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破碑待衆人驚魂稍定,這才緩緩道:“咱們這倒鬥摸金,本來就是潑命的勾當,今日既已來到這裡,那自是將生死置之度外。誰若是膽小害怕的,趁早回家抱娃娃去吧。”說吧,目光從卸嶺派地威堂弟子身上一一掃了過去!
一衆地威堂弟子臉上俱都是陰晴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鐵破碑見無人應聲,心中頗爲滿意,正要讓大家繼續前進。忽然一個三十餘歲的彪形大漢從人羣中越衆而出!
第十九章人頭滴血;臨陣脫逃者殺;神道;爾虞我詐;石門;下其外羨
那名彪形大漢向鐵破碑一抱拳,大聲道:“雲某還有妻兒老小需要照顧,這就不陪大家了。告辭。”說吧,不待衆人答言,轉身低頭往來時之路,匆匆而去。
鐵破碑心中冷笑。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淡淡道:“還有那位兄弟,想要走的,可以和這位雲兄弟一起。”
地威堂弟子中有兩名弟子也是猶豫不決,邁出一步,然後又退了回去。
那個姓雲的地威堂弟子邁開大步往回走去。衆人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之中。這才慢慢回過頭來。一齊目注鐵破碑,聽他示下。
鐵破碑剛要說話,突聽從衆人來時的方向傳來以上呢個慘呼。
聽聲音竟是那姓雲的漢子所發。
衆人都是一驚,不明白在這片刻之間在那墓道彼端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鐵破碑一揮手,衆人止住聲息。俱都凝神傾聽。
過了片刻,只聽一陣腳步聲從那來時的方向傳了過來。
腳步聲似乎是兩個人的聲音。
衆人俱都目不轉睛的看着那來時的方向。又過了一會,就見兩個人一前一後從那黑漆漆的墓道彼端慢慢走了出來。
鐵破碑大吃一驚,只見前面那個人白鬚白髮,正是卸嶺派的二寨主吳萬通。
吳萬通後面施施然的跟着一個人,那個人金環束髮,臉帶微笑,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一衆卸嶺派弟子更是震動,這個頭戴金環的男子卻是那苗疆第一高手苗王。
吳萬通臉上神情古怪,眼睛眨了一眨,向鐵破碑使了個眼色。
鐵破碑心裡一沉,心道:“看這樣子,這吳師弟一定是被這無惡不作的苗王施了蠱術,控制住身心,這才被迫帶着那苗王來到這個洞中。
苗王哈哈一笑,道:“鐵老爺子,咱們又見面了。小的不才,送給鐵老爺子一份賀禮。聊表敬意。”
說吧,苗王一揚手,一個一個圓乎乎的物事凌空飛了過來。
那圓球狀的物事帶着勁風,凌空飛了過來。
鐵破碑右手疾伸,一把接住。只覺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鐵破碑打開那包袱包裹住的圓球,情不自禁心中一寒,只見包袱中竟然端端正正放着一個人頭!
一顆滴血的人頭!
那個滴血的人頭赫然正是適才想要回家照顧妻兒老小的姓雲的那個地威堂弟子。
鐵破碑右手拿着那顆人頭,忍不住怒氣上涌,喝道:“苗王,你這是何用意?”
苗王哈哈一笑,道:“鐵老爺子,我替你殺了這臨陣脫逃的弟子,你不感激我,反倒對我疾言厲色,嘿嘿,這可有違待客之道吧。”
鐵破碑一時語塞,鼻孔中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苗王跟着又是笑嘻嘻的道:“卸嶺派的諸位弟兄聽了,咱們現在既然跟鐵寨主一起進到這秦始皇陵之中,倒鬥摸金,那自是要聽從鐵寨主一應吩咐,不得有違。”頓了一頓,又道:“苗某此次前來,便是要協助鐵老爺子倒斗大業,功德圓滿。嘿嘿,那個若再臨陣脫逃,這小子就是榜樣。”說着一指那鐵破碑手中的人頭。
一衆地威堂弟子都是悚然危懼。
鐵破碑兩條白眉一揚,道:“苗王,我卸嶺派中之事,無需你來過問。閣下的心管的也太寬了。”
那苗王嘿嘿一笑,不再說話,眼珠骨碌碌亂轉。
吳萬通走到鐵破碑跟前,低聲道:“師兄,我將這苗王引開之後,便即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誰知這苗王甚是奸詐狡猾,竟然在半路之上將我攔截下來。我和這苗王一番激鬥,最終不敵,被這苗王所擒,脅迫而來,實在的對不起諸位兄弟。”
鐵破碑點點頭,道:“這需怪不得你。”
鐵破碑轉過身來,將手中那個姓雲的地威堂弟子的頭顱交給司徒天佐,囑咐將之好好保管,一待走出這秦始皇陵之中,再行妥善安葬。
司徒天佐點點頭,將那顆篤自滴血的人頭放入背後的革囊之中。
鐵破碑隨即吩咐衆人繼續向那墓道深處走了過去。
那苗王還是不即不離的跟在衆人身後數丈的地方。
小鐵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那苗王一眼。
那苗王嘻嘻一笑,渾不在意。依舊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小鐵皺皺眉,低聲對鐵破碑道:“爺爺,這個苗王怎麼如此討厭?”
鐵破碑低聲道:“別理他。這秦始皇陵之中機關重重,兇險萬分,咱們說不好那一刻就可能丟掉性命。這苗王跟在咱們身後,也不過是白白的送了一條性命而已。”
小鐵聽了爺爺的這句話以後,心中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隨即不再言語。
過了片刻之後,衆人已經來到這墓道的盡頭!
衆人來到這墓道盡頭,都是一呆。只見這墓道盡頭竟然是一條十餘丈寬的深溝。
那條深溝斜斜的從這墓道穿了過去,將這墓道攔腰截斷。
連星將手中火折扔了下去。
火折片刻之後落到坑底。噗地一下,便即滅了。
衆人已於這微弱的火光之下,看到那深溝之底,竟然有一股淺淺的水流從溝底緩緩流動。
小鐵大奇道:“爺爺,這裡怎麼還有這麼一條水溝?”
鐵破碑沉吟半響,緩緩道:‘這條溝或許就是這始皇陵的排水溝。”鐵破碑指了指對面這排水溝的溝壁,道:“你看,對面那排水溝的溝壁就是以防水極強的清膏泥夯成。有了這一層防水保護,這渭水的地下水來到這裡,便會蜿蜒而去,不會滲到這始皇陵墓中。而在對面,肯定有一個墓道通向始皇陵的地下玄宮。”
司徒天佐和連星,小鐵站在那排水深溝傍邊,一齊把火折聚到一起,火光照耀下,果然看見對面黑漆漆的似乎有一個極寬極闊的洞口。
那個洞口正正對這這面的墓道。
鐵破碑指着對面那個洞口,緩緩道:“那個洞口或許纔是真正的始皇陵神道所在。”
司徒天佐皺眉道:“師傅,你是說,那前面那個洞口才是這始皇陵的神道?而這個墓道只不過是個輔道而已?”
鐵破碑點點頭,道:“不錯。只不過這裡有個難度。這神道距離排水溝從上到下足足有十餘丈遠近。寬又有二三十丈。咱們幾個人是可以輕而易舉的翻過這中間的排水溝,但那些卸嶺派的弟子恐怕誰的輕功也飛不過這麼遠的距離。這可如何是好?”
心下正在猶疑,苦苦思索那應對之策。
連星忽然低聲道:“鐵前輩,咱們現在正要看看那苗王之力。這苗王一直如影隨形,不即不離。咱們也不知道神道中究竟有多少機關埋伏,正好讓這苗王上前一探。如果正好,那個苗王翻過深溝,咱們也可坐收漁人之力。如果這苗王慘被機關所害,死於非命。也算是給了諸位兄弟報仇雪恨!”
鐵破碑點點頭。回身對那相隔數丈,跟在後面的苗王沉聲道:“苗王,還請移玉過來,鐵某有一事相商。”
苗王適才一直跟在衆人身後,未曾看見連星和鐵破碑低聲說話。這時,忽聽鐵破碑高聲召喚。心頭奇怪,心道:“這老頭別要是跟我玩什麼花樣吧?但在情在勢,也不好拒絕。當下,笑眯眯的走上前去。走到離鐵破碑數丈之處,便即停下腳步。笑道:“鐵老爺子有話儘管吩咐。只要苗某做得到的,苗某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吧,又是嘿嘿一笑。油滑之意溢於言表。
鐵破碑望着苗王的眼睛,緩緩道:“苗兄此次前來,和我卸嶺派一起去那秦始皇陵之中倒鬥摸金,那自是和我派同舟共濟。是不是?”
苗王眼中亂轉,心中思索着老頭所說的話是何用意?口中隨口應道:“嘿嘿,這個自然。”
鐵破碑微微一笑,道:“即是如此,那就請苗王相幫則個。”說着,一指對面那黑漆漆的洞口道:“苗兄請看,對面那個洞口就是這秦始皇陵的神道。現在還請苗兄上到對面那神道之中,一探究竟。想苗兄身負絕世武功,這一點小忙自然不會推脫,是不是啊,苗兄?”
苗王被鐵破碑話語擠兌到這裡,自然不能推脫。
苗王心裡暗暗罵道:“這個老狐狸,想必早已經算好這墓道對面那神道之中,必定還藏着數不盡的機關消息。是以才計劃讓我去那裡送死,這借刀殺人之計,使得倒是天衣無縫。嘿嘿,老子纔不上這個當呢。
苗王剛要出言推辭,心裡忽然轉念一想,何不就將計就計,到那面神道里面看看。當下點點頭,道:“好,既然鐵老爺子有話吩咐,晚輩無有不尊。
鐵破碑點點頭,道:“多謝啦!”
苗王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到那排水深溝跟前。一縱身,向那深溝之中躍了下去!
連星和鐵破碑對望一眼,心中都是暗暗竊喜。想不到這老滑頭也有失算的時候。”
衆人看着那苗王下到那排水深溝的溝底,然後又縱身一躍,躍到那對面神道上面。
鐵破碑從一個弟子手中接過一個蜈蚣掛山梯,一抖手,凌空扔了過去。
那苗王伸手接住。然後從懷中摸索幾下,掏出兩個鐵仟子,釘在地上,然後將那蜈蚣掛山梯的一頭掛在那兩個鐵仟子之上。
鐵破碑這面也是依樣用兩根探地龍插入墓道的青石縫隙之中,將蜈蚣掛山梯的一頭,牢牢縛在那探地龍之上。
那苗王揮手讓衆人過去。
鐵破碑生怕那苗王在那端做些手腳,隨即招呼連星,小鐵三人先飛身過去。再讓吳萬通和司徒天佐領着那四十餘名地威堂弟子順着那蜈蚣掛山梯走過這始皇陵的排水深溝。
待得衆人俱都走過這排水深溝之後,鐵破碑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衆人環顧四周,只見這神道甚是寬廣。較之外面的墓道大了三倍抑且有餘。
鐵破碑暗暗點頭,心道:“看來這纔是始皇陵的神道。外面那條墓道看來只不過是個輔道而已。”
鐵破碑對苗王道:“苗兄還請先行。”
苗王哈哈一笑,心道:“鐵老頭,這樣,你豈不是拿苗某當傻瓜嗎?”
苗王一翻怪眼,對鐵破碑乾笑數聲,道:“俗話說得好,薑還是老的辣。我看不如還是鐵老前輩在前領路吧。”
鐵破碑嘿嘿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還是苗兄在前較爲妥當。鐵某老啦。這衝鋒陷陣的事情還是你們年輕人去幹,比較妥帖。”
苗王心道:“你這老滑頭,一頂頂的高帽子都戴在我的頭上,看來這打頭陣的活非我莫屬啦。說不得,到了生死關頭,先拿你們卸嶺派的弟子開刀,就算我死了,也要拉幾個墊背的。”想到這裡,苗王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推辭啦。衆位卸嶺派的兄弟們,咱們這就上路去也。”一言方畢,苗王便即邁開大步,向前便行。
一衆卸嶺派的弟子看着苗王一路前行,凜然無懼的樣子,心裡也都是暗暗佩服。
鐵破碑心道:“這小子雖然滿身是毒,但看他行事如此豪爽果斷,倒不似無恥之極。只是行爲做事上比較邪了一點。
其實,他卻不知這苗王雖然大步前行,但心裡也是暗自怦怦直跳。
這苗王也不知道那一步踏出去,就會觸發機關。引來殺身大禍。所以一直全身戒備。
所幸的是,這條神道走到盡頭,也是別無異狀。整個神道之中靜悄悄的。
衆人走到那神道的盡頭,擡頭一看,都是情不自禁心頭一震。只見好大的一扇石門!
這石門之巨,衆人生平從所未睹。既是連鐵破碑和連星這等,盜過數個大斗的,看見這扇巨大的石門都是忍不住目爲之炫。
過了好大一會,衆人才慢慢回過神來。
小鐵吸了口氣,道:“爺爺,這個石門怎麼這麼大?”
鐵破碑嘿嘿笑道:“這秦始皇既然號稱千古一帝,自然是以巨爲佳,以大爲美。你看咱們剛纔走過來的神道就已如此寬闊,這石門若不是如此之巨,便不能和這神道若合符節。”
司徒天佐點點頭道:“師父說得對。據說這秦始皇所建的地下玄宮都是帝王皇陵裡面最大的。
按弟子看來,這裡這扇巨大的石門似乎就是這地下玄宮的外羨門。”
小鐵一呆,道:“外羨門?”
司徒天佐沉聲道:“不錯,這裡應當就是那地下玄宮的外羨門。”
連星一直站在一邊,沒有說話,這時聽那司徒天佐說出這外羨門三個字,眼中不禁一亮,低聲道:“司徒兄,你是說這扇石門就是那外羨門?那這門裡面豈不是就是那秦始皇陵的地宮所在?”
司徒天佐點點頭,道:“正是。”
旁邊衆人聽得着外羨門裡面正是那秦始皇陵的地下玄宮所在,都是忍不住歡呼起來。
小鐵待衆人歡呼聲過去之後,忽然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門裡面是那秦始皇陵的地宮呢?”
連星還未答言,司徒天佐道:“這扇門在史記裡面有記載的。《史記》上說:“大事畢,已藏,閉中羨,下外羨門,盡閉工匠藏,無復出者。”史記上說的明明白白,這二世胡亥將秦始皇安頓好了以後,便將中羨們關了起來,然後又將外羨門放了下來。嘿嘿,這外羨門裡面自然就是那秦始皇的地下玄宮了。”
小鐵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苗王嘿嘿冷笑道:“知道里面是那秦始皇陵的地下玄宮又有何用?打不開這扇石門那便進不去這皇陵地宮,進不去這地下玄宮這一切都是徒勞。諸位又何來高興?”
衆人聽了,都是面面相覷。俱都覺得苗王所說的甚爲有理。
一衆卸嶺派弟子一齊望向鐵破碑,聽他如何示下。
鐵破碑慢慢走到那扇石門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