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爆炸,讓我的思緒暫時斷片兒。
周圍似乎有人聲喧鬧,又有許多人從我身側快步走過,分明是嘈雜的聲音,卻絲毫不能鑽入我的耳朵,我耳朵中只是嗡嗡響着。
“阿幀……阿幀……”
呼喚的嗓音由遠及近,逐漸的,我纔看清安亭的面孔,以及那副着急的神色。
我使勁晃了晃腦袋,感官知覺這才一瞬間回到我的腦海中去。
我看到爆炸導致的濃煙,濃煙當中,似乎還冒着一些火光。
儘管我努力想要站起,可渾身如同散架一般的痛,讓我根本無法那麼做。
安亭在努力的扶起我,但我的雙腿如同軟軟的麪條一樣,就算能暫時將我扶起,我也一定會再度滑落到地面上。
李家正衝過來,我見到他的面頰上抹上黑灰,看起來有點兒滑稽,他二話不說,就如同抗麻袋一樣直接將我扛起來,大步衝出爆炸現場。
地下室外,空氣方纔開始清新起來。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才意識到,剛纔的我可是險些嗆死在雜物科的地下室裡。
換句話說,李家正這個令人討厭的傢伙,竟然是救了我的命的。
“我早就說過,這種莫名其妙的融合祭祀根本靠不住,你看,出事了吧?這可以說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典範了!”他好像是終於抓到了什麼把柄似的,大聲嚷嚷着。
安亭劇烈咳嗽着,也是被那濃煙嗆到了。
現在的我,身體上究竟是恢復了些力氣,努力扶着牆壁站起來說:“法器燒燬了麼?”
安亭捂着口鼻,她原本動人的眸子此刻也被煙燻的紅了,盈着淚珠,衝我使勁搖了搖頭:“咳咳,只是煙很大,並沒有多少明火,我工作人員已經把火滅了,據他們說,法器並沒有遭到破壞,只是地下室的濃煙,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消掉了。那地下室本來就通風不好。”
我鬆口氣,下意識拍了拍胸口說:“那就好,那就好。”
我的話,自然是讓李家正意外。
他瞪大了眸子,難以置信盯着我:“你該不會是,還想進行那種所爲的融合祭祀吧?這次只是個小小的實驗,已經差點兒把你給炸死了,你難不成是真的嫌命長了?”
我深呼吸,平復由於方纔爆炸而撲通亂跳的心,面無神色。
“還是用我的方法保險一些吧?”李家正擡高聲調說:“雖然會犧牲掉蘇亦竹,但至少能夠保住阿幀的命,如果這麼搞下去的話,恐怕他們兩個的命都會丟了的!”
這話並非是危言聳聽,或許真的會有這種可能性。
“等煙散了之後,我們立刻進行正式的祭祀融合吧。”我卻全然聽不進李家正的話。
李家正臉色醬紫,似乎是被我這話鎮住了。
安亭此刻也緩過來,望着我,鄭重的點了點頭。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就安排蘇亦竹吸收了你身上的咒靈氣,至少那麼做,蘇亦竹會完全聽從我的安排。”或許是賭氣,李家正的話聽起來令我有些難堪。
我的目光擡起,心情很差,神色自然不會好,陰冷的目光讓李家正不禁打了個冷戰。
安亭更是直接繞到李家正面前,不由分說直接擡手,啪一聲脆響,狠狠一巴掌落在李家正右面頰上。
那聲脆響讓我愕然,微微張大嘴巴說:“安亭……”
李家正也瞪大眸子,一臉不可思議,單手捂着被打紅的面頰,盯着安亭說:“你竟然打我?”
“如果你再說那種混蛋話的話,就給我滾出雜物科!”安亭嗓音銳利,所呈現出來的,完全是女強人的姿態:“阿幀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再打她主意的話,我一定會跟你……同歸於盡!”
她是在稍微遲疑之後,才說出“同歸於盡”這四個字來,或許在她看來,如果真的殺掉了李家正,她自己一個人也是沒辦法活下去的了吧。
我走近她,雙手搭在她肩膀上輕輕揉捏,輕聲說:“安亭,你別這樣。”
安亭的情緒顯然還是激動的,胸口不聽的起伏,一雙佈滿了怒氣的眸子,死死盯着李家正。
或許是意識到安亭並非在開玩笑,李家正的氣勢弱下去,雖然有些不甘,但還是抿脣,壓低嗓音說:“阿幀,剛纔是我不對,你別往心裡去,那是我上頭了說的胡話,對不起。”
這傢伙向我道歉,倒是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沒……沒關係,我知道你只是說說而已。”我努力擠出一絲淡淡笑意來:“如果你要慫恿蘇亦竹來對付我,早就可以做了。對嘛?”
最後的詢問,是針對安亭的。畢竟我不想因爲我而讓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出現什麼問題。
安亭的面色方纔緩和,淡淡說:“我下去看看煙霧消散的怎麼樣了。”
話說完,她轉身向地下室的方向走。
李家正自然也急急的跟下去,同時大聲說:“我跟你一起下去吧,或許會發生二次爆炸,我要保護你才行。”
“誰用你保護,你離我遠點。”安亭不耐煩說。
“別這麼說嘛!”李家正的嗓音則有點兒死皮賴臉的味道。
我啞然失笑,看來李家正以後註定是個妻管嚴了,這跟他的性格還真是嚴格不符呢!
我深呼吸,知道地下室那滾滾濃煙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消散,便信步走出雜物科,望着雜物科門口對過的街道,腦海裡回憶方纔進行祭祀時所出現的失誤。
咒語是對的,一切法器的擺放也是對的,一切的一切,都與林阿姨留給我的古籍上所記載的完全一樣,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我嘆口氣,根本想不通。
或許李家正說的對,如果以這種狀態去進行融合祭祀的話,只怕我跟蘇亦竹的性命都要這麼丟掉。
但還有最後一種可能,這次融合祭祀之所以會失敗,是因爲在那塊陰陽八卦圖鑑法器的陰面兒上,並沒有蘇亦竹。換言之,融合祭祀必須要主體與主體的陰位自我同時存在,方能生效,或許這次的爆炸事件,正是因爲缺失了陰位自我。
只是很難說清這種可能性佔了多大比例,畢竟在那本我努力進行翻譯的古籍上,並沒有出現類似的記載,可以說是很令人頭疼的了。
手機鈴聲響,是阿一打來的。
我見到那一連串熟悉的號碼,鼻子卻是有些泛酸,眸子轉動了好久,才勉強沉口氣,接起電話來。
“喂,阿一。”我儘量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平靜。
“喂。”
對方嗓音傳過來時,讓我不由得渾身雞皮疙瘩冒出來。
那根本不是阿一,而是一個女人的嗓音!而且這嗓音我記得,分明就是那個叫做呂漠璇的女人,也就是阿一的前女友!
可她怎麼會用阿一的手機給我打過來?我腦子裡打了個激靈,難道他現在跟她在一起麼?
我想到這裡,心不由得狠狠沉下去。
“你……是誰?”我裝作不認識。
“那天我們見過面了,你還記得我吧?在阿一的病房門外。”呂漠璇輕描淡寫:“當時我還說,阿一是個很不錯的男生,我很喜歡他。”
她故意這麼說,完全是在刺激我的節奏。
我深呼吸,努力平復心境:“我記得。”
“我知道你叫秦幀,是阿一的現任女友。”呂漠璇輕盈盈說:“那我也來個比較正式的自我介紹吧,我叫呂漠璇,是阿一的前女友。”
“你想怎麼樣?阿一在你身邊麼?”儘管已經很努力,可我的嗓音中還是帶着一絲顫抖的味道。
“沒錯,阿一現在就躺在我身邊,他睡得很熟,就好像曾經那樣。”呂漠璇的嗓音帶着一絲嫵媚的味道。
我想她面頰上此刻一定是帶着滿足的笑意,甚至我的腦海中自動腦補出她跟阿一在牀上翻滾時的畫面,心就好像揉進了一隻刺蝟似的,痛的幾乎是無法呼吸,淚水開始在我的眼眸中打着轉兒,幾乎是要止不住向外涌。
“那你還打給我做什麼?!”我幾乎是咆哮,只有這樣,才能掩飾我已經完全混亂的心。
“我想跟你談談。”呂漠璇壓低嗓音:“關於阿一的歸屬問題,我希望你可以跟我談清楚。”
“你在什麼地方?”我強收住淚水,努力維持嗓音平靜。
呂漠璇深呼吸,平復心境說:“十五分鐘之後,在市中心的上座茶樓。你可一定要來呀!”
她的嗓音中充滿了挑釁了味道,隨後掛掉電話。
她這是在挑戰我,我不可能就這麼認輸。
這時候安亭從雜物科趕出來,大概是想讓我進去查看法器,可也立刻意識到我眼眸中滾動着的淚水,有些驚訝問:“阿幀,你怎麼了?沒事吧?”
我來不及解釋,只是匆匆說:“我有點事要去處理,安亭,我明天再過來吧。”
“阿幀……”
安亭還有話說,可我已經沒心思聽下去,轉頭不由分說朝着遠離雜物科的方向去了。
不管怎樣,不能就這樣認輸,也不能就這樣放棄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