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漢子暗暗皺眉,心道:“有點古怪。這駝鈴聲如此詭異,莫不是有什麼仇家尋來了。”
青衣漢子招呼大家,各自小心提防。更有幾個已經掏出了了背上行李中的兵器,全神皆備。
衆人都是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山崗下面。
又過一會,只見山崗下面慢慢走出一匹全身雪白的駱駝。
這匹駱駝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通體雪白,端的罕見。而令衆人感到詫異的是這駱駝背上竟然沒有人!
白駝上空無一人。
那青衣漢子大奇,心道:“這麼一匹白駱駝,甚爲罕見,難道真的是沒有主的嗎?”心中懷疑,慢慢走上前去。離那白駱駝還有十數丈的時候,衆人都覺眼前一花,一個黃影從駝腹底下翻了出來,閃電般翻上駝背,笑吟吟的望着那個青衣漢子。
那青衣人一呆,只見那駝背上坐着的那個黃衣人原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這個黃衣少年,膚色微黑,兩隻眼睛又大又黑又亮,就像夜晚的星星一般。
那青衣人一呆,面前的這張臉似乎在那裡見過。
那個黃衣少年笑着對青衣人道:“司徒叔叔,不認得我了?”
那複姓司徒的漢子皺着眉,道:“你是?”
黃衣少年笑道:“我是小鐵啊。司徒叔叔。”
那複姓司徒的漢子這纔想起,頓時笑逐顏開,道:“是你啊,小鐵,都這麼高了。”
那個叫小鐵的黃衣少年翻身下駝,大步走到那青衣漢子跟前,一把抱住青衣漢子,道:“司徒叔叔,你不來看我,我就只能先來看你啦。”
那複姓司徒的青衣漢子笑道:“我哪裡有時間?這些年來,我都一直在關外爲你爺爺尋找那治傷良藥。始終沒有回到總舵。咦,你這次出來告訴你爺爺了嗎?”
那小鐵眨眨眼,笑道:“告訴他做什麼?”
那複姓司徒的漢子苦笑了一下,道:“既然沒有告知你爺爺,那就正好,咱們就在這裡等他。”
小鐵笑着點了點頭。
原來這青衣漢子正是那卸甲寨寨主鐵破碑的親傳弟子司徒天佐。
而那黃衣少年卻是那鐵破碑的孫兒,小鐵。
兩個人寒暄過後,就都站在這荒岡上相侯。
這司徒天佐奉師命率領本舵二百多名弟子先行前來臨潼龍虎崗相侯,已經等了兩天兩夜。卻是絲毫沒有一點鐵破碑和連星他們的蹤跡。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眼看就要日落西山,羣鴉歸巢,這一天也即將過去。
小鐵一雙大眼向遠處望去,突然發現前方遠遠的似乎有兩條深溝,由西至東,通向遠方天際。
這兩條溝即深且闊,地下黑黢黢的。
小鐵頗爲奇怪,問司徒天佐道:“司徒叔叔,你看那邊——”用手一指那兩條遙遙通到天際的深溝,奇道:“司徒叔叔那是什麼?”
司徒天佐這兩天一直都在這裡等待鐵破碑的到來,絲毫沒有留意這荒崗周遭的環境。這時,聽小鐵一說,轉頭看了過去。
只見夕陽餘暉之下,那兩條深溝在荒原之上有如兩條長龍一般,逶迤向東而去。
司徒天佐也是一呆,心道:“在這荒原之上,怎麼會有這麼兩條如此之寬如此之闊的深溝?這深溝竟似是人工挖掘而成,難道真的就是那傳說中,西楚霸王項羽盜秦始皇陵無功而返後,留下來的那兩條霸王溝?”
司徒天佐望着那兩條深溝,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轉過頭來,對卸甲寨中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幫衆道:“許安達,你是陝西臨潼人,對吧,”
那個叫許安達的青年二十一二歲的年紀,長的虎背熊腰,一說話都是甕聲甕氣的:“是啊。”
司徒天佐問道:“那你既然是臨潼的,那這兩條深溝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
那許安達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這兩條溝叫霸王溝,別的就不知道了。”
司徒天佐心道:“果然是霸王溝。”
小鐵望着司徒天佐,緩緩道:“想必這霸王溝就是昔年霸王項羽盜秦始皇陵未果而遺留下來的那兩條霸王溝了。是不是?”
司徒天佐點點頭,道:“傳說這霸王項羽滅掉大秦以後,便即徵發十萬精兵前來盜掘秦始皇陵。士兵分從兩面齊頭並進,挖了數天之後,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最終無功而返。而在這莽莽荒原之上也就留下了兩條巨大的深溝。後世人們就管這兩條深溝叫霸王溝。”
小鐵道:“司徒師叔,左右閒來無事,咱們去那邊看看如何?”
司徒天佐微一猶豫,小鐵笑道:“司徒師叔,不妨事的,你叫這些兄弟在這裡等候我爺爺便是了,咱們去那裡看看即回。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司徒天佐點點頭,喚過一個舵主來,吩咐了幾句,然後騎上旁邊備好的一匹馬。
小鐵飛身躍上那匹白駱駝,兩人帶着三名卸甲寨幫衆,策馬鞭駝向那霸王溝疾馳而去。
俗話說得好,望山跑死馬。
五個人一直策馬急行,足足奔出大半個時辰,這纔來到北面那霸王溝跟前。
五人勒住坐騎,停了下來。
此時,整個斜陽已經盡都沒入西山。一股寒意慢慢飄散過來。
五個人站在霸王溝上,往下一望,都是忍不住心中一寒。只見這霸王溝深有十餘丈,寬約五六十丈,站在霸王溝的邊緣望去,這霸王溝更顯得即深且巨。更似一條蜿蜒在地上的一條長龍一般。
就着熹微的暮色,只見溝中無數的屍骸堆積其中。白骨累累,如山如丘。有的屍身上還穿着衣服。但也是破破爛爛。一股腐臭的氣息從溝底不住升騰上來。
有的屍身上還落着數只烏鴉,一見衆人前來,募地高高飛起,在半空中不住盤旋來去。啊啊直叫。
司徒天佐轉過頭,問一邊相隨而來的許安達,道:“這裡爲什麼這麼多屍身?”
那許安達搔搔腦袋,道:“這霸王溝也叫死人溝,這附近村中橫死的屍身都扔在這裡。所以這條溝才叫死人溝。不過,”許安達頓了一頓,道:“我記得以前沒有這麼多屍體,只是在溝中稀稀落落的有那麼兩三具屍體而已。不像現在這樣遍地都是。”
司徒天佐點點頭,和小鐵對望一眼,心中俱道:“然則,這滿溝的屍骸又是怎麼回事?”
夜色漫漫瀰漫開來,這詭秘的霸王溝也慢慢沉入到無邊的夜色之中。
五個人站在霸王溝的邊緣之上,都是感到寒意侵膚。
小鐵招呼司徒天佐道:“司徒師叔,咱們回去吧,”
司徒天佐點點頭,剛要招呼其餘三名幫衆,一起返回。目光在那霸王溝底掠過,竟似看見溝底黑黢黢的暗影之中,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蠕動。
司徒天佐一驚,全身上下汗毛一根根立了起來。
司徒天佐目光不由自主的牢牢地盯在霸王溝底。
小鐵見司徒天佐神情有異,心中奇怪,點燃一根火折,順着司徒天佐目光注視的方向望去,看見溝底那團慢慢蠕動的物事,也是心中一寒。
累累白骨之中,一團黑忽忽的物事在上面慢慢爬動。看上去,竟似一具屍骸復活了一般。在這沉沉夜色之中,任誰看了都是心驚肉跳。
旁邊那三名卸甲寨的幫衆也已看到霸王溝底那詭異的情景,許安達低聲道:“師叔,那是什麼東西?”
司徒天佐沒有回答,從懷中取出一個火折,化火石點燃,然後,對準那溝底慢慢蠕動的東西,猛地扔了過去。
那火折筆直的扔到那正在蠕動的物事身上。
只聽一聲古怪的低哼,溝底那蠕動的物事突然急速動了起來,一溜煙般向東疾馳而去。
速度之快,令人難以想象。
轉瞬間便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司徒天佐轉過身來,望着小鐵,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沉聲道:“小鐵,師叔這麼多年以來,也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小鐵點點頭,道:“這東西甚是古怪。竟似躲藏在屍骸之中。莫要被它着了道。我下去看看。”說吧,飛身下駝,手持火折,沿着霸王溝斜斜的坡道向溝底徑自而去。
司徒天佐擔心小鐵安危,也隨即縱身下馬,緊跟而去。
二人一前一後,頃刻間便來到那霸王溝底。
來到近前,更是觸目驚心。累累白骨,鋪滿了整個霸王溝底。最上方的屍骸有的還未腐爛,發出一股股屍臭,衝入二人鼻端。
二人急忙閉住呼吸。來到那適才怪物蠕動的地方,只見屍骨之中現出一個大洞,似乎那怪物就是從這裡逃逸而去。
二人對望一眼,心道:“莫非這個洞就是那個怪物的藏身之處?”
司徒天佐掏出隨身帶的一把單刀,單刀刀背將那白骨往兩邊扒開,只見那個洞口甚大,洞裡漆黑一片,這怪物的藏身之處似乎甚深。
司徒天佐對小鐵道:“咱們還是等你爺爺來了,一起參詳。”
小鐵點點頭,二人隨即轉身沿着斜坡返回地面。還未等來到坡頂,突聽上面一名卸甲寨幫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