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必溱還沒有開口,聽到曲向強的話以後,朱一銘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看來他之前的擔心是多餘的,對方是不會做出養虎爲患的事情出來的。這個答案很容易得出,曲向強要是準備讓薛必溱的人上位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讓對方提出來的。現在,薛必溱提的只會是曲向強中意的人選,這麼做雖說有種掩耳盜鈴之感,但爲了避嫌,也能理解。
既然不是薛必溱的人,那朱一銘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他和曲向強之間勢同水火之意非常明顯,既然是對方的人,那他該怎麼辦就怎麼了。如果是薛必溱的人,他反而不好辦,和曲向強之間關係緊張,如果再和薛必溱交惡的話,那對他而言,顯然不是什麼好事。那樣的話,只會把薛必溱徹底地推向曲向強那邊,無端爲自己多樹一個敵人,何必呢?
薛必溱看了朱一銘一眼,開口說道:“按說這事市長更有發言權,但書記既然先讓我說,那我就先提一個,就當是拋磚引玉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時把眼睛看向朱一銘,並有意無意地點了兩下頭。
朱一銘當然聽得出來,對方這是在向他示好呢,於是也衝着其點了點頭,並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薛必溱也不時傻子,他當然看得出來曲向強和朱一銘之間水火不容的架勢,前段時間他在省裡也不時白跑的,瞭解到了一些相關的信息,對於市裡目前出現的這種情況,可以說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經過上次和曲向強之間的爭鬥以後,他也想開了,這兩個都不是他能直接正面抗衡得了的,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兩人之間儘可能地撈到更多的利益,這是最有實際的。當何宏才找到他,委婉地說出書記想要和他交流一番的時候,薛必溱當即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雖然答應曲向強在書記辦公會上幫他把常務副市長的人選說出來,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就一定要和市長勢不兩立,所以他在開口之初,先和朱一銘眉來眼去一番。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很簡單,我只負責提出人選,其他的和我沒有關係,你就算有什麼想法也不用衝着我來,直接去找正主。薛必溱猛吸了一口煙以後,裝作很是隨意地樣子說道:“市長,你看爲民同志怎麼樣,你們政府班子裡面我和他接觸的時間長一點,要是按照資歷來說的話,應該輪到他了吧!”
薛必溱的這話聽上去說得很是隨意,實則在這之前他卻很動了一番腦筋。自從和曲向強達成合作意向以後,他就想心思了,儘管三人都心裡都清楚施爲民怎麼被提上來了的,但大面場上總歸要有一個交代吧,你總不至於無緣無故地去提拔他吧,總得給出一個理由出來吧。
朱一銘聽到對方的問話以後,也裝作很是隨意的樣子說道:“爲民同志呀,這個,我想想啊,……”
曲向強看到朱一銘的表現以後,心裡很是緊張,他明知道對方不可能同意施爲民擔任常務副市長,但在其明確表示反對之前,他這心裡總歸還是有點幻想的。天如果一直陰着的話,誰也不敢說,太陽就一定不會從西邊伸起來。
正當曲向強和薛必溱兩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朱一銘之際,他突然開口說道:“這事事關重大,我沒有準備,一下子還真有點不太說得上來。對了,必溱書記,不管誰協助我負責政府全面工作,都得再提一、兩個同志上來,你對於這個方面有沒有什麼想法?”
朱一銘的這話一出口,曲向強和薛必溱都吃了一驚。薛必溱雖然有點不太確認對方說這話的目的,但他想了想以後,還是開口說道:“市長,你覺得規劃局的李長根怎麼樣,他在規劃局有些年頭了,個人也有些想法,你看?”
“好!”朱一銘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說道,“我這段時間也在考慮這個問題,自從之泉市長出事以後,他之前負責的那一攤子事情一直由我代問的,現在我肩上的膽子也重了,實在是分身乏術。長根同志不錯,書記,你覺得呢?”
曲向強聽到這話以後,徹底愣住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事情怎麼突然變成這樣的。之前,他和薛必溱商量好的是,等常務副市長的人選定了以後,再談副市長的事情,一環一環來,環環相扣,就算朱一銘有意見,他也只能憋在心裡。現在怎麼突然變成朱一銘來徵求他的意見了,這不是全亂了套了嘛?曲向強呆坐在那,一下子竟不知該怎麼開口才好。
朱一銘把兩人的表現看在眼裡,心中很是得意。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從曲向強讓薛必溱提名常務副市長人選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稍加思考以後,就想到了對策。
薛必溱之所以倒向曲向強一邊,當然是爲了他的利益,既然常務副市長的人選提的是曲向強的人,那他的人一定是想提副市長了。既然決心和曲向強死磕,朱一銘就一定不能得罪薛必溱,所以他決定先封住對方的嘴,他和曲的事情隨後再說。
要想讓薛必溱不開口,那很簡單,只要幫他的人上位就行行了。在朱一銘的引導下,薛必溱很快說出了他的意圖,把規劃局長李長根提拔爲副市長。在曲向強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朱一銘搶先表態,然後衝着對方發問,這樣主動權就到了他的手中。
看着曲向強目瞪口呆的表現,朱一銘笑着說道:“看來書記對於李長根同志有不同的看法呀,要不我們再……”
聽到這話以後,曲向強醒過神來了,連忙開口說道:“長根同志不錯,我沒有意見,沒有意見,相信其他同志也不會有意見的。”
曲向強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得罪薛必溱,否則的話,今天這事註定就沒戲了,所以忙不迭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薛必溱聽到兩人的對話以後,眯着眼,把身子往沙發上面一倚,得意之情溢於言表。要說朱一銘剛開口的時候,他可能還有點不明就裡,到這地步,他當然不可能還搞不清楚對方的意圖了。
想不到他老薛也有這樣的時候,黨政兩位主官都紛紛向他示好。本來和曲向強達成協議的時候,他心裡還有點不淡定,朱一銘的能量他是清楚的。如果對方覺得他在施爲民的事情上面幫曲向強說了話,反過頭了,硬是不讓李長根上位,到時候他可是一點也沒有。想不到現在居然是他的人選最先通過了,而曲向強力挺的施爲民,朱一銘還沒有表態,看這情況,應該是凶多吉少。
薛必溱想到這的時候,衝着曲向強投去抱歉的一笑,那意思是說,你今天的這個忙,我可能是幫不上了。這其中的道理很簡單,朱一銘剛幫他說了話,他總不至於掉過頭來就黑人家吧,這也有點太說不過去了,還有一點最爲重要的是,薛必溱壓根就不想和朱一銘爲敵。
對於曲向強和朱一銘的來頭,薛必溱的心裡是非常清楚的,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是他所能叫板的,在兩人之間和稀泥,見機抓取自己的利益,無疑是當前最符合薛必溱地位和利益的做法。
朱一銘把薛必溱衝着曲向強做的動作看在眼裡,心裡暗喜,看來他剛纔的那招果真起到了效果,那這樣一來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安頓好了不穩定因素,該向主要目標發起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