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觸摸圍牆,冰冷的觸感突然讓我有一點心慌。
爲什麼圍牆的建造者們不憤恨?爲什麼他們不用仇視的眼神看我們?反而露出那種悲慼的表情。
圍牆的外面到底有什麼?
我望向詹姆,他還是一副意氣風發的表情,我們拆掉圍牆是做錯了嗎?
我看着周圍的人,他們的眼睛裡都充滿了希翼,我看到圍觀的人羣中原本還是蛆蟲人的他們都砰的一聲變成了正常的人類。
我不管,已經走到這一步就不能夠反悔了,不論外面到底是什麼,我都要面對。
“拆吧。”詹姆示意所有的人。
他首先拿起了工具,重重的打在了圍牆上,接着所有的人都衝了上去,他們用盡各種方法,用各種各樣的工具去拆掉圍牆。
我木然的站在人羣之中,卻失掉了一開始的勇氣。
我陷入迷茫之中,我不知道我自以爲是的想法是否是正確的,還是會將這裡的人再一次拖入地獄。
“拆開了!”正在拆圍牆的一個人突然喊道,“拆開了。”
我舉目望去,我看到厚重的圍牆上開了一個洞,人們蜂擁而至,所有的人都瘋狂的涌了過去,他們拼命的想要擴大那個洞。
終於,那個洞變得足夠大了。
“我們走吧。”詹姆走到我身側對我說,他試圖伸手扶我。
我裹緊外套揮了揮手,拒絕了他的好意。
我慢慢向着圍牆處走去,我看了一眼還木然站在一邊的上面的人,他們看着我們,我竟然發現他們的脣角竟然帶着冷冷的笑意。
我不禁開始顫抖,就在這個時候白的力量開始在我的身體裡高速運轉,我咬着嘴脣,竭盡全力的剋制住她的力量。
我不會輸。
我擡眼看四周,早就已經順着圍牆出去的人沒有回來,瘋狂着想要出去的人羣安靜了。
詹姆也停了下來,他看着我。
我對他點點頭,不論外面是什麼,我總是要看看的。
我一步又一步向着外面走去,終於我踏出了圍牆,但眼前的一切卻讓我眩暈。
因爲出現在我眼前的並不是我想象中的自由的城市,而是一片廢墟,地面上全是剛纔出去的人的屍體。
狂風捲着黃沙襲來,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氣味,血色的天空重重的壓下來。
這是一個比之前城市更加壓抑的地方,可這個地方的圍牆在那裡。
“砰!”一顆子彈向我襲來,打中我的心臟,而我在此刻終於明白爲什麼上面人的表情會是這樣,也終於明白爲什麼會有那麼多育兒巷,也終於瞭解爲什麼要建立圍牆。
原來是爲了保護我們。
只是事到如今我還是想說,我想要自由,而非一無所知的保護,但他們呢?
我回頭看圍牆裡面的人,他們正瘋狂的想要把圍牆賭上。
我倒在地上,喪失了希望的我,終於讓白的符咒爬滿了全身。
“你看活着是一件多麼疲憊的事情。”白說,“把你的命交給我。”
我不願意。
“沒有了希望的你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白繼續說。
有……意義吧。
“交給我吧,把一切難過和絕望都交給我吧。”白說。
她抱住我,身體就像是溫水一般溫暖,非常舒適。
我多想就這樣睡過去啊,我好累啊,總是和這個抗爭,和那個抗爭,可到最後我似乎依然兩手空空。
白抱住我,她把我的臉埋進她的肩頭,真的非常溫柔。
“睡吧。”白說,“在這裡你會非常安全。”
“我要睡了。”我喃喃自語,“我不要再折騰了。”
我需要休息,不管是符咒、椒容公主、還是程玉,我全都不想要,我只想要安安穩穩的睡一覺。
“江小夏。”但就在我馬上要進入最深沉的睡眠時,一個聲音憑空響起。
是誰?好熟悉。
“江小夏。”他又響起來了。
啊,我知道是誰了,是鳳七!
可鳳七是誰,我想了想之後才反應過來。
鳳七!我的大腦中出現了鳳七的臉。
我答應過他的,我答應過他會幫他找到椒容公主,也會治好他的傷。
身體裡好像有一把鎖打開了,生命的力量充斥着我的全身。
我在迷濛中睜開眼,我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黑暗的世界中。
這裡是白所在的牢籠,但柵欄已經壞掉了,白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現在正抱着我。
我發現白長大了,她變得和我一樣大,不再是個孩子了。
“白……”我輕輕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轉頭看我。
我看到了一張絕美清冷的臉,她的脣邊勾勒出一絲笑意,不過稍縱即逝,換上了一副悲傷的面孔。
“對不起。”我聽到她說。
不要對不起。
這是你死我亡的戰爭,不論是誰死掉都不需要對不起。
“我還不能把身體給你。”我說着的同時反手抱住了白,手心裡長出了綠色的藤蔓緊緊的纏住了白的身體,接着我離開了白的懷抱。
白跌坐在地上,穿着白色衣服的她坐在那裡,就像隨時都可能會飄走一樣。
她憂傷的看着我,顯然已經知道她輸了。
“我輸了。”她坐在地上說,此刻的她與之前的歇斯底里不同,“只剩下一步,我就可以出生了。”
“嗯。”我坐在地上看着她,心底突然涌起一絲憐憫。
白擡眼看我,眼中帶着一絲釋然,她幽幽地說,“我不爭了,人是爭不過天的,你很想知道我是從哪裡的吧,我現在就告訴你。”
“好。”我點了點頭。
如今的我不怕她耍什麼花招,因爲我有足夠的力量對付她,嫆灩的力量已經與我融爲一體。
就在這個時候白的身上涌起了一個光球,是純淨的白色,那是她靈魂的力量。
那光球顫顫巍巍的飄到我身邊來,我指尖輕點,瞬間就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是一個大祭壇,周圍燃燒着烈火,我看到無數人匍匐在地,口中呢喃着什麼,他們的表情如此的虔誠。
這裡有着與鬼王溫蛟同樣的氣息。
我擡眼望去,看到了端坐於高臺之上的白,這大廳的頂部並沒有封起來,月光灑在她的長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