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鸞兒但笑不語。
她倒也承認金夫人的話有一定的道理,自古以來婆婆要是尋媳婦的麻煩真正好辦的緊,可是,她並不是真正的古人,穿來之後便處在農村,鄉下地方婆媳大戰更加的頻繁,和那些高門大戶不同,到底高門裡大家都要面子,大多都是軟刀子磨人,可鄉下尤其是偏僻地方,把臉一拉,什麼面子都不要,管你是婆婆媳婦,真正鬧將起來卻也熱鬧非凡。
李鸞兒倒不相信了,她軟硬刀子一起使,嚴承悅那位出身名門面慈心惡的娘能將她如何。
金夫人見李鸞兒不說話,以爲她受教了,就又有些心疼起來,笑道:“你也莫擔心,林氏無非也就那麼幾招,一便是裝病叫你侍疾,這倒是不怕的,二來,就是挑撥你和承悅的關係,只要嚴承悅他立得住,林氏也是無法的,多了她再使什麼手段不是還有老將軍在麼。”
李鸞兒笑笑:“我都明白。”
“好了。”金夫人拍拍李鸞兒的手:“那到底是你以後的家婆,能叫她對你好些還是儘量的多往好裡相處,不然,嚴承悅怕是難做的。”
李鸞兒點頭輕笑,看似答應下來,可到底心裡是怎麼想的金夫人就不得而知了。
這娘倆個正說話間,卻聽外邊一陣笑聲傳來,緊接着,顧歆穿着月色繡竹葉的衫子,手中搖着團扇進來,一進門便朝李鸞兒奔去:“李姐姐,我可是聽說你今兒出的風頭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李鸞兒心說這裡可沒網絡沒電話,今天花宴才結束便將事情傳了出來,這傳播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顧歆搖着團扇輕笑:“今兒的花宴用的好些物件都是從我家的鋪子裡買的。我家的夥計往留王府送東西聽留王府的人講的,那些丫頭們說姐姐可神了,畫了一張牡丹圖,竟然連蜜蜂都招來了,我聽了便趕緊過來。特特的跟姐姐討教一番,我還想叫姐姐也幫我畫一張呢。”
她這麼一說,金夫人也顧不得旁的拉着李鸞兒就問:“我也正奇怪呢,你畫的牡丹得有多傳神,竟能召來蜜蜂?”
李鸞兒掩口輕笑,笑了好一會兒才解釋道:“並不是我畫的牡丹有多好。實在是……都是哥哥的功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金夫人和顧歆更加好奇起來,連聲追問。
李鸞兒笑不可抑:“實在是我原想着留王府的花宴請我去其中必有緣故的,我打定了主意去了之後不隨便喝水,也不會動用他家的吃食,不過。你們也知我飯量向來大,這一去不知道耽誤多少時候,萬一餓了該怎麼着,正巧哥哥用蜂蜜爲芯做了好些點心,我和瑞珠都帶了一些在身上。”
“這和牡丹又有什麼關係?”眼瞧着金夫人似是猜到了,可顧歆還是不解。
李鸞兒一摟顧歆:“聽我與你好好說,在我畫牡丹圖之前,我便暗自將一塊點心皮給弄破。將裡邊的蜂蜜趁人不備彈進顏料中,作畫的時候又彈進去一些,蜂蜜化了開來。我畫的牡丹圖中自然便有了香甜味道,後來我要清水,誰知道瑞珠這丫頭倒真真機靈,竟然將她點心中的蜜也弄進水中叫我噴灑到畫上,如此接二連三的夾雜蜂蜜,若是那畫再引不來蜜蜂。我就真該買塊豆腐撞死了算呢。”
她一解釋完,顧歆和金夫人全都大笑起來。
顧歆拿團扇遮面:“姐姐真是好機靈的心思。這麼一來,竟將那麼些個人全都瞞住了。”
金夫人也大笑指着李鸞兒:“猴啊猴。難爲你想得到。”
李鸞兒輕笑出聲:“這也是那姓盧的太欺人了些,不然,我可不會弄這些。”
笑過一陣,顧歆讚歎一聲:“雖然說其間也有些虛假,不過,姐姐所說的牡丹風骨論倒是真真的,且姐姐畫的牡丹也是極好的,不然,再是招惹蜜蜂,怕也不會被傳的那樣神了。”
金夫人點頭:“你說的倒也是,沒有真本事光憑弄虛作假可是不成的。”
說了一會兒子話顧歆推推李鸞兒:“孃親叫我來與夫人和姐姐說一聲,明兒是我的生辰,並不準備大過的,就想請你們一家過去大夥熱鬧一下子。”
“明兒是你生辰?”李鸞兒趕緊起身道賀:“倒是真真要恭喜你了,你放心,我們是必去的,與你的壽禮也少不了。”
顧歆應該還有事情要忙,又坐了一會兒便要告辭,臨走之前還求了李鸞兒得空的時候也給她畫一幅牡丹圖,李鸞兒痛快的答應下來,不過,卻也與顧歆說定叫她弄些好看的花樣子來換。
顧歆走後,李鸞兒和金夫人備好壽禮,又叫人和李春說了一聲便休息去了,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李鸞兒早早起身梳洗打扮過後,就和李春帶了壽禮,挽着金夫人去了顧家。
因是顧歆生辰,顧茗這日也沒去書院,一早起來就請了戲班子到家裡,又一個勁的吆喝小廝忙着在花園裡擺放桌椅。
李家一家子來的時候,桌椅都已經佈置好了,在後花園裡的樹蔭下圍成一圈,都是單獨的几案單獨的椅子,每張小几旁都有一個大大的紅木食盒,顧歆笑着請各人入座,顧夫人和金夫人做了當間的位子,顧歆做爲壽星佬,自然坐在左側下首相陪,而李鸞兒則坐在右側下首,顧茗和李春陪坐末端。
李鸞兒瞧了瞧,顧家確實沒有大辦顧歆生辰的意思,除去顧家一家三口,過來道賀的也只他們一家三口而已,再多的便是兩家的下人在不遠處坐了好幾桌,顧歆身邊的大丫頭也過去忙着招呼下人。
顧歆笑了笑:“我原說親自下廚弄些菜來,可是哥哥卻說我的手藝離李大哥差遠了,我便也不丟醜了,不過我生辰嘛。自然要由着我,我想着弄一大桌子菜各人吃着也不方便,不如這樣弄個小几,專撿每人愛吃的端上來,各人吃各人喜歡的點心酒菜。再看上一齣戲,倒也自在的緊。”
“你這法子好。”金夫人笑着稱讚一聲:“改明兒我過生辰的時候,你也與我這樣辦上一場。”
“等夫人生辰的時候,自然由李姐姐來辦,哪裡顯得着我,我還專等着吃李大哥做的可口飯菜呢。”顧歆笑了一時。就叫丫頭將各個几案旁的紅木食盒打開,拿出裡邊的酒菜來,又拿了摺子戲單先讓金夫人點上一出,金夫人推脫半晌,這纔將單子送到顧歆手中。
顧歆素愛熱鬧。點了一出武戲,就將戲單子又遞到金夫人手上,這次金夫人倒沒推脫,點了一出春娘教子,接着便是顧夫人,她點了一出孝子傳,等各人都點完了戲,顧歆叫戲班子的人細細的唱了。
那戲臺子搭在水畔邊上。藉着水音,倒更顯的唱腔婉轉動人,各人喝着酒吃着菜又聽着曲兒。難得的夏日悠閒時光。
酒過三巡,顧茗看看李鸞兒:“大娘子前次與我說的君家開了錢莊的事,我這些時候專門叫人盯着,如今君家的錢莊生意倒真真的紅火,那崔氏便也大了膽子,將崔家也拉了入股。另外又叫了幾家子世家一起做這門生意,那錢莊收了百姓和商家存來的銀子。便又拿了高利借於那些個大商家做生意,到如今。已經借了好幾戶商賈。”
“哦?”
李鸞兒放下酒杯細細思量,金夫人一聽是君家的事情,哪裡還有心思吃酒,看着顧茗追問:“都借與誰家?”
顧茗一笑:“光是我知道的便有牡丹汪家,還有專做糧油買賣的唐家,開洋貨鋪子的張家,開織坊的杜家……”
他一邊數一邊說:“約摸着有七八家呢,其他的小生意人便不知道有多少了。”
李鸞兒敲了敲几案:“那幾戶商家信譽如何?生意又做得怎麼樣?”
顧茗皺起眉頭:“正因爲崔氏並不是沒有頭腦,將銀子借與的人家都是頗有資財的,做了多年的買賣,信譽也不錯,只這些時候週轉不靈,纔去借了錢莊的銀子。”
“那便沒有膽子大又貪心不足的?”李鸞兒又問一句。
顧茗搖頭:“沒有。”
金夫人聽到此時卻笑了起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若找那樣的人,我這裡有一個人選倒是可以介紹給你。”
“哪位?”李鸞兒和顧茗同時追問。
金夫人笑道:“此人明裡是鹽商,暗地裡卻與匪賊勾結,在江南佔了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爲山寨,平日裡除去做私鹽買賣,便是打劫來往客商,暗殺官員,什麼事都敢做的,我當年路過那裡正巧他病重,眼瞧着就不行了,我看中他頗爲義氣,正好心情也好些,就救了他一命,他至今念念不忘,想着報答我呢。”
“夫人說的可是江南鹽商錢得海?”顧茗一驚:“倒是沒想到他是夫人的舊識。”
“這人可靠麼?”李鸞兒問。
金夫人佔頭:“自然的,而且,除卻一些和他頗有私交的人,誰也不知道他竟還是個山大王,人都只道他是專做鹽販子的商家呢。”
“自古以來鹽商就是膽子極大的。”李鸞兒一邊思量一邊道:“照夫人說的,這錢得海又是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若是叫他進京一趟來幫我們,說不得大事可成呢。”
說到這裡,她又瞧瞧顧茗:“顧大哥,我叫你尋的最能花天酒地之人可尋到了?”
說起此事,顧茗輕笑出聲:“大娘子放心,這事卻是好辦的緊,我不只尋了幾個花天酒地之人,還與麗春樓裡的頭牌紫辰姑娘也說好了,且只等着君紹旭上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