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這個滿眼蕭瑟的城市, 顧北讓老徐把自己送到了租住的地方。那個沒有向南的別墅裡不會因爲她在或不在而改變什麼,她不過是一個隨時提醒向南記住那段流言的警報器而已。向南不在,她回去似乎意義也沒有多大。
和大多數情人一樣, 當別人的老公回家的時候, 乖乖的做一個隱形人是再好不過的選擇。顧北也不例外, 向南回到M市以後她從不主動聯繫他, 只是向南每天都像固定巡視一樣, 發一條信息問她:“在幹什麼?”
“工作,發呆,吃飯, 走路……”顧北的答案能用兩個字表達的從不會說三個字。看起來一副例行公事的口氣,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次在那個小小的對話框裡她打了多少字又刪除多少字, 最後只發送兩個字。
“顧小姐, 今天您準時下班嗎?”顧北雖然不住在別墅, 但每天上下班老徐都會準時出現負責接送。
“老徐,今天不用來接我了, 晚上我約了朋友。”
“那我送您過去吧?”
“謝謝,不用了,他們會來接我。”
老徐知道顧北不願意讓別人看見她坐着豪車,每次送她上班車子都會停在離單位幾百米的距離之外,她寧願冬天頂着風走過去, 也不願意讓老徐送到門口。連同事她都不想被看見更何況是朋友, 他也就沒再堅持。
“北北, 上車。”木子坐在車裡面對着外面的顧北一邊說一邊比劃。
“老莊已經先去安排吃飯的地方和飯後娛樂的地方了, 我來接你。”
“老莊?”顧北聽見木子這樣叫莊懿軒忍不住笑了一下。
“別笑, 他今天過生日,已經眼看奔三了, 不是老莊嗎?”
“那以後你叫我老顧,我叫你老李好了。”
“不要,你那個叫不好會說成‘老姑’,你別想佔我便宜。”
……
一路上顧北和木子貧着嘴就到了吃飯的地方,顧北原以爲只有他們三個人,沒想到還多了一個——筱鈞。
“哇,老莊,你豔福不淺啊,三個美女陪你吃飯。你這生日過的也太值了吧!”
還沒開吃,木子就忍不住虧了莊懿軒一句。
“我有賈寶玉的命。”莊懿軒回的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一頓飯四個人連吃帶喝的進行了三個多小時,不過木子算是看明白筱鈞的來意了,明顯是衝着顧北而來,只是歸根結底還是爲了莊懿軒而戰啊。她和顧北說話左一聲姐姐的叫着,右一句敬酒詞的說着,搞的木子想幫忙都插不上手,她只能氣憤的找莊懿軒喝。
“你丫的自己的風流債,怎麼找北北買單!今天姐要不喝趴下你,我就不姓李。”木子端起酒杯向莊懿軒發起攻勢。
眼看着兩邊局勢越來越緊張,顧北的手機響了,她藉口接電話躲了一會兒。
“你在哪兒?”
“和朋友吃飯。”
“哪個朋友?”
“木子和莊懿軒,還有他的秘書。”
“不錯啊,知道交新朋友了。”
“你……有什麼事嗎?”
“沒有!”
簡單的兩個字卻像一把利箭一樣從電話的那邊穿透過來,顧北隱約的感覺到向南可能在生氣。可是這一邊正爲了莊懿軒慶生,大家都在興頭上自己離開也不大好,“算了,反正向南也不在,總不能讓他在千里之外還遙控自己啊。”顧北返回了酒桌。
“咱們吃的差不多了吧,去唱歌怎麼樣?顧北姐。”筱鈞對顧北的敵火已經燃燒到每次都不忘在一句話的後面叫她顧北,姐。時刻提醒着某人她比顧北小的事實,好在顧北對莊懿軒沒有念想,所以從頭至尾也不會對這個稱呼有所反感。
“都可以啊,今天壽星最大,他做主就行了。”
一行人去了附近的錢櫃,唱歌這種事從來都不是李木子的強項,她每次去KTV都是負責吃或者喝,總之唱以外的事情她都做的來。顧北雖然會唱,但也很少發聲,她怕木子太孤單所以就陪她坐着。
“北北,你快去唱一首,我實在看不下去那個什麼筱鈞的樣子了。”木子拽着顧北的胳膊趴在她的耳朵上小聲的說着。
“人家唱的挺好的,怎麼礙着你的眼了?”
“你看她那樣,像不像一個八爪魚都快呼到莊懿軒的身上了。還有吃飯的時候,她擺明了就把你當情敵啊,你不打擊一下她的氣焰我怕今天晚上莊懿軒不能全身而退了。”木子對顧北說的時候眼睛裡充滿了鄙夷與氣憤。
“你這麼擔心老莊,你來好了。我給你鼓勁!”顧北抄起旁邊放着的沙錐在木子的耳邊晃了兩下。
“我要是會唱,早就上了……”
木子一個飛身到了坐到了點歌的地方,手指胡亂的在上面指了一通。筱鈞還沒唱完她就切到下一首歌並且毫不留情的搶走了筱鈞的麥克風放到了顧北面前。
在木子的陰謀詭計下顧北一連唱了四首歌,上帝有的時候就是那麼不公平,他有的時候就會偏心的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集合在一個人的身上,比如:顧北。
第一句歌聲放出來,筱鈞瞬間被秒的渣都不剩。莊懿軒無疑是這場戰爭的獲利者,他坐在角落裡美美的看着唱歌的顧北。
爲了儘早結束這場無謂的戰爭,顧北偷偷的點了一首生日歌讓木子唱給莊懿軒聽。
“木子,你收個尾吧。”顧北把話筒遞到木子面前。
“收尾?我怕我唱完他今天回家得收驚!”木子雖然嘴上這樣講,但還是接過了話筒。
在木子如癡如醉的歌聲中,大家結束了這次聚會。每個人都喝了酒所以只能打車回家了,顧北剛伸手打到一輛車,莊懿軒就鑽了進去。
“一起吧,我先送你回家。”他拍了拍旁邊的位子。
顧北想要拒絕,木子就把她推上了車。
“老莊,照顧好北北。”
“收到!”
雖然今天喝了一些酒但顧北似乎格外的清醒,她甚至可以察覺到木子對莊懿軒微弱的情緒變化。只是沒機會追問木子,她還不能十分肯定,木子是不是喜歡上了莊懿軒。
“到了。師傅,麻煩您稍微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莊懿軒和顧北一起下了車。
“不用送我了,你直接回去就好了。”
“這纔是我今天一直想要的生日禮物。”莊懿軒情不自禁的把顧北擁在了懷裡,他是真情流露,可顧北只當他是有些微醺。
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背說:“生日快樂。”
“快樂,我今天特別快樂,謝謝你。”莊懿軒抱着顧北的胳膊越發的緊了。
“這是你最後一次擁抱我,我只當你喝多了。”顧北的聲音裡多了一些陌生,莊懿軒被這種感覺推開了。他看着眼前的顧北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回去吧,師傅還在等着你。”
顧北再一次用語言推開了他,他坐上車離開了。
“對不起,如果我的感覺是對的,木子喜歡你,那我寧願你能在木子身邊讓她得到幸福。”顧北看着漸行漸遠的車子,默默地在心裡和莊懿軒告別。
不是每個人都值得擁有幸福,也不是每個人都那麼湊巧的可以遇見幸福,但只要遇見了千萬不能放它溜走,否則留下的遺憾和無奈只有顧北這樣的人才懂。
“這麼捨不得?車都走遠了還站在這。”向南的聲音和天氣一樣乾冷。
顧北轉過身面向他,一段時間不見向南似乎清瘦了些。紅格子的大外套讓他看上去還像顧北記憶中那個二十歲的他。
“我……剛和朋友吃過飯回來。”
向南看了看手上的表,十一點零八分,“吃飯?將近六個小時……”
“還去唱了歌。”不等向南質疑到底,顧北就主動交代了,心底無私天地寬,她不是怕向南追根溯源,只是不想在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裡兩個人傻傻的站在樓下。
“上車。”向南命令着顧北。
“今天我可以先睡在這裡嗎?我喝了一點兒酒,所以……”顧北一切藉口不過是拖延和向南共處一室的時間,只是向南像早就看穿了她一樣,根本不理會她的話轉身走向了車子。
以前的顧北一定會倔強的上樓以此來反抗向南,可是自從明白了向南的來意以後她就放棄了抵抗。她的順從不過是期望着有一天,在向南哪個心情好的節骨眼上,能把當年的流言蜚語解釋清楚,不是爲了和他破鏡重圓,只是不想讓兩個年過半百的人還要遭到如此非議。
顧北和向南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子,任管家好久不見顧北態度上倒是親和了不少。
“顧小姐,您回來了。以後向先生不在,您也可以住在這裡的。”顧北禮貌的點了點頭。任管家見向先生的臉色不大好也沒再多說什麼。
兩個人沉默着上了樓,向南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顧北的房門走了進去。顧北剛打開房間裡的燈,向南坐在牀上背對着她說:“關上燈。”
房間裡的燈關上了,顧北心裡的那盞燈也跟着關上了,她已經預見了接下來即將會發生的事情。
“把衣服脫了。”那是一種攝人心魄的聲音,即便向南在這種事情上從來沒徵求過顧北的意見,但是也從未像今天這樣把話說的紅果果。
現在讓顧北唯一覺得安慰的就是燈是關着的,他是背對着她躺着的。她脫掉了衣服躺進了被子裡,只是緊張的有些發抖,她想剋制這樣的情緒,卻始終無能爲力。
“抖什麼?”向南轉了個身,手搭在了顧北的身上。
“沒有啊,只是有些冷而已。”顧北咬着嘴脣說着連自己都覺得荒謬的謊言,在一個溫暖至極的屋子裡竟然說出“冷”這樣不找邊際的話。
向南把顧北往懷裡摟了一下,他的頭剛好碰到顧北的頭,聲音細弱的說:“放心吧,你的魅力不足以讓我在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以後還能提起興致。睡覺!”
顧北不再發抖,貼着向南暖洋洋的懷抱,睡的安穩。沒過一分鐘輕微而又均勻的呼吸打在向南的脖子上,像一隻小貓抓撓着他的心。
“還真的睡着了!”向南的口氣聽上去有些不甘心,可是這樣靜靜的抱着顧北,他的臉上浮現的卻是從來沒有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