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星眼見那黑影從自己身後慢慢逼來。陡然間一個轉身,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拔出那柄削鐵如泥的匕首,閃電般抵到身後那人的咽喉之上!
那人啊的一聲驚呼。連星這才發覺,原來那人卻是鬼婆婆。
只聽鬼婆婆低聲喝道:‘臭小子,想害死我啊。”
鬼婆婆話音未落,就聽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喝問:“是誰在那裡?”
連星大吃一驚,想不到這黑漆漆的洞窟中竟然還有別人在此!
鬼婆婆低聲罵道:“臭小子,這次惹出禍來了吧?還不快走?”說吧,鬼婆婆轉身順着這山窟的南面通道快步奔了過去。
連星微一遲疑,身後面的追兵已至。只見那追兵豹頭環眼,滿臉絡腮鬍子,根根如鐵,身高大概有兩丈來高,一雙手跟個蒲扇相似。
那追兵簡直比連星整整高出兩頭。看上去就像一個巨靈神將,倘若穿上一身鎧甲,便和一個力士一般無二。
那追兵一步邁出,幾有一丈五六。數步邁了過去,就已經來到連星身邊。
連星想要閃避,已然不及。只好全身皆備。
那巨靈神般的追兵擡起一隻巨掌,惡狠狠的向連星當面抓來。
連星就在那巨掌將要落到自己頭頂之際,手臂上舉,匕首朝上!
只聽啊的一聲,那個巨靈神般的追兵手掌心被連星這柄匕首一下立時洞穿!忍不住痛極而呼!
連星順勢把匕首從那追兵的手掌中抽了出來,身形疾退。
那追兵虎吼一聲,不顧掌心流血,邁開大步向連星追了過來。
連星提氣疾奔,片刻間便即衝入這山窟的南面通道中。
甫一衝入通道,便有一隻手將自己一把拉住,跟着一股勁風拂過,將自己手中的火折撲滅。隨即一個低低的聲音道:“不要說話。”聽那聲音正是鬼婆婆。
連星見鬼婆婆似乎並沒有惡意,隨站在通道的暗處。身子一站定,便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衝入鼻端。
那幽香似蘭非蘭,似麝非麝,實不知該如何形容。
連星心中奇怪:“這是什麼香?如此古怪?”
就在這時,那個巨靈神般的追兵已然追到這通道之中。
連星和鬼婆婆緊緊貼在牆壁之上。黑暗中,只聽見那個巨靈神般的追兵站在地上,一動不動,呼呼直喘。似乎正在尋找剛纔傷自己的那個人。
連星凝目望去,好像那個金甲力士正在俯伏着身子,在那地上尋找什麼?
過了片刻,那個金甲力士似乎已經找到了什麼,高興的手舞足蹈。
突然,那金甲力士猛地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似乎遇到了什麼世間最可怕的事情。
然後,就聽轟然一聲大震,那金甲力士撲通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
黑暗中,連星心裡暗自嘀咕,這究竟是怎們回事?側身看去,只見那鬼婆婆也是在黑暗之中,嘴角邊慢慢露出一縷微笑。
一抹詭異的微笑!
過了良久,那金甲力士似乎一動不動,再也不發出任何聲息。
連星將火折再次點燃,火光照耀下,剛纔那金甲力士倒下去的地方只有一灘血水!
那個金甲力士已經無影無蹤!
那個金甲力士呢?
連星陡然間背上生出一絲寒意,在這片刻之間,這麼一個大活人就如此消失無蹤?
鬼婆婆走出暗影,慢慢走到那攤血水跟前,低頭看了看。然後嘴邊又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笑容詭異而又邪惡。
地上的那股香氣愈加濃烈起來。
連星目光四處搜尋,只見在那攤血水中有一個五色彩線金絲織就的的香囊。
那香囊上面繡着一個栩栩如生的蝙蝠。
這金絲香囊躺在血水中,顯得詭異而又神秘。
連星心裡一動,暗自道:‘難道是這香囊上面塗抹了化屍粉之類的物事?那個追兵順手拾起。而手掌心的傷口正好接觸到這化屍粉的粉末?纔會在頃刻之間死於非命,就連屍體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果然,便聽那鬼婆婆低聲道:“老婆子的化骨香囊如何?”言下頗爲得意。
連星嘿然一聲,沒有說話。
鬼婆婆指着那一灘血水,對連星道:“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連星眉尖一揚,沉聲道:“是誰?”
鬼婆婆慢慢道:“這個人也是你們倒鬥中人,盜墓門下。”頓了一頓,道:“這個人就是卸甲寨的卸嶺力士。”
連星心中一動,想不到這個形如巨靈神將般的大漢居然也是盜墓中人,而且還是卸甲寨的卸嶺力士。只是這卸嶺力士怎麼會來到此地?竟爾在這深山古墓中出現?
鬼婆婆接着道:“這卸甲寨的卸嶺力士共有兩位,分居左右護法。咱們現在殺的也不知是左護法,還是右護法。”
連星心裡奇怪,這個卸嶺力士難道真的是卸甲寨的護法?然則,如果真是的話,這個護法怎麼會如此輕易被鬼婆婆所乘?
鬼婆婆似乎看出連星心中的懷疑,沉聲道:“這個卸嶺力士死於這化骨香囊之下,還是託你的福。”
連星更是納悶,道:‘這卻爲何?”
鬼婆婆一字字道:“適才你是不是用匕首刺了這卸嶺力士一刀?”
連星點點頭,道:“不錯。”
鬼婆婆道:“你這一刀將那卸嶺力士的手掌刺破,這卸嶺力士隨後追來。而我就在這通道中放上這個化骨香囊。這個化骨香囊自有一股異香,想必這卸嶺力士聞到這化骨香囊所發出的異香,便即上前,拾了起來。
關鍵的是,這卸嶺力士拾起香囊的時候,沾染上那隻受傷的左手,而左手上血跡未乾。這化骨香囊上所塗得化屍粉卻甚是霸道。稍微聞到一點血腥之氣,便即循血而上。進入體內。頃刻之後,便會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變爲一灘膿血。”
連星看着那攤血水中五色彩線金絲香囊,忍不住心中一寒。這般美麗的物事想不到竟然能夠奪人命於彈指之間?
看來這世間的物事大都如此,愈美麗的愈是身具奇毒。孔雀膽,鶴頂紅……那一樣不是如此?
鬼婆婆臉露得意之色,正要開口吹噓幾句,突然臉色一變,一張口,又將連星手中的火折吹滅,低聲道:‘又有人來了。”
連星側耳一聽,果然,數十丈外,隱隱約約的又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
連星和鬼婆婆急忙退到黑暗之中。
過了片刻之後,十數個青衣大漢手持火把,從遠處走了過來。
連星和鬼婆婆慢慢往後退去,退到十餘丈外。緊貼着通道角落,將整個身子隱藏在黑暗之中。
片刻之後,那十餘個青衣大漢來到那攤血水面前。一個個都像是凶神惡煞一般,看上去俱非善類。
爲首一個滿臉絡腮鬍須的中年男人看到那個血水中的五彩香囊忍不住咦了一聲,臉上露出好奇之色。忍不住彎下腰去,伸出食中兩指,將那五彩香囊從那攤血水中輕輕提了起來。
黑暗之中,連星看見鬼婆婆臉上又露出一股興奮的神情。
連星暗暗皺起眉頭。心中不忍,忍不住便想要出聲喝止。
忽然背後一隻手指輕輕的在自己背上慢慢寫了四個字:不許出聲!
連星知道是那鬼婆婆所寫,回過頭,和鬼婆婆眼神一觸,只見鬼婆婆眼中露出一股寒意,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伸出食指又在他的掌心寫道:“這些都是卸甲寨的幫衆,平日裡殺人無算,作惡多端,死有餘辜!”
連星想起那日在蜀中卸甲寨的幫衆圍攻小龍女的事情,這些卸甲寨的幫衆卻是無惡不作。心底嘆了口氣,那聲呼喝終是沒有說出口。
眼見那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男子提起那個五彩香囊,放在眼前看了看,不覺有何異樣。只是感覺這五彩香囊發出的奇香甚是古怪。於是將這五彩香囊遞到旁邊另一名幫衆手中,那名幫衆看了看,也是一頭霧水。
那名幫衆又將這五彩香囊遞到另一名幫衆手中,衆人依次看了一個遍。
連星的心裡卻是暗暗沉了下去。這五彩香囊每傳到一名幫衆手中,便是將一名幫衆拉進鬼門關中。
那些卸甲寨的幫衆還是渾然不覺。
過了片刻,那最先摸過五彩香囊的絡腮鬍子,首先感覺到手上奇癢。忍不住伸手便去抓撓。
越撓越癢,不一刻功夫,手上便已抓破。然後就見那抓破的地方慢慢的流出一股黃水。黃水越來越多,沿着那絡腮鬍須的中年男子的手臂慢慢上行。
那黃水便似有極強的腐蝕之力一般,頃刻間,那中年男子的手臂上便即露出森森白骨。
那黃水還在迅速異常的向上而去。
那中年男子忍不住慘聲大呼起來。
旁邊的卸甲寨幫衆看得都是目瞪口呆,心中駭然。不明白爲什麼會發生如此狀況?
眼見那中年男子滿臉痛苦之色,慘呼聲在這幽深的山洞中遠遠的傳了出去。
那中年男子大聲道:“謝老二,快快。……”
卸甲寨中一個幫衆越衆而出,滿臉懼色,走到那中年男子跟前,顫聲道:“杜大哥,”
那姓杜的中年男子大聲道:“快拿刀來。”
謝老二口中一疊連聲的答應,急忙從另一個幫衆手中拿過一把鬼頭刀來,遞到那姓杜的中年男子面前。
那姓杜的中年男子疼的臉上冷汗直冒,喝道:“快拿刀,把我這條胳膊砍掉!”
蝮蛇噬手,壯士斷腕!
這姓杜的中年男子竟是要這謝老二將自己這條胳膊生生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