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之圖
吳天誠喝了一口茶,看了朱一銘一眼,見對方依然面對微笑地看着自己,只好硬着頭皮說:“本來應該說我倆發展得還不錯,自從他去了一趟恆陽以後,一切就發生了改變。恕我直言,在這之前,我還真不知道淮江省還有個叫恆陽的地方。後來.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吳天誠打開了話匣子以後,口齒流利多了,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我今天來找你,不僅代表我自己,還代表我的父親和鄭叔叔。我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退出,有什麼條件你只管開,不管是升官還是發財,我們都能滿足你。你應該知道我絕不是在信口雌黃,鄭叔叔是安皖省委常委、安皖軍區政委,我爸爸在應天軍區,叫吳越,相信你能打聽出來。”
其實從兩人進了這家咖啡廳起,朱一銘就隱隱猜到對方想要說些什麼了,親耳聽他說出來,只不過進一步印證了自己的判斷而已。朱一銘在腦海裡翻騰了半天以後,猛地想起應天軍區是有個叫吳越的,上次在電視上看見過,好像是淮江軍區某部和地方上搞什麼聯歡活動,他坐在主席臺上,當時由於這個名字比較有特點,所以就多看了兩眼。至於這個叫吳越的,究竟是什麼級別的幹部,一下子就想不起來了,不過有一個可以肯定,在應天軍區裡的職務絕對不低。要知道應天軍區可是華夏國七大軍區之一,那可不是一般的牛叉。
吳天誠見朱一銘久久沒有開口,陷入了沉思,還以爲他在思考自己開出的條件,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吳天誠看了朱一銘一眼,笑着說:“兄弟,怎麼樣,想好了嗎?你有什麼要求只管提。”
“提什麼要求?”朱一銘的思緒被吳天誠打斷,隨口問道,一臉的驚詫之色。
吳天誠聽了他的話,氣了個半死,可是卻沒有半點辦法,只好把剛纔開出的條件重新又說了一便。這次朱一銘聽得很認真,臉上甚至隱隱露出了嚮往之情。吳天誠一見有門,於是加大了遊說的力度,甚至說只要朱一銘退出,他保證朱一銘在三年之內,成爲正處級幹部。
朱一銘聽後,一臉嚴肅地說:“真的能升到正處級嗎?我憑什麼相信你呢?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是做買賣的。至於說做什麼的,這樣說吧,什麼掙錢做什麼,房地產、石油、進出口,基本都做。”吳天誠一臉得意地說。
朱一銘聽後仍是一臉的嚴肅,不緊不慢地說:“我還以爲閣下是淮江省委組織部的呢,弄了半天,原來不是啊!”
“你……”吳天誠憤怒地說,可話倒嘴邊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做了兩次深呼吸以後,繼續說道:“你要是信不過我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給淮江省的崔楷文部長打電話,或者打給你們泯州的李朝運書記也行。”
朱一銘衝着對方搖了搖手,說:“那倒不用,我一個小小的恆陽縣委辦的工作人員,還麻煩不到這些大人物。我也有兩句話想對兄臺說,不知當講不當講?”吳天誠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朱一銘兩手抱拳,做了個得罪的態勢,然後一字一句地說:“其實我覺得應該退出的是你,別急,聽我來給你分析理由。”朱一銘衝着吳天誠一擺手,自顧自地接着說:“首先,你剛纔嘴裡叫得很是親熱的璐瑤並不喜歡你,這個你不要否認,要是她喜歡你的話,你根本就不用和我坐在這白費口舌。國人都明白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況且這瓜也不是你想扭就能扭的。”朱一銘的語氣很是嚴厲,警告之意異常明顯。
正當吳天誠愣神之際,朱一銘接着說:“還有像你條件這麼好,人又長得英俊,家裡更是什麼什麼的,眼光該放得長遠一點,何必和我這小門小戶家的一爭長短呢?我要是你,就絕不幹這樣的傻事,要是贏了,情理之中;要是輸了,那有何面目去見江東父老。綜上所述,你覺得是不是放棄,纔是你最明智的選擇。”
“你,你……”吳天誠被他的這套歪理邪說弄得不知如何應對,明知對方是滿嘴跑船,卻還又不知該如何反駁。吳天誠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兩眼直勾勾地瞪着朱一銘,壓低聲音說:“你確定不放手?”
朱一銘嘴角微微一翹,果斷地點了點頭。
“那你可就別怪我了。”吳天誠的聲音低得只有朱一銘能聽見,“縣委書記的秘書,縣委辦公室副主任,有些東西得來很不容易,但要是失去的話,也許全不費功夫,甚至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情。”
“怎麼,你對這樣不堪的職位也感興趣啊,我倒是願意讓賢,關鍵不知你有沒有那樣的能耐?”朱一銘硬生生地把對方頂了回去。
雖說對方赤裸裸的威脅弄得自己很不爽,朱一銘也沒有到失去理智的程度,之所以梗着脖子和對方硬頂,他也有所依仗。首先,他對鄭璐瑤對自己的感情,還是有點信心的;其次,就算不願意鄭璐瑤和自己談戀愛,鄭相國應該也不至於趕盡殺絕;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李志浩有強硬的靠山,自己又是他一手選中的,他應該不會讓自己任由別人擺佈,況且據自己的判斷,梅、鄭兩家之間應該很有些淵源。
看着朱一銘一副油鹽不進的架勢,吳天誠氣極了,猛地站起身來,大聲喊道:“服務員,買單!”頓時,咖啡廳裡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射到兩人身上,朱一銘連忙低頭喝起了茶,一副我是來打醬油的做派。
等吳天誠扔下一張老人頭,頭也不回地竄出咖啡廳以後,朱一銘才慢悠悠地站起身來,背上包出了門。邊走還邊哼着小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剛纔兩人的爭鋒,這位應該是勝利者。
而此時的失敗者吳天誠,把奔馳車開到了一邊,正在打電話,臉上也恢復了平靜,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一般。“是,我馬上就回來!”說完,吳天誠把領帶上的一個小物件卸了下來,然後把檔杆推到了前進檔上,車緩緩地滑了出去。
朱一銘從咖啡廳出來,不禁犯起了了嘀咕,鄭璐瑤是怎麼回事,之前和自己約好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個影。掏出手機來,剛準備打過去,手機卻陡然響了起來,一看號碼正是鄭璐瑤的。
“喂,你在哪兒呢?我怎麼看不見你?”
朱一銘還沒開口,對方倒先興師問罪了,“我在,我在……我也不知道在哪,剛纔是一個叫吳什麼的,把我帶過來的,你在哪兒呢?”
“我在車站門口啊,路上堵車,稍微遲了點,可到這已經找了幾圈了,就是沒看見你人。”鄭璐瑤在電話裡抱怨道。
“好了,你就在那等我,我打個車過去,見面再聊。”掛了電話以後,朱一銘直接打了輛車直奔車站。
到了車站門口,老遠就看見鄭璐瑤站在那東張西望,一身西瓜紅的套裝,格外惹眼。“璐瑤!”朱一銘衝着鄭璐瑤揮了揮手,大步跑了過去。
“快上車,爸媽都在那等急了,都打電話來催了!”鄭璐瑤對跑得氣喘吁吁的朱一銘說。
“可是,剛纔……”
朱一銘剛想解釋,卻被鄭璐瑤打斷了,“別在剛纔、可是的了,爸開會的時間提前到今天下午了,晚上肯定要聚餐,明天好像就要出去參觀了。”鄭璐瑤風風火火地拉開了車門,邊說邊發動了那輛嶄新的路虎。
一路上,鄭璐瑤駕駛着路虎在車流裡左衝右突,朱一銘則緊緊地抓住車窗頂上的把手。不一會功夫,兩人就到了應天軍區第一招待所,停好車以後,鄭璐瑤拉着朱一銘的手進了招待所那氣派的大門。說是招待所,坊間傳聞,裡面的設施絲毫不遜色於任何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站着的四個迎賓小姐身高都在一米六八左右,清一色的大紅旗袍,開叉很高,雪白的長腿露出了一大截。朱一銘硬是忍着沒往那看,心裡卻神往不已。
進門以後,鄭璐瑤帶着朱一銘直接上了二樓,在應天廳門口停了下來,用手指了指裡面,意思自己的父親鄭相國和母親胡梅正在裡面。
朱一銘不覺一陣緊張,連忙鬆開了鄭璐瑤的手,整了整身上的西服。這衣服是來之前朱一銘剛買的,花去一千多呢,是彬彬的,也算是國產名牌了。早晨來之前,在打不打領帶,朱一銘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打。現在看來是多麼明智的選擇,沒打領帶還覺得喉嚨口一陣陣的發緊,要是打了的話,怕是不是會被憋住氣。朱一銘做了三次深呼吸以後,用眼睛示意鄭璐瑤,意思是他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進去了。鄭璐瑤見他緊張得有點變形的臉,嘴角翹起,微微一笑,用鼓勵的語氣說:“別緊張,我父母挺和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