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看了一眼趙佳,又看了一眼依然坐在地上的女孩,那個女孩抱着手臂坐在角落裡,她嘴裡喃喃的念着什麼,但是我什麼都沒有聽清楚。
“快走吧。”趙佳笑着對我說,她的眼睛直接掃過那個女孩,彷彿她根本不存在,“馬上就要上課了。”
我放開趙佳的手,對她搖搖頭,轉身走到女孩跟前,彎腰對她伸出手。
本來抱着膝蓋縮在牆角里的女孩愣了一下,她怯生生地擡眼看我,她盯了我半晌,脣角不知道爲什麼露出了一抹笑容,這笑容讓我心驚,我彷彿又看到了那個黑影,它又出現了,又重新纏上了少女,甚至就連我也沾染了一些。
“江小夏……”趙佳在身後叫我,她的語氣裡有不耐煩,還有一絲顫抖,她說,“離她遠點,要不然下次……”
要不然……我注意到趙佳還有後半句話沒有說。
“要不然什麼?”我問趙佳。
趙佳的眼神裡有閃躲,倒是我身後傳來了那個女孩的聲音。
她說,“要不然下一個就是你。”她咯咯的笑了起來,她玻璃似的瞳仁盯着我和趙佳,讓我不自覺得的後退一步。
“爲什麼?”我盡力和善的問她,雖然她的笑容讓我很不安。
女孩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趙佳,最終伸手重重的打了我一下,推開我跑開了。
我看到黑色的影子不停歇地撲向她,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甚至看到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出現在趙佳身上。
“你怎麼了?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趙佳笑盈盈地問我。
“你感覺不舒服嗎?”我問她。
趙佳上下看了看自己說,“沒有,我感覺自己很好。”
“嗯。”我壓下心頭的疑慮跟着她離開這裡。
我們兩個人走在走廊裡,有面目模糊的同學匆匆在我跟前走過,我看不清楚他們的臉。
“早就和你說了不要接近她。”趙佳撇撇嘴對我說,我看到她身上的黑色影子越來越大。
“爲什麼?”我走到趙佳身側問她,她似乎很抗拒和那個女孩子說話。
“因爲……”趙佳踮起腳尖湊近我的耳邊說,“太接近她就會變成她。”趙佳說完臉上就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容看上去很邪惡,她似乎快要和她身後的陰影合爲一體。
我重新回到教室,教室外面依然是有着燦爛陽光的正午,依然是物理課,那個老師依然盯着我,幸好滕芝沒有來。
“你要回宿舍嗎?”上完課後趙佳問我。
“嗯。”我抱着課本說,“一起嗎?”
“不用了。”趙佳笑了笑。
我慢慢坐在椅子上收拾東西,看着教室裡的人越來越少,同學的臉在我的大腦裡留不下任何印象,當他們走出教室就被我遺忘了。
我抱着書本來到走廊,走廊裡空無一人,我企圖找到一些線索。
“我……喜歡你。”當我走過一間教室的時候聽到裡面的對話,是趙佳的聲音。
我靠在教室外面的牆壁上,避免被他們看見。
“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回答的人是滕芝。
“是江小夏嗎?”趙佳說,“你爲什麼會喜歡她?”
我聽到滕芝笑了一下說,“大概是因爲她不喜歡我吧。”語氣中有點無奈和自嘲。
呵,喜歡?我聽到這種話都想要大笑出聲。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就算是讓我當替身我也是願意的。”趙佳說,“只要你閉上眼睛,把我當成是她就好了。”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我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眼前是正在熱烈接吻的兩個人,同時我也看到趙佳身上的陰影越來越大了,她幾乎要包裹住滕芝。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它會傳染嗎?
我離開這條走廊,我一邊走一邊想,我堅信他們讓我看到的東西都不是毫無意義的。
此刻我躺在宿舍的牀上,那些散發着腐臭的百合花被我打包扔出了門外,但那花的腐臭味卻還縈繞在我的鼻尖。
“啊!”睜着眼睛盯着窗外的我突然聽到了一聲極其慘烈的尖叫。
我一下子從牀上坐起來,但那女孩卻再也沒有發出聲音。我想起了少女的眼睛,那雙就像是玻璃球一般的眼睛。可我又想起她對我說話的態度,我不太確定她是否在向我求助。
但……
“總要去看看她。”我從牀上起身披上外套,夜晚有點冷,窗外是一片被濃霧籠罩着的星空。
我輕輕打開房門,門外很安靜,我能聽到我的腳步在走廊裡迴響,我清楚的知道此刻只有我一個人住在這裡,可我卻一直覺得很不安,總覺得這靜謐之中似乎隱藏着什麼東西。
我想起了鳳七,如果他在這裡就好了。至於厲錦只要我找到他的時候還有呼吸就行。
“我要離開這裡。”我聽見有聲音在走廊裡迴響,聲音很熟悉,是白天見過的那個女孩。我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出大腦,決定快點找到那個女孩。
走廊兩側有很多緊緊鎖着的房間,我不太確定是到底哪一間。
“不過既然是鎖住的房間,那又是誰把她關起來的。”我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試圖找到聲音發出的地方,可是那個聲音忽遠忽近,我不太確定到底是哪裡發出來的。
終於,我走到一扇房門跟前,一把生鏽的鎖鎖住了它,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它大概會自己打開吧。”我自言道,畢竟這樓裡的鎖似乎都會自己打開,果然我剛剛走到這扇門跟前,就只聽見“咔嚓”一聲,鎖就自動打開了。
我猶豫了一下打開房門,撲面而來的是灰塵,嗆得我咳嗽了好幾聲,這房間與我的房間沒有什麼不同,一張單人牀和書桌,但裡面很破敗,彷彿幾十年都沒有人用過了。
“她不在這裡。”我說,房間裡並沒有人,但我依稀還是能夠聽見女孩的叫聲,而且它聽起來越發的悽慘了。
是在上面嗎?我心想。
我又重新來到走廊,我一扇又一扇打開所有的門,但房間裡都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