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案麼？”丈夫若有所思，之後說：“是那侄女殺了人麼？果然是這樣的吧。我早就說過那孩子不是省油的燈。”
他這麼說，妻子偷偷懟了丈夫肋部，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顯然埋怨他在警員面前亂說話。
我訕訕笑了笑說；“您能簡單說說，到底是怎樣一場事故呢？”
“是火災，很大的火，當時救出他們夫妻兩個的時候，已經被燒成了炭，兩個人屍體蜷縮着，黑乎乎，瞪大雙眼張大嘴巴，但卻看不出面容來……那畫面實在是太恐怖了！”丈夫描述那畫面，還很配合的渾身打了個冷戰。
果然也是火災麼？似乎冥冥之中，我跟蘇亦竹，真的是被某根看不見的線連接着。
妻子也輕輕嘆了一口氣說：“他們夫妻兩個都是很好的人，從前我們經常見面經常打招呼的，直到那個小女孩的出現，那對夫妻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變了個人？這話怎麼說？”阿一當即抓住其中字眼反問。
“怎麼說呢？”丈夫接過話茬來說：“給人的感覺就不像以前那麼隨和了，總是一副神經兮兮的表情，走路也東張西望，似乎防備着什麼人，就好像覺得有什麼人隨時會害他們似的。當時出了這事故啊，還有很多人猜測其實是謀殺，警方也參與調查，不過後來就不了了之的，還是以意外結案……啊，這些兩位警官應該都知道的吧？”
提及這個，我有些尷尬，畢竟我可不是善於說謊的人。
阿一倒是很自如說：“我們是新來的警員，前幾年的案子並不瞭解。”
“原來這樣。”丈夫恍然大悟：“怪不得二位看起來這麼年輕。”
“那女孩兒呢？”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關於蘇亦竹的一切。
“啊，說來也是巧合，火宅雖然是發生在傍晚，但女孩兒因爲功課原因，被教師留校了。”丈夫說到這裡，口氣忽然變得曖昧起來：“後來有人傳聞說啊，說不定那把火就是那小女孩兒放的！”
我尷尬扯扯嘴角，沒想到丈夫還是個相當八卦的人。
妻子自然又是狠狠瞪他一眼，對他這種不負責任的胡說八道很不滿意。
我卻跟阿一對視一眼。
“那您知道那女孩後來去哪兒了嗎？”我稍微抿脣後，故作淡然問。
“那我們可就不知道了。”丈夫把第二隻烤雞架做好，交給妻子，妻子包裝好，遞給我。丈夫把鐵夾子掛在攤位上，掐着腰擦了把汗說：“那女孩啊，身上帶着一種很古怪的感覺，讓人看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父母死了，親叔叔也死了，恐怕以後會過的很辛苦吧。”
我漠然點了點頭，接過烤雞架，給了錢。
阿一合上了小本本，用禮貌口吻說：“謝謝。”
“啊，對了，兩位警官。蘇家的房子還空着呢，因爲那件事，沒人會再去，物業也就沒管。就在十三棟樓房，你們過去，就看到了。沒門兒，誰都能進去。”丈夫倒也是個熱心腸的人。
我報之以招牌式的微笑。
我們上了車，阿一沒發動引擎，我把雞架遞過去給他，揚起眉頭說：“嚐嚐？”
阿一點頭，接過來，揪下雞腿兒來吃，只品了兩口便說：“味道不錯。”
“真的？”我自然也迫不及待，扒拉塊兒肉下來，塞進嘴巴里，咀嚼幾口說：“味道的確不錯，可還是沒有小時候那種味道了。”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我還是忍不住允了幾下手指頭。吃這種東西，就是要允手指頭纔給味兒。
阿一點頭，含着東西，說話有些含糊不清：“童年的味道，沒那麼容易找到替代品。”
“接下來怎麼查？你說我們要不要去警局調出當年火災事件的卷宗？說不定能夠發現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呢！”我嘗試提出一些思路來。
阿一搖頭。
他跟我不同，就算是吃烤雞架這種東西，動作也可以說是很優雅了，完全能吃出西餐的感覺來。
我就完全不同了，就算是吃西餐，也能吃出吃辣條的感覺。
“這種案件，警局不會列爲重點案件。”阿一果決說，他跟蘇青很熟，大概對警局處理案件的慣性很瞭解。
“可剛纔做烤雞架的小哥哥不是說，蘇亦竹很有可能是放火的人嗎？如果涉及到刑事案件，警局應該會有相關記錄吧！”我啃着骨頭，仰着腦袋，說話當然也是混胡不清。
阿一又是搖頭，緩慢說：“就算當時的蘇亦竹真的有嫌疑，她也不過十一二歲，縱然有罪，也不能判刑。警方自然不會在這種案件上浪費時間。”
我若有所思點頭，看來阿一早就有了方向，因而纔不想在無用的方向上浪費時間。
“吃完烤雞架，我們去蘇家房子看看，比起文字，我更加相信自己的雙眼。”阿一說完這話，側目望着我說：“說不定，你可以看到更多東西。”
如果是死於非命，或許會有鬼魂仍舊停留在死亡之處。
我點點頭，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說不定這一次又會見到很恐怖畫面，這種事對我來說，也可以說已經習以爲常了。
我吃完烤雞架，剩下一堆骨頭渣子。而有點兒強迫症的阿一吃完烤雞架，骨頭卻能完整的拼出一隻雞的形狀來，我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兇殘，這種吃法，完全就是失去吃烤雞架的樂趣了嘛！
阿一發動引擎，直奔小區之內。
在十三號樓前，車子停靠。
我仰頭，透過車窗玻璃望上去。
實在六樓，窗戶沒有玻璃，牆壁黑乎乎的，一看便是發生過火災的地方。
“這周圍有什麼不乾淨東西麼？”似乎是習慣性的，阿一每帶我去新地方，就一定會這麼問。
我深呼吸，查看四周，至少在有效視野當中，沒有發現任何不乾淨東西。
“沒有。”我緩緩搖頭說。
阿一流露出一絲失落。
或許與鬼魂對話，是獲得真相最直接的途徑。可現在顯然無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