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轉頭看我，她的臉看起來依然冷冰冰的，但眼眶卻是紅得。
她只是個不太擅長表達的孩子。
“我……不想回去。”她低聲說。
我靜靜聽着，我瞭解她的爲難，她只是覺得不好意思。
馬車車窗外面已經是黃昏了，赤紅的太陽染頭天邊棉花似的雲朵，街面上是走來走去的路人，我突然覺得恍如隔世。
“凌雲門一定是在策劃什麼陰謀。”阿阮突然開口。
我偏頭看她，她望着我接着說，“那個大廳有問題。”
我想起了位於大廳地板的圓形門。
我點了點頭示意我已經記在心裡了。
“昨天戲風和我說，我本來應該是入凌雲門的。”阿阮經過這件事似乎和我親近了很多，她看着我說。
“是師父把我從凌雲門的人手中搶走的。”阿阮沉默了一下說，“戲風說師父是看中我天分好。”
我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頭髮，問她，“很多事情聽別人說不重要，重要的自己看到了什麼，自己相信什麼。”
阿阮點了點頭。
我們回到了月門，阿阮恢復了一點精神，可以自己慢慢地走。
我們幾個人來到大殿上，章英坐在琉璃階上的椅子上，看到我們進來，尤其是在看到阿阮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一絲凝固，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常態。
“謝謝。”章英說，他看阿阮的眼神有些躲閃，甚至是害怕。
我的大腦中突然多了一個想法，也許章英已經愛上了阿阮。
一個人愛不愛一個人是可以從眼神中看出來的，不論他再怎麼掩飾，再怎麼躲閃，再怎麼口是心非都可以感覺出來。
我從很早就知道，如果一個人口口聲聲說愛我，但不論是他的眼神、態度、還是動作，我都沒有感覺出來，那我可以肯定他不愛我。
我突然心疼起白，也開始同情章英。
我想章英之所以拒絕阿阮，也許有如果愛上了阿阮，那麼就是背叛白的想法。
“阿阮，你怎麼樣？”猶豫了半天章英終於問出口。
阿阮擡眼看章英，面色發白，眼睛紅紅的，她恭敬地說，“沒什麼，師尊。”
章英點了點頭。
我把阿阮送回了房間，和鳳七坐在迴廊上。
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迴廊裡我特意掛了一個紅紅的燈籠，鳳七坐在我身側，他的臉在陰影裡。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怎麼樣？”我問鳳七。
“我陪你去死。”鳳七乾脆利落地說。
我轉頭看他，注視着他亮晶晶地眼睛，我說，“我會用盡全力讓你復活，所以請你不要丟下我。”
來到這裡以後，我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什麼，但我又不敢確認。
我的手指落在他的胸口處，那裡有一朵紅到發黑的花朵在綻放，我的指尖長出了一朵灰色的小花。
但鳳七卻在這個時候握住了我的手，他說，“我不想……失去力量。”
我望着他，他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彷彿已經不堪重負。
我聽到他小聲說，“那樣我會感覺自己距離你很遠。
我握住他的手，偏頭吻在他的額頭上，他的額頭一片冰涼，這樣脆弱的他讓我滿心歡喜，又充滿悲傷。
他的樣子像一個少年。
鳳七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第二天起牀的時候，阿阮已經好多了，章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似乎打算想要冷靜一下。
而就在這個時候，山門又一次被敲響了。
我打開山門，出現在眼前的是盧秋介紹的少年，只是這少年看起來十分狼狽，他身上土黃色的道服已經破了，上面沾滿了泥土和血跡，他的頭髮也亂七八糟，他還算清秀的臉上被劃了一道，血跡已經乾涸。
他把一根樹枝插在地上強撐着身體，整個人站在那裡搖搖晃晃。
“你怎麼了？”我連忙上前扶住他，他還只是個少年啊。
少年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指非常用力，他虛弱地開口說，“盧師兄被殺了。”
我聽到他的話心中一顫，連忙把扶起他，把他帶進房間，順便叫來了阿阮、章英、鳳七。
他脫掉了骯髒的道服，靠坐在牀邊，他似乎不願意在我面前露出軟弱，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
“昨天戲師兄醒過來後發了脾氣，想要把我和盧師兄都殺死。”少年說到這裡得時候垂下了頭，“盧師兄爲了保護我被殺掉了。”
“你們門派可以隨意殺人嗎？”我皺眉問，其實這是我昨天就想問的問題。
少年的眼神有些閃躲，“凌雲門以強者爲尊。”
我點了點頭。
“你暫時先留在這裡吧。”我說，“這裡有我在，他們暫時還不敢大張旗鼓的找麻煩。”
少年點點頭，我起身打算離開，但少年卻拉住了我的衣袖。
“我想要變得和你一樣強。”他輕聲說。
“好。”我應了一聲。
我本以爲經過昨天的那番折騰，凌雲門的人暫時應該沒有臉來到這裡了。
但其實不然，就在少年剛剛在客房裡休息沒有多久，山門又一次被敲響了，只是這次來者不善。
來得人是替凌雲門送信的，信是給章英的，章英拆開信，讓我們每個人都讀了一遍。
信是現任修道聯盟的盟主、凌雲門的掌門寄來的，信上寫着讓章英交出我和鳳七，否則就要帶領修道聯盟徹底踏平月門，親自來抓我們。
我看完信差點笑出聲，不過我想起白曾經說過，之前曾有我所在世界的人來到這裡殺死了很多人，因此他們有一個協定，每當有異世界來人的時候，所有的修道者都要聯合起來殺死他們。
也許修道聯盟就是藉着藉口來踏平月門。
不過他們爲什麼那麼有自信，他們憑什麼人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抓住我，到底是有所依仗，還是虛張聲勢。
“我們要怎麼辦？”阿阮問我，她的一隻手已經握住了劍柄。
“先等等。”我說，“看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我也請阿阮幫忙寫了一封信，上面的大概意思是邀請凌雲門的掌門來談談。
其實是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