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日厲鴻志從餘恩同處得知李梅竟然有個封了侯爺的大姐,有個做了貴妃的二姐,她的嫡親兄長也是新科進士,便開始思量。
從豐宜園出來,厲鴻志和餘恩同分開回到租住的房子處便寫了封信,又寫了休書和信一處送了出去。
原厲鴻志見李梅長的好性格又好,瞧樣子也不像貧窮人家的這才努力的加深李梅對他的好印象,他本來長的好,又有新科進士的光環,再加上人也看着文質彬彬的,李梅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不用多久自然便心中有了他。
他本打算就這麼勾着李梅,再好好的打聽一下李梅的家世,若是李梅家世好些,於他有用些便將家中的孫氏給休了,若是李梅出身平常,他就使些手段將李梅勾來做小,誰曉得剛剛好跟餘恩同一處聽戲竟是碰着了英武侯,更加沒想到這英武侯竟是李梅的姐姐。
厲鴻志越想越是志得意滿,只覺得老天爺都在幫他,偏他就中了進士,偏中了之後李家娘子就瞧中了他,偏李家娘子身世又那般的好,想來,憑着李家的權勢,若是他娶了李梅,青雲之路便在眼前。
如此,厲鴻志出去送信的時候滿臉的笑容,更加神采飛揚,讓他本就俊美的一張臉更加好看,引的一路上大姑娘小媳婦瞧個不停。
他才走到嶺南會館處,還未進去,便聽到一陣喧譁聲,緊接着一個女子跑了過來,正好跟厲鴻志碰到一處,那女子也不知怎的就摔倒了,厲鴻志趕緊彎腰拽着女子的衣袖將她拉了起來。一邊打量女子一邊問:“姑娘可有事沒有?”
那女子站起身來笑了笑:“我沒事,後邊有人追我,我先走了,若是他們過來問你,你可莫告訴他們我是從哪條路跑的。”
說完女子一陣風似的跑了,片刻之後幾個家丁模樣的男子跑了過來,見了厲鴻志便問:“剛纔那個小娘子往哪跑了?”
厲鴻志笑着指了一條路。那幾個人隨後追去。
厲鴻志呆立了半晌才進了會館。尋了個商隊將信交出去,又呈上銀錢,一切交待好了之後也不多停留。從會館出來還沒走多遠,就聽後邊一個女子叫他:“哎,前邊的公子。”
“小娘子?”厲鴻志回頭看到先前的小娘子叫他便停下腳步:“小娘子叫在下做甚?”
那女子笑着過去拱了拱手:“謝謝你給他們指了歪路叫我逃過一劫去,你叫什麼?”
厲鴻志笑了笑:“在下新科進士厲鴻志。”
“你也是進士?”女子似是吃了一驚。上下打量厲鴻志:“倒是沒看出來。”
“小娘子獨身一人在外邊不安全,還是趕緊回家去吧。”厲鴻志不以爲意的笑了笑。又勸了女子幾句,那女子撇了撇嘴:“沒事,沒事,這京城我都逛遍了還從未出過什麼事。剛纔追我的是我家的家丁,他們不敢如何的,只我不樂意早些回家罷了。對了,我是汪家小娘子。剛纔多謝你了,我走了。”
原來,這女子竟然是汪惠娘,汪惠娘謝過厲鴻志便告辭離開。
厲鴻志想了半晌,只覺得這汪小娘子的名號似是聽過的,只是一時半刻也想不出來就搖搖頭回自己的住處去了,待進了屋,厲鴻志一拍額頭終是想起這汪小娘子是何許人物了。
汪惠娘當初巴着嚴家,立志要給嚴承悅做妾的事情京城許多人都曉得的,那些新科進士們更是沒一個不知道,有些還曾羨慕嚴承悅豔福不淺,這些時日厲鴻志時常與人宴飲倒也聽說過汪小娘子的名頭,原曾鄙夷過這位汪小娘子實在犯賤,哪裡有好人家的娘子上趕着與人爲妾的,如今見了,倒覺得這汪小娘子是蠻秀美開朗的一個人。
不過饒是如此,厲鴻志對於汪惠娘還是沒有什麼好印象,只是他想到汪家的財富,卻又有了些旁的心思。
不說厲鴻志如何,只說官家下定決心要組建一支海軍隊伍,着人從翰林院書庫還有工部的庫房中翻出許多前朝海船的圖紙來,命人帶了這些圖紙去造船石照圖造船,又趕緊發下明旨,任命祝江爲海軍將領,着他招募海軍。
這日,官家召見了於希叔侄二人,待這二人進了萬壽宮,便見官家正拿着大雍地圖仔細的瞧着,一見於希和於子然進來,德慶帝立時起身:“來了,都坐吧。”
便有極有眼力的小太監搬了椅子過來,於希叔侄倒也沒客氣,直接坐在椅子上,德慶帝也坐了下來,笑了笑道:“朕好幾日未曾睡個好覺,一直想着開海禁的事宜,朕想先在泉州開海關,只是這海關沒有合適的人去主持,朝中那些大臣多反對朕開海禁,若是叫他們主持,說不得是要壞事的,朕思來想去,也唯有信任你們叔侄二人了,倒得勞動子然去泉州去主持海關開設事宜,原朝庭也沒開設過海關,這些事素來無章程,一切還都得靠子然自己摸索,先頭幾年怕是要吃苦的。”
德慶帝這話才一說完,於希便激動的站了起來:“陛下如此信任子然是他的福份,替陛下做事都是應該的,又何談辛苦,陛下有什麼事只管吩咐他,他若是但凡有一個不字,奴婢直接敲斷他的腿。”
“唉……”德慶帝長長的嘆了口氣:“朕最信任的人也唯有於大伴了,子然是你的侄子,由着你教導,朕怎麼想他都是忠心不二的,海關事關重大,朕也只有交給他才放心。”
這番話感動的於希叔侄都是淚水連連,於希更是跪地嗑頭,直說必不負陛下所託。
如此,德慶帝很是滿意,又交待了於子然好些話,最後將聖旨交給於子然,命他途中順帶做會欽差頒旨給祝江。又將李鸞兒如何推薦祝江之事講了一番,於子然倒也是個靈通的性子,心知陛下這是要替李鸞兒施恩的,便將這些話都記在心中。
隔兩日,於子然一切準備妥當便攜旨南下,又過些時日路過江南之時順帶去了尋了祝江頒旨,命祝江招募海軍。祝江人在家中坐。好運從天來,竟是沒想到官家要提攜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水師將領,直問於子然官家是如何知道他的。
於子然也沒有隱瞞。直接告訴祝江是李鸞兒薦了他,祝江更是疑惑,他和英武侯素無往來,不知英武侯爲何會推舉他?
於子然見祝江面帶不解。笑了半晌才告之祝江李鸞兒薦他是因着他懼內的原故。
這事要是放到旁人身上大約是會覺得很受辱的,說不得還有些記恨李鸞兒。只這祝江非常人所及,不但不覺生氣,反有些沾沾自喜之意,笑着跟於子然說旁人都笑話他懼內。只他自己覺得懼內也是一件好事,果不其然,因着懼內他纔有了用武之地。他早就嫌棄江面上太窄折騰不開,如今叫他組建海軍。以後海上馳騁豈不快活,看來,以後他還要更加懼內纔是。
於子然聽他說完只覺好笑,又覺祝江此人乃真性情之人,倒有些欣賞他,便於他談了好些話,見這祝江人並不粗俗,是個文武全才的能人,便有了結交之意,往後許多年中,兩人交情倒是越發的深厚起來。
自然,這是後話不提。
如今李鸞兒知道了厲鴻志的真面目,隔一日便跑到李連樹家將這事跟李梅交待了,李梅又狠哭了一場,一是哭自己識人不清,二哭頭一回動情竟是碰到這等渣人,不過李梅也是心胸開闊之人,哭過之後便將那厲鴻志拋到腦後。
只這事是瞞不過秦氏的,沒過一會兒秦氏便來了,又問了李鸞兒一番,當得知那厲鴻志原有老婆的,又知道厲家母子如何對孫氏後,秦氏氣的雙眉倒樹,瞧那樣子大有怒氣殺人的架勢。
隨後,秦氏將厲鴻志哭的狗血淋頭,拿出了村中潑婦罵街的架勢,罵了半個時辰才休,又說叫李富去尋厲鴻志的晦氣,總歸是她的女兒不能白白的被騙了。
秦氏大約是氣糊塗了,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還是李鸞兒和李梅勸阻了她,李鸞兒的意思是若是氣不過厲鴻志可以過些日子暗地裡報復回來,萬不可將事情鬧大,到底女兒家的名聲很是要緊,這事情鬧大了說不得要帶累李梅的。
李梅卻是不樂意再和厲鴻志有任何的交集,直說不會再去見他,又叫家人莫去尋他的麻煩,只當是陌生人一般。
秦氏細一想覺得她二人的話都有道理,再加上氣也消了些,便也同意下來。
其後的日子李梅一直不曾去尋厲鴻志,便是厲鴻志往李連樹家後門畫上暗號李梅也不去理會,她去不知道這些時日厲鴻志在等侯派官的時候又和汪家小娘子勾搭上了,現如今兩個人暗地裡打的火熱呢。
又過些時日,厲鴻志總是見不着李梅便有些急了,這一日他在李家不遠處侯着,瞧到李富出門便追了上去,先對李富拱手,又笑道:“李兄。”
李富皺眉:“您是?”
厲鴻志一笑:“我與李兄是同科,都是今科的進士,我認得李兄,李兄大約不認得我的。”
李富想了半晌才彷彿有些印象:“好似殿試的時候見過你的,你來見我所爲何事?”
那厲鴻志小聲道:“我與令妹早有結交,原是兩情相悅的,只好些日子未見,我也不便尋上門去,便想請李兄幫着傳句話……”
他話未說完,李富便知這是哪位了,就是想要騙婚的那個厲進士。
李富一時怒從心起,直接提起拳頭,一拳打在厲鴻志面上:“你個白眼狼僞君子,禽獸不如的東西,往後再敢惦記我妹子,我見一次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