產品上市以及機械廠的收購,這許多事情的展都要嚴格按照預設好的時間線展開,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就必須第一時間做出相應調整,所以前期對各種突事件的預設就顯得格外重要,這也是一件非常燒腦子的事情。
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公司裡只剩下羅琦一個人在整理文件,方向榮不用說,肯定是被張妍拉去招人了,而郭德凱這樣的老資歷,估計也落不下面子來跟自己告辭。
伸了個懶腰,現羅琦在那偷瞧着自己,沈放笑着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下班了,你也早點回家……對了,給你爸爸帶個口信,就說第二批樣機到了之後,讓他上公司來勻一臺去。”
聽着身後羅琦一連串的感謝聲,沈放覺得心情很是不錯,一路哼着周杰倫的菊花臺溜達着就回了邱清荷的住處。
那帥氣的保安似乎不認識了自己,又有點故意爲難自己的味道,好說歹說就是不給自己進去,只一個勁說要等邱小姐來,眉宇間那抹哀怨的神色,任誰見了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對這種跟自己沒什麼干係的人,沈放現在的原則就是能退就退、能讓就讓,只要你不是得寸進尺、登鼻子上臉,我且就容着你、看着你,畢竟是再世爲人,那些個睚眥必報動輒傷人的火爆脾性,不知爲何竟淡了很多。
到對面的報刊亭買了份當天的報紙,隨意翻了翻便當作紙扇來用,沈放站在路伢子那看上去很是悠閒,餘燼仍炙的夕陽中嘴角帶笑,顯是在想着邱清荷,想着那安靜帶着清香的房間。
當日頭已經西沉,路燈開始次第亮起,邱清荷也沒見回來,肚子倒是有些耐不住餓了,沈放走到門口朝裡面望了望,那帥氣保安正捧着電話用上海話嘰裡呱啦聊着什麼,也是沈放他耳朵尖,聽了幾句臉頓時就陰了下來。
不讓我進去,當你恪盡職守我且容你!話中帶刺,當你嫉妒成疾我且容你!可明明知道我就站在這,你還在電話裡頭說三道四滿嘴的,真當我是佛收的好脾氣麼?
雖然未必打得過他,但出奇制勝、一招制敵,沈放上輩子就已經熟練得跟用筷子吃飯一樣,他這邊剛要過去,忽然有人從後面一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回頭一看是個性感妖嬈的少婦,不由眉頭皺了皺。
這少婦衝沈放笑了笑,視線落在那急急撂下電話的保安身上時,卻格外的陰冷,她慢步走過去將手裡的坤包往臺上一放,沉聲道,“你是自己去熗頭那挨刀子,還是要我從包裡把他的號碼找出來?”
保安驚恐地看着少婦,嘴巴張了張想要求饒,可終是沒能敢開口,擡手先左右開弓扇了自己幾十個嘴巴,直到牙都打掉了一顆,少婦轉過身去,他才捧着腮幫子溜着邊兒跑了出去。
隱隱已經猜到了這少婦的身份,沈放嘆了口氣,笑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他在電話裡說的那些話,實在是有些不堪入耳,換作是我,他一嘴牙都非得親自敲下來不可!”
這少婦自然就是王若琳,也是那保安點背,說的那些齷齪話趕巧不巧大半都落在她耳朵裡。
王若琳只笑不語,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一番沈放後,略顯生分地說:“小老闆,沒想到咱們頭一回見面,就遇到這檔子讓人憋悶的事,幸虧清荷不在這,否則還不給那小癟三給活活氣死!”
王若琳的強勢,沈放哪怕閉着眼睛捂着耳朵也能感受得到,回頭看了看外面,果然沒見到邱清荷,不由有些失落,意興闌珊地說:“王經理,清荷不是跟你一起去得廣告公司嗎,怎麼,她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
王若琳故意將雙手負在身後,也不怕這樣看上去顯得老氣,“別王經理王經理得叫,你還是跟清荷一樣,喚我做若琳姐就好了。”
“業餘時間這樣叫自然親切,那――若琳姐,我家清荷呢?”
王若琳居然白了沈放一眼,打開坤包從裡面取出一串鑰匙遞過去,“拿着!說來說去還不怨你,拍個廣告還有那麼多名堂,不怵鏡頭的普通老百姓哪那麼容易找?”
沈放笑了笑沒有接腔。
“第三套廣告的演員,清荷怎麼看都覺得不滿意,所以臨時換了演員改拍,還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王若琳埋怨了幾句,見沈放張嘴想說什麼,一轉身就朝外走,“要去你自己找過去,我還有事,沒辦法開車送你……以爲開公司是玩過家家啊,你動動嘴皮子是輕鬆,把我家清荷給累成什麼樣了……”
王若琳的絮叨讓沈放有些哭笑不得,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鑰匙串,上面綴着的賓館房間牌讓他又覺得無地自容,那是清荷學校賓館的房間牌,退房的時候兩人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沒想竟是清荷偷偷給藏起來了。
我說要弄錢,清荷就義無反顧地跟着進了賭石俱樂部,當時她甚至都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我只說自己有把握,清荷就毫不懷疑地將決策權交給了我,在蘇三山跌得猶如高山滾石的時候,她填下了買單,在蘇三山一飛沖天人人追逐的時候,她簽下了賣單,都只因那是我說的;
我說要搭個公司架子,清荷就能把上海公司弄成現在這副讓人欣喜的光景,關董平、王若琳、紀風,這三人絕非僅僅是高薪就能招攬來的人才;
我只說要把廣告拍成紀錄片的形式,清荷就不知忙碌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明明累得都瘦了一圈,偏偏還笑着說自己是在減肥……
用力捏緊了鑰匙串,撒開膀子跑上大街,想見到清荷,我想立刻就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