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星微微一笑,也不反駁。
鐵破碑笑道:“小鐵何所見而云然?”
小鐵道:“您看這石棺之上也既無任何紋飾,又非什麼名貴石材,這棺中的女子既是那秦始皇所鍾愛的女子,按我想來,絕不會如此簡陋。這樣棺殮,豈不是給人以草草之感?”
鐵破碑笑道:“小鐵,你這就有所不知了。秦始皇修建這阿房宮之時,是在滅了六國之後。然後,未及兩年,便即亡故。是以這阿房宮只建了一座前殿而已。後面的這些大殿臺基都是由那二世胡亥所建。
胡亥也是未及建成,便被那霸王項羽所推翻。這阿房宮也就此荒廢下來了。
這阿房宮地底的這石棺想必就是當年二世胡亥爲了急於應付他的老子秦始皇才草草放置下去的。”
連星笑道:“鐵前輩所料極是。”
鐵破碑笑道:‘我也只是按照這裡的情況,推算而已。事實是否如此還要等打開這石棺才能一見分曉。”
鐵破碑隨即命令卸甲寨弟子打開那具石棺。
四名弟子上前,握住石棺棺蓋的四角,猛然雙臂用力,一使勁,將那石棺棺蓋擡了起來。
那石棺棺蓋甚爲沉重,四名卸甲寨弟子臉都憋得通紅,旁邊隨即又上來四名卸甲寨弟子,八名弟子相擡着,這纔將那沉重的石棺棺蓋放在一邊地上。
鐵破碑和連星小鐵三人走上前去,往那棺中一看。只見棺中一個女子口含寶珠,下枕玉璧,身穿一件由玉片和金絲連綴而成的葬服。仰面朝天躺在石棺之中。在她身子右側,還放着一盞造型奇特的銅燈。銅燈底座是一個胡人形象,那燈盞便壓在那胡人的脊背之上。
鐵破碑一雙眼睛看見那女子的身上穿的那件金絲玉片連綴而成的葬服,便牢牢盯住。
小鐵和連星也聽過這件玉衣的來歷,只是未曾親眼見過,此時,心中也是頗爲激動,忍不住同聲問道:“這是不是金縷玉衣?”
鐵破碑點點頭,兩側鼻翼不住掀動,似是心中激動異常。良久才道:“這正是金縷玉衣。”
小鐵和連星對望一眼,心中同時道:“這金縷玉衣傳說是以數千片的玉片用金絲連綴而成。又叫珠濡玉匣。是漢代皇帝和貴族的殮服。想不到竟赫然出現在這大秦的阿房宮地堡地下的石棺之中。這金縷玉衣且不說如何珍異,單是這數千片的玉片和這數十兩的金絲就已經價值連城。”
鐵破碑許久許久才平靜下來。隨即命令兩名卸甲寨分舵舵主下到那地坑之中,將那金縷玉衣慢慢從那女子的屍身之上剝落下來。
這女子臉上帶着眼蓋,鼻塞,耳塞,還有口含。除了口含是一顆極大地明珠之外,其餘三件都是以玉做成。
這女子臉上的門塞眼蓋取出之後,這女子的整個臉孔慢慢的顯露出來。
衆人又是一鄂。只見這個女子二十餘歲年紀,面容如花,雙目微閉,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愁容。看上去竟然似活人一般。
除了沒有呼吸以外,一切都與常人無異。
小鐵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女子屍身之上輕輕一摸,感覺肌膚竟然頗有彈性。
衆人都是心下駭然。
連星目光閃動,緩緩道:“看來古人說的這玉能寒屍,想不到竟然真有其事。”
鐵破碑點點頭,道:“古人人認爲玉是“山嶽精英”,將金玉置於人的九竅,人的精氣就不會外泄,就能使屍骨不腐,可求來世再生,所以這皇室貴族死後往往用這金縷玉衣包裹其身,以圖千年不腐。這阿房雖是一民間女子,但秦始皇仍然以皇室貴族之禮葬之,足以想見對這阿房是何等珍視。”
小鐵道:“傳說這秦始皇終身未立皇后,難道也是因爲這阿房的緣故。”
鐵破碑笑道:“幾千年前的事了,誰也說不清了。嘿嘿,這秦始皇是否因爲這阿房的緣故,而遲遲不立皇后,那就不得而知了。”
連星沉聲道:“或許這秦始皇是真的真心相待這阿房,可是這阿房卻並不見得喜歡這秦始皇。否則,這阿房不會死了千年臉上還帶着愁容。”
鐵破碑嘆了口氣,緩緩道:“古來這帝王將相三宮六院,七十二個嬪妃,後宮佳麗更是數以千計,又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的?要這些皇帝付出真感情,那自是難比登天了。”頓了一頓,道:“這秦始皇或許是個例外也未可知。這秦始皇滅六國,得天下,雄才大略,號稱千古一帝,爲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那自是不能與一般皇帝同日而語了。”
連星點點頭,道:“鐵前輩說的甚是。”
第十六章化煙;中毒;苗王;如影隨形;斬魔;守陵人;胡人燈;尋龍
鐵破碑命那兩名卸甲寨舵主將這阿房身上餘下的幾個門塞一一取走。眼看這石棺之中再無別物,一名舵主又將那盞胡人燈提了起來。
鐵破碑擺擺手道:“將那盞燈留下,莫要壞了咱們祖宗留下的規矩。”
那名舵主依言將那盞胡人燈依舊放在石棺之中。
連星知道,這卸嶺派和其它三大門派一樣,都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入墓倒鬥摸金之時,必定會留下一兩件物事。那自是取一個綿綿不絕,留有餘地之意。
火折照耀之下,那石棺中的阿房更是栩栩如生。
衆人看得久了,更是感覺一股幽怨之意從那棺底隱隱的向衆人逼了過來。
那股幽怨之意似乎有形有質,衆人都是感覺到身上一寒。
鐵破碑見再無所獲,隨即命令那幾名卸甲寨弟子合力將那扇沉重的棺蓋蓋上。
衆人蓋上棺蓋,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鐵破碑剛要吩咐衆人將那石棺掩埋,突然只見從那石棺棺蓋和石棺之間的縫隙間冒出一縷縷青煙。
鐵破碑渾身一震,心中暗道:“不好。”衆人都是不明其故。鐵破碑吩咐衆人急忙將那石棺棺蓋再次打開。只見石棺中青煙繚繞。
青煙散盡之後,石棺中已是空空如也。那個美麗的阿房就好像憑空消失一般,無影無蹤。
衆人都是目瞪口呆。不明其故。
連星心中竟然有些悵然。
小鐵道:“爺爺,這是怎麼回事啊?”
鐵破碑緩緩道:“這古墓中也有許多和這相似的情況。很多屍身被取出身上的門塞之後,失去了防腐的作用,身上往往會發生一些巨大的變化。有些屍身就會變黑。不過像這屍身突然化爲青煙一般消散,無影無蹤的情況也是極爲罕見。”
衆人又將那石棺棺蓋慢慢蓋上。
鐵破碑招呼衆人沿着那條向南的甬道追了下去。
追出數十丈外,前面通道地上赫然躺着一具屍首。
衆人一驚,放慢腳步,走了過去。走到那具屍首跟前,衆人又是一震。只見那具屍首一襲黑衣,就連臉上都是一團漆黑。臉上滿是恐怖之情。看樣子竟然是中毒而死。
一名卸甲寨舵主用劈雲鋤將那具屍身輕輕一翻,就聽噹啷一聲,一枚腰牌從那死屍身上掉了下來。
鐵破碑戴上手套,拾起那枚腰牌,只見腰牌上寫着數行怪異的文字。
那些文字與漢字迥然有異。
小鐵奇道:“爺爺,這是什麼字啊?”
鐵破碑緩緩道:‘這是沙陀文字,這上面的字跡就是顯示這個人的身份的。”頓了一頓,鐵破碑沉聲道:“原來,這些一直跟咱們作對的就是那沙陀人。”說吧,目光轉向連星。
連星點點頭,心道:“看來眼前這個屍身就是和自己在那骷髏嶺棺材洞中所看到的那個沙陀人是一起的。
連星心中一轉,沉聲道:“鐵前輩,你看這個黑衣人是不是中了那藍蠍子的劇毒而死?”
鐵破碑望着那黑衣人臉上那恐怖的表情,緩緩點了點頭,道:“看樣子,這個黑衣人就是中了那藍蠍子的劇毒。突然之間,便即斃命。”
連星心中暗暗駭異,心道:“看來這藍蠍子真是毒中之王,這黑衣人中了這藍蠍子的毒,還未感覺到痛苦,就已然斃命當場。這藍蠍子的毒真的是可驚可畏。”
衆人小心翼翼的繞過那具屍身,向前走去。生怕一不小心沾染上那屍身上所中的蠍毒,也就此陪着那具屍首,同赴幽冥。
卸甲寨一衆弟子跟着鐵破碑沿着那條甬道慢慢向南走去。走出數丈,又是一具沙陀人的屍骸躺在甬道之中,也是滿面漆黑,中毒而死。
這具沙陀人的屍骸卻好像死前經受許多痛苦,臉上肌肉扭曲。看上去恐怖之極。
卸甲寨衆人都是羣相側目。
衆人穿過那具屍骸,又往前走出數十丈,眼前中毒而死的屍骸越來越多。
小鐵奇道:“爺爺,這苗疆苗王和那沙陀人豈不是同黨?這藍蠍子是那苗疆苗王所制,怎麼會又將這些沙陀人毒死?”
鐵破碑搖搖頭,道:‘這其中必有古怪。咱們往前走過去,一看便知。”
衆人隨即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再行出數十丈,那甬道前方霍然一亮。原來已經來到這甬道的盡頭。
甬道盡頭外面便是那土城的邊緣。衆人走出甬道,眼前霍然大亮。只見已經置身在這阿房村的中央。
這阿房村的中央是一片極大地空地。約莫有上千丈方圓大小。空地之上。數十名黑衣大漢神情緊張,手中各持一把彎刀,圍成一個圓圈。
圓圈中央,一個頭戴金環的三十餘歲的中年男子神態傲然的看着面前的黑衣大漢。在他身前不遠的地上又躺着數十具屍骸。
看那些屍骸衣衫服飾,俱都是沙陀人無疑。
鐵破碑一揮手,命令卸甲寨衆人留在原地不動,自己和連星悄無聲息的撲了上去。
這一干沙陀人俱都神情專注,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圓圈中的金環男子,誰都沒有發覺卸甲寨衆人的到來。
那圓圈中的金環男子卻是遠遠的就已經發覺卸甲寨衆人。但那金環男子只是眉尖微微一挑,神色不變。冷冷的看着鐵破碑和連星二人慢慢逼近。
鐵破碑對連星一使眼色,二人陡然間提氣縱身,身形如電一般,已經來到那數十名黑衣大漢身後,食指伸出,分別點中那數十個黑衣大漢的大椎穴。
那些黑衣大漢待到發覺,已然不及,一個個翻身摔倒在地。
片刻之後,這空地上的沙陀人俱都躺倒在地。
連星和鐵破碑站在那金環男子面前數十丈外,和那金環男子凝眸對視,俱都是一語不發。
過了片刻,那金環男子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鐵老爺子數十年不出江湖,一身武功倒也沒有撂下,可喜可賀。”
鐵破碑心中一動,這金環男子竟然認得自己。這人是誰?看此人年紀輕輕,一身服飾絕非中原人士,莫非他就是那苗疆的使蠱的第一高手苗王?看年齡倒似年輕了些。
鐵破碑沉聲道:“閣下莫非就是苗疆的第一高手苗王?”
那金環男子哈哈一笑,道:“苗疆的第一高手如何敢當?在下區區,正是苗王!”
鐵破碑心中一凜,心道:“這個頭戴金環的男子,果然就是苗王。嘿嘿,誰遇到你,那也是前世不修。”當下那客氣話也就不說了。
鐵破碑對那苗王道:“不知苗王來此關中大地,有何貴幹?”
那苗王哈哈一笑,道:“在下久居雲南,一直渴慕中原風土人情,這不,數月前接到一位關中朋友的邀約,前來臨潼一聚。誰知來到此處之後,這幾位朋友竟然意欲謀害某家。在下實是忍無可忍,這纔將他們殺了一些。誰知這些朋友還是窮追不捨,死纏爛打,沒辦法,在下只好和他們周旋則個。”說吧,又是哈哈一笑,笑聲中傲氣十足。
地上一名沙陀黑衣大漢,聽了這苗王的話直氣的胸口不住起伏,大聲道:“你放屁。”
那苗王眼中寒光一閃,臉上還是笑嘻嘻的,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那沙陀的黑衣大漢怒道:“我說你放屁,你沒聽清嗎?你這狗賊。”
那苗王手中一直捧着一個四四方方的烏木匣子,此時聽那沙陀黑衣大漢如此辱罵,也不動怒,只是雙手一扳那烏木匣子的兩側,只聽搭的一聲輕響,那烏木匣子猛地打了開來,一道藍光嗖的一下從那烏木匣子中飛了出來,閃電般射到那沙陀黑衣大漢的胸口。
只聽啊的一聲慘呼,跟着那藍光又嗖的一下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