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皮燙得很,而且清晰的感覺到有一雙掐在我的脖子上,乾思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遠,而我心中想的則是,護身符不起作用了麼……
該死的,身上很沉,我想動也動不了,這應該就是老人常說的鬼壓牀了吧,嘴巴好像被人給撬開了,一股鐵鏽味充斥口腔,有人拍我的臉,“秦幀姐,秦幀姐……醒一醒。”
眼睛睜開的時候我看到乾思一臉的焦急,她說:“你被困住了。”我不明白這個困住是什麼意思,嘴巴里一股腥甜的味道,我舔了一下嘴脣,疑惑看向她,乾思有些不好意思,“我給你餵了血,我們捉鬼師的血能辟邪。”
哦,原來是這樣,我撐着身子起來,乾思卻小心翼翼的問我:“你不會怪我吧?”
我笑笑,神情有些疲憊,“不會,你救了我,我怎麼會怪你呢,謝謝你還來不及呢,你別多想了。”
這股血味久久散不開,頭頂上白熾燈亮得耀眼,再看向窗外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剛纔的那一切像是一場幻覺一樣,乾思似乎能看懂我心中所想,也順着我目光看向剛纔的位置,“她走了。”
這個她應該就指的是剛纔那個女鬼了。
我不做聲,目光沉沉的盯着窗外,乾思說:“秦幀姐,你現在體質特殊,跟我以前知道的一些事情有關,傳說中會有那麼一類人,她們屬於小陰人的體質,十分奇特,總能看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我慢慢轉頭看向她,乾思像是得到鼓勵一樣,“你知道麼,我覺得你就是這種體質的,前期不明顯,可是遭遇了危急性命的事情之後,你的體質就會發生明顯的改變,激活了你體內的某種東西……”
“還有這種說法?”之前怎麼沒人告訴我,阿婆沒有說過,林阿姨也沒說過,這個小姑娘的話可信麼?
乾思顯然是不知道我心中這一刻的掙扎,她有些興奮,“當然啊,我們家學的捉鬼之術就提到過這些,而且啊,就剛纔那隻鬼,身上帶的氣息也不一樣,和你身上的氣味也不一樣,所以她不是纏着你的那隻,可能只是剛好感受到你的身上的那種氣……就影響了你的身體。”
“我是很容易受影響。”我說,每次一碰到這些不乾淨的東西,我就難受的很,整個人跟死過一遍一樣。
乾思說:“那就對了。”
具體是什麼我也沒問,無非就是這個小陰人體質給我帶來的災難而已,我垂下眼眸,聲音悶悶的,“那我現在怎麼辦?”
我不想要這份特殊的體質,它給我帶來數不盡的災難,我只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僅此而已。
窗戶啪的一下忽然關上了,我嚇一跳,下意識看出去,可是什麼也沒有,倒是乾思,她似乎察覺到我的敏感,安慰我說:“沒事,你別多心,外面什麼也沒有。”
可能真是我太敏感了,我收回目光,乾思忽然喊了我一句:“秦幀姐……”我轉臉去看,眼中盡是疑惑,“怎麼了?”
她似乎有些猶豫,臉上寫滿糾結,囁嚅半晌好不容易纔擠出一句話:“我可不可以求你個事兒。”
“你說。”
乾思看着我,臉不知道怎麼就紅了,“那個,秦幀姐,你能不能不要告訴阿一哥我來找過你,你的事情我也會幫你的,就當咱倆一個小秘密。”
本來我是不好奇的,可經她那樣一說,一下就吊足我胃口,“爲什麼不能告訴阿一呢,這又不是什麼壞事。”
不就是幫我個忙,還成了見不得人的事情麼,我心中一哂,暗暗覺得有些好笑,但乾思卻有些難爲情,“那個……秦幀姐,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家不知道我偷偷學了這些東西,我們家人不愛我學這些東西。”
我心中疑惑,乾家村不是自古以來都是學習這些茅山術麼,怎麼還會有不讓孩子學習的道理,怕不是要讓這門手藝失傳了。
但她說得誠懇,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畢竟她要給我幫忙,不該問的我也不會多問,只是說:“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乾思笑逐顏開,“謝謝秦幀姐。”
真是個孩子,後來的事情我也沒多問就回去睡了,乾思找她的同學去了,而我夜裡又夢見了先前窗戶上那張臉,這次,她化爲厲鬼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不肯鬆開,而我整個人不斷地往下掉……
醒來的時候才六點半,天都還沒有亮,一夜的噩夢腦袋上都起了一層虛汗,宿舍裡幾個還睡得很沉,而我手機上卻有許多陌生的未接電話。
莫非是那個暗中一直在盯着我的人,思及此,總覺得瘮得慌,他到底想做什麼呢,上次在醫院的出手,也是早有預謀的吧。
我發了一條短信過去,你想幹什麼?
很快,那邊就有了回覆,“嚇唬你。”
嗬,神經病,我嗤笑一聲,把手機扔到枕頭邊,腦中卻快速的閃過阿一的話,莫非……這個人真的是神經病?若是這樣的話,假如他真的傷害了我,那法律豈不是拿他沒辦法。
胡亂的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下子就捱到天亮,今天畢業論文要上交到系統中,我的畢業論文也改的差不多了,現在就祈禱第一次查重能過。
我準備下樓吃早飯,在電梯間等電梯,這會兒剛好趕上上課時間,電梯中密密麻麻站滿人,角落裡春曉正對着我笑。
背後起了一層冷汗,我往後退一步,身邊有人冷不丁的出聲:“她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在人羣中。”
這聲音……乾思。
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今天還是跟我昨天見到她那樣的裝扮,扎着兩個麻花辮,乾思是比較可愛的長相,所以扎麻花辮倒沒有顯得太多的土氣,有一種十分淳樸的氣質。
“秦幀姐,你身上的氣息很雜,但是就有來自她身上的。”乾思冷冷的說,我懵了一下,“你們學習茅山術的都那麼厲害麼,這都能感覺得到。”
確實,長見識了,這個乾思不簡單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沒有,這是大家都會的,小法術,獻醜了。”
“你真是謙虛了啊。”我正說着呢,她忽然拉我往樓梯走,“最近你別坐電梯,我能感覺到這個鬼的怨氣挺重的,在你身上也很重。”
啥,和我有啥關係?
我真的覺得自己挺倒黴的,從上次之後這些玩意兒就一直纏着我,這才一個月不到,我就病了好幾回了,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用蘇楠的話來說,就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減肥成功。
下到三樓,乾思忽然停住了,周圍一切忽然變得很安靜,連窗戶都詭異的扭曲着,耳邊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我往周圍看,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安,那感覺來得很快,我幾乎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一股巨大的壓力將我推到牆上。
“秦幀姐。”乾思大喊了一聲,我的背後重重的砸在牆面上,牙齒咬到舌尖,口腔裡泛開一股腥甜,呸,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那邊乾思似乎也被鉗制住了,四肢張得很大,整個人貼在牆上,腳也離地,像是被人摁在上面。
是春曉。
我艱難的張嘴,發出的聲音有些嘶啞,“春曉,你有什麼你就衝着我來,別傷及無辜。”這個乾思也太不靠譜了吧,居然被一隻鬼給抓住了,好歹也是個捉鬼師啊,這也太……丟人了吧。
春曉現身,整個樓梯間裡陰沉沉的,像是另外一個空間一樣,這裡感覺不到除了我們以外的任何人,連周圍的色調都是灰暗的。
“我說過,我想見韓曉宇。”春曉仍舊執着,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她的手掐在我的脖子上,“我很輕易就能弄死你。”
廢話,我心中掙扎一下,次數多了也就想着要和她講道理了,“春曉,我去過醫院,我也見到韓曉宇了。”
她忽然擡起頭,臉上根本沒有半分表情,空洞洞的眼睛盯着我看,“你說你見到她了?”似乎是不信,我耐着性子說:“對,那天我被人追殺,韓曉宇現身說要我幫她離開那裡。”
春曉抓着我脖子的手鬆了一些,我也趁機往下挪幾分,偏開她的手指,嘴裡小心翼翼的說:“春曉,你想一下,既然韓曉宇能現身,現在我能做的是不是先查到她的死因,再想辦法把她帶來見你。”
她似乎被我說動了,我心中一塊石頭這才落地,春曉喃喃自語:“可是我沒有辦法離開這棟樓,要怎麼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