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坐。”我示意工裝男人坐在椅子上。
葉清歌一看我拿起筆，就把梅若春手裡的筆記本搶過來又一次放到我跟前，一副求表揚的樣子，我摸摸葉清歌的頭髮。
梅若春看了一眼葉清歌，又看了一眼我，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只是相比於平時的笑臉，他現在的笑容明顯多了幾分真心。
“你認識電梯裡的人嗎？”我問工裝男人，我總覺得工裝男人有點奇怪，我想起之前在電梯跟前遇到他時他的樣子。
工裝男人垂着頭說，“我見過，但是不熟悉。”
“你在這醫院裡主要是做什麼的？”我又問他。
工裝男擡頭看了我一眼說，“我在這裡主要就是簡單的修修東西。”
“電梯你也負責修理嗎？”我問。
工裝男說，“我不負責修電梯，就是我之前在電梯公司幹過，所以有時候院長會找我來修。”
“你還管着監控？”梅若春突然插話。
“嗯。”工裝男應了一聲。
“你在這醫院裡管這麼多？”我皺眉問工裝男，“工資給你很高嗎？”
工裝男想了想說，“我一開始應聘的是保安，後來院長看我之前還幹過修理工，有的時候東西壞了就會找我修，我的工資不高，只是住在醫院，吃在醫院，所以用不了多少錢。”
我點了點頭，心想這院長真是算的一手好帳。
“那你不覺得不滿嗎？”梅若春又插話道，“你自己辛苦的幹着好幾分工作，卻只能拿到微薄的工資，院長還有外科主任卻能夠穿着名牌奢侈品，你難道不想讓他們死嗎？”
梅若春這話真是字字誅心。
我轉頭仔細觀察着工裝男的表情，但工裝男的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依然很舒展，他看起來並沒有因爲梅若春的話感覺不適。
他說，“我沒有覺得不滿。”
“你關掉電梯的時候確定電梯沒有人是吧？”我問工裝男。
工裝男點了點頭，“我確定沒有人。”
“好。”我說，“梅若春，我們看看監控錄像吧。”
就在我們打算看錄像的時候，跟隨院長去取死亡記錄的衛鶴回來了，他捧着一個髒兮兮的紙箱走到我跟前，臉上是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這些都是醫院近幾年的死亡記錄嗎？”我問衛鶴，同時示意衛鶴把紙箱放在桌子上。
“嗯。”衛鶴說，“這些都是外科主任在的這幾年的死亡記錄。”
由於不能通過電腦把外科主任所造成的醫療事故找出來，所以只能夠一個一個的翻找，但就算採用如此落後的查找方式，我們也找出了不少。
外科主任的病人在手術中，或者是術後的康復階段死得人，平均每個月兩個，這應該是相當恐怖的數字。
我把死亡記錄合上說道，“現在總體的情況我已經大概瞭解了，現在我們看看監控錄像吧。”
梅若春早就把錄像帶放進了錄像機了，畫面在一片雪花之後恢復了正常，一開始電梯都在正常運轉，這是電梯停運之前的錄像，接着我看到畫面抖了抖，電梯裡的燈閃了幾下，然後我看到整個電梯變成了紅色，裡面突然多了無數人，他們全部都七竅流血、缺胳膊少腿，但那紅色只是一瞬間，若非我們一直盯着屏幕，只怕我們也看不到。
工裝男看到那個場景嚇得後退一步，我轉頭看他的表情，他臉上的驚恐不像是假的。
我們繼續看電梯裡面的場景，我看到電梯又在正常運行，很多人在電梯裡進進出出，而且我發現蒙着白布、躺在病牀上已經死去的人進出電梯最多。
我不禁想難怪那個電梯裡那麼陰。
很快一天又過去了，除了偶爾電梯燈閃幾下外，基本沒有什麼變化。
我按下錄像機的暫停鍵，我問工裝男，“之前電梯燈閃得時候，你去檢查過嗎？”
工裝男點了點頭說，“我去檢查過很多次，但那裡沒有問題，後來我們就習慣電梯閃了。”
“我看到這裡面有好幾次都運送了屍體，你們的停屍間在哪裡？”
“在地下室。”工裝男立刻回答。
“你們的屍體一般都怎麼處理？”我問。
工裝男想了想說，“一般是打電話叫親人來聯繫火葬場火化，也有那些沒人要的屍體，需要我們自己去聯繫。”
“沒人要的屍體多嗎？”我問。
工裝男聽到我的問題，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奇異的笑容，他這個笑容與他的氣質非常不相符，帶着某種諷刺，他說，“很多。”語調有點詭異。
我點了點頭，把他的樣子記在心裡。
我又按下錄像機的播放鍵，終於到了電梯停運的前一天了。
一切一如往常，醫護人員、還有家屬在電梯裡進進出出，依然有很多死人被推進來。
我看到了那個死去的大夫進來，活着的他看起來很讓人討厭，他看起來趾高氣揚，整個人處在那種誰都看不起的狀態。
他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後跟身側的護士說了幾句，但緊接着他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面色一下子變了，等電梯門開了的時候，他立刻逃了出去，他身側的護士看着他的樣子，表情特別奇怪，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他到底看到了什麼？”我問梅若春、衛鶴、葉清歌三個人。
葉清歌在錄像帶播放的時候緊緊抓着我的胳膊，幾乎就連看都不敢看。
她顫抖着聲音說，“也許是鬼吧，曾經有鬼特意從鏡子裡鑽出來嚇我。”
“是那個纏着你的鬼嗎？”
“嗯。”
衛鶴接着補充道，“我也見過，有些鬼專門守在電梯裡，因爲電梯上下不接，所以鬼比較適宜呆在那裡，不過小夏姐你放心，以後有我守在你身邊，保證鬼都不敢靠近。”
衛鶴不太適合在欽天司工作，他適合去街面上當大哥的狗腿子。
梅若春勾脣看着我們，他說，“下面纔是重頭戲。”
我點了點頭。
錄像帶看到最近的日子，下一盤帶子就是電梯被封的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