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行了大約十來分鐘左右,朱一銘看見有家茶樓,就把車靠了過去。他們倆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注意到那輛桑塔納也停在了路邊,從車上走下兩個年青人。看不出來他們是什麼路數,既不想政府工作人員,也不像社會閒散人員,這讓朱一銘的心裡倒有幾分疑惑。
兩人進了茶樓以後,樑浩康讓服務員幫他們準備一個包間,然後點了一壺龍井,外加幾小碟瓜子、乾果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準備起來很方便,服務員應該一會就會過來了,所以兩人什麼也沒說,只是各點上一支菸,靜靜地等待着。
等服務員把茶和其他東西全部上上來以後,朱一銘試探她帶上門,然後特意提醒,如果不叫她的話,不要隨意進來。
樑浩康拿起小茶壺,先爲朱一銘斟了一杯茶,然後再把自己的杯子倒滿。兩人端起來淺嘗了兩口,這茶泡得確實不錯,尤其是茶葉,絕對是正宗的龍井,品級也算是不錯的,應該是今年的新茶。
朱一銘喝完以後,放下茶杯,笑着說道:“這茶不錯,價格雖然高點,但品質還是不錯的,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樑浩康聽後,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然後低聲說道:“朱處長現在是越來越有大將風範了,這時候,還有品茶的閒情逸致,老弟真是自愧不如呀!”
朱一銘聽後,笑着說道:“我這是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反正就這麼回事,着急也解決不了問題,該喝茶喝茶,該吃飯吃飯。”
樑浩康笑着說道:“呵呵,老哥,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要真是這麼坦然的話,怎麼人家一跟上來,你就發現了呢?”
“哈哈,哈哈……”樑浩康的話一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以後,朱一銘把菸蒂掐滅在菸灰缸裡,無奈地說道:“老弟,說句實話,我這腦袋都快要愁大了,剛纔你要是不給我打電話的話,我也準備給你打電話了,想聽聽你這位大秘的意見和建議。”
“老哥,你可別取笑我,現在你和黎副處可都是我的領導,有什麼吩咐的話,只管說,你們指到哪裡,我就打到哪裡。”樑浩康邊說,邊做了個伸拳出擊的動作,看上去倒也有幾分氣勢。
“不扯這些沒用的,今天這狀況,你怎麼看?”朱一銘問道。
“有人別有用心啊,他可能也感覺到了一點什麼,所以纔會搞出這些東西來,我們的難度不小呀。”樑浩康說道。
“你分析得沒錯,有難度我倒不怕,反正我們齊心協力,慢慢搞,相信總能搞出點名堂出來。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查出點什麼出來的話,下面的事情該怎麼辦?”朱一銘直言不諱道。
他和樑浩康之間的關係在那,說話的時候自然不需要藏着掖着,況且你準備問計於人,如果還說一半留一半的話,那別人當然也不會以誠相待。
樑浩康聽了朱一銘的話以後,想了一下,說道:“一銘,這點在下來之前,領導沒和你說清楚嘛?”樑浩康說這話,不僅僅是試探,也確實有幾分好奇之意,按說督察組下來的時候,領導們不可能不給個尺度。
朱一銘想了一下,說道:“我倒是問個這個問題,但領導的態度很模糊,說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那不就結了,有了這話,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樑浩康笑着說道。
朱一銘看了對方一眼,疑惑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只管帶人查下去就行了,至於說後面的事情完全可以不去管?”
樑浩康等他說完以後,用力地點了點頭。朱一銘認真了思考一番以後,只覺得眼前有種豁然開朗之感。崔楷文爲什麼一定要讓督察組來寶新區,盧魁爲什麼安排他查政府這邊,而寶新區這邊,以唐福成、夏新明爲首的一幫人的反應爲什麼會如此強烈。這一切都說明了寶新區一定有問題,而現在恰恰到了讓他們把問題暴露出來的時候了。
看來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呀,朱一銘的觀點一直定位於他們下來是督查幹部的作風問題的,如果查出別的問題來,並且這問題還比較大的話,會不會讓他們自身,甚至部裡的領導都跟着陷入被動,那樣的話,可就不好了。
現在經樑浩康一分析,朱一銘已經沒有了這方面的擔心,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舉起茶杯來以茶代酒,敬了樑浩康一杯。
樑浩康喝完杯中茶以後,邊用茶壺爲兩人續水,邊開口說道:“黎處長的工作熱情很高呀,不過效果如何,還真不太好說。從明天開始,我可能也要跟在後面忙起來了,總不至於老躲在房間裡面睡懶覺吧,呵呵!”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立即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他笑着說道:“老弟,你放心,我們都是督察組的人,有難同當,有福也必然同享,你覺得怎麼樣?”
樑浩康聽了朱一銘的話以後,笑着說道:“老哥,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說實話,我跟在那位後面還真沒什麼信心,你也知道這次行動對我來說很關鍵,不光老闆關心,其他人也很‘關心’。”
他特意把後一個“關心”,說得很重,朱一銘一聽就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笑了笑以後,舉起茶杯來,衝着對方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兩人又聊了一會以後,便打散了。朱一銘倒想請樑浩康一起吃個飯,可對方覺得這樣似乎不是太好,要是讓黎兆福知道的話,那心裡不知該怎麼想呢。爲了避免節外生枝還是算了,畢竟最少還有半個月左右要待在一起,要是不看我不爽,你看你不快的話,那樣也確實尷尬。
朱一銘回到雲華賓館的時候,胡悅梅、秦珞和小陳正在一起打撲克呢,看見他以後,三人都覺得有點尷尬。朱一銘見狀,笑着說道:“你們打你們的,我剛纔就說過今天下午放假,打撲克挺好的呀。對了,胡姐,我去看會電視,六點左右,我們出去吃飯,到時候,你叫我一聲。”
胡悅梅應了一聲,衝着秦珞和小陳使了一個眼色,三人繼續玩起了牌。
朱一銘回到房間以後,關上門,並沒有打開電視,而是直接躺到了牀上。之前的擔心,通過和樑浩康的交流已經不復存在了,現在他要想的是,如何才能卓有成效地開展工作。
他們這個督察組的工作是應該以突擊檢查爲手段的,也就是說,根本不會大張旗鼓地提前通知被檢查對象,這樣一來的話,對方必然會做好充分的準備,那還能檢查出什麼來呢?
現在的情況恰恰就是如此,他們察組來寶新區檢查的消息,現在至少在應天官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些消息靈通的地市級領導一定也得到了消息。在這種情況下,要想取得成效的話,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現在朱一銘遇到的問題,比這還要嚴重。寶新區的人居然採取跟蹤的方法,也就是說,對方對他們的行蹤瞭解得清清楚楚,這樣的話,還能查出什麼來呢?
朱一銘躺在牀上冥思苦想,也沒想出個具體的措施來。他心裡很清楚,不管怎麼說,首先要擺脫對方的跟蹤,否則的話,什麼都談不起來,可他們這幾個大活人,要想從對方的眼皮子底下匿走,談何容易。除非會隱身術之類的東西,那些只有在故事書裡面纔會出現,現實生活中,到哪兒去找?
百無聊奈之際,朱一銘打開了電視,隨意調了幾個臺以後,他把電視定格在了寶新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