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做什麼?”我問他,那個金髮藍眼的男人其實更像是少年,看起來大概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纖瘦的身形、稚嫩的臉龐,穿着一身對他來說略顯寬大的衣服。
“在淨化。”他說,“你們這些女巫都被玷污了,需要重新換血。”
血在汩汩流動,我只覺得自己身體裡的力量在向外流動,而我心口處的鐘越走越快,也許我快要死掉了,但我知道我暫時還死不掉。
這時,外面的走廊裡響起了腳步聲,我看到又有一隊人要被關進這裡,接着我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
我吃力地擡眼望過去,眼前出現的人是一個非常非常英俊的年輕軍官,不管是鼻子的線條還是下巴的弧度,就連掛在脣邊一抹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都很假。
“安德魯軍官。”黑色盔甲的人上前行禮。
“怎麼樣了?”安德魯上下打量我,甚至在看我這個被稱之爲“罪人”的人,臉上還是帶着和煦的笑容。
“馬上就成功了。”黑色盔甲的人恭敬地回答,他在看安德魯時臉上滿滿地都是崇拜。
安德魯一直看着那個穿着黑色盔甲的人,連眼角都沒有多給我一個。
“結束以後把她送到訓誡室。” 安德魯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說。
我擡起眼皮看他,看着他離開,實在覺得他渾身上下有一種讓人噁心的違和感。
那兩個少年在不多時就收起了插在我身上的管子,我奄奄一息地被吊在這裡,哪裡也去不了,我甚至開始幻想要是一開始過來的時候就死掉好了。
當然這只是想象,不過鳳七到底去了哪裡?
此刻夜色已深,進入耳朵裡的哭叫和哀嚎已經漸漸消失了,但就在我後背的疼痛稍微緩解一點點的時候,我突然聽見門外有人。
我擡眼望過去,率先進來的是穿着黑色盔甲的人,不過他們比我白天見到的人多多了,接着我看到他們全部都簇擁着一個人。
這個人身量很高,身姿挺拔,站在那裡都感覺很有氣勢,他穿着華麗的衣服,衣服上裝飾着寶石和珍珠。
他有着一頭黑色的頭髮,長相非常英俊,甚至有些陰柔,他看着我,面部表情冷的像是冰,他高高在上的望着我,就像是在看他腳底下的螻蟻。
來到這裡之後遇見這麼多人以後,只有他纔算的上是一個真正的人。
“你就是最後一個巫女?”他張口說,他的聲音很輕,但卻十分有力量。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是我。”
“你知道法律規定神明只有一個嗎?”他問我,聲音很冷。
“我不知道。”我說,“信仰是我的自由。”
他像是生氣了,上前一步,與我的臉距離不超過五釐米,他盯着我的眼睛說,“你已經擁有很多自由了,你可以自由選擇明天晚飯吃什麼,可以自由選擇和誰交往。”
“我想要全部的自由。”我說,一個字一個字非常堅定,“自由本就是屬於我的權利。”
“你還太年輕。”他說,“只有我們偉大的國王提供給你的一切纔是健康的、正常的,因爲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污穢。”
我看着他臉上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我懂得自己分辨。”
他上前一步,“也就是說你不屈服嘍。”
我盯着他的眼睛說,“爲什麼要屈服?我爲什麼要對一個錯誤的人頂禮膜拜。”
我的話音剛落,他的修長白皙的手指用力掐住我的下巴,我的長髮落在他的臉上,我們呼吸糾纏,但彼此纏繞的氣氛卻絕對不是曖昧,我看到他的藍眼睛裡醞釀的風暴,同時我也看到了其他的東西。
我居高臨下的盯着他,儘管羽翼被折斷,儘管大腦已經迷幻劑催眠,儘管雙腿已被打斷,就連站起來都很痛苦,但我不僅要站,我還要跑。
他微微仰頭看着我,我看到他線條優美的脖頸,他上衣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讓人遐想連篇,他是一個非常適合親吻的男人。
“把她放下來送到訓誡室。”他盯着我說。
“是。”我聽到他身後的兩個士兵應聲道。
他離開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總覺得他那努力挺直的背影裡藏着一點什麼別的東西,但很快我就沒有心思去想那些了。
我身後的鎖鏈被放下來,但就算如此我的後背多了一道鎖,接着我終於看到了久違的女軍官,但她絕對不溫柔。
她強硬地把我拖了出去,接着我就被按進了一個還算乾淨地大水盆裡,只是這水盆裡的水涼的像冰,我渾身打哆嗦,任由他們在我的身體施爲。
洗完之後我被套上了一件乾淨的白裙子,外面罩了一件紅色的披風,還溼潤的長髮披散在肩頭,我的雙手雙腳還帶着鐐銬。
他們帶着我來到走廊上,只是這一次沒有按照來時的路,而是走了另一條路,不過我看到電梯是向上的,電梯門打開,我看到的是一間裝修還算不錯的走廊。
這條走廊的兩側依然有很多房間,只是裡面傳來的並非是痛苦的嚎叫,更像是歡快地叫聲。
他們帶我來到門上裝飾物最多的房間,他們打開門我看到,房間不大,但最顯眼的莫過於房間櫃子上的一個小蠟像。
小蠟像大概有兩個成人手掌那麼大,是一箇中年男人坐在王座上的樣子,他的頭上戴着王冠,只是那王冠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是骷髏裝飾着華麗的珠寶。
國王的長相併不算醜,甚至可以說算的上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只是他臉上的每一條皺紋,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甚至就連衣服的褶皺都很假。
櫃子上除了國王的蠟像還有大約四五本書,全黑色的封皮,雖然很久,但一看就知道是用心保管的,封皮基本沒有破損。
“這就是你們的國王?”我問她,語氣很平靜。
但是她沒有回答我,她只是指了指華麗的地毯對我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