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可以向神明祈禱,她可以讓人類張開翅膀。”這一句話深深鐫刻在我的腦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整個世界只有一些女人可以張開翅膀,從她們張開翅膀的那一剎那,她就是一個巫女了。
但就在我想要飛得更遠,離開這裡的時候,我的全身突然疼痛起來,我感覺到自己呼吸困難。
“回去!”我聽到穿黑色盔甲的士兵衝我喊,他的手裡抓着綁住我脖頸的鎖鏈。
但我不想就這麼回去,我不想認輸,我看到天花板上有一角陽光,我向着那裡飛過去,但是我的身體越來越疼。
“回來吧。”我聽見黑色盔甲的對我喊,“不要妄想掙扎,螻蟻的宿命就是螻蟻。”
只要一點點就衝出去了,但就在此刻牆壁兩側又一扇門打開,我看到一張金色的網出現,把我重重的兜住,接着我就被扔在了金色的籠子裡了。
“放我出去。”我叫了一聲,但是他並沒有理我。
我一直被關在籠子了,他們沒有給我準備飯食,我聽到他們的說法是爲了剪斷翅膀的儀式時,我的狀態更好看。
在儀式的當天,我被他們抓住換上了隆重的禮服,金色的長袍上面繡着大片大片赤紅的花朵,還有無數張開翅膀正在飛翔的鳥兒,我的頭上帶着繁重的首飾,長長的紅色絲絛垂在地面上。
此刻的我是祭品,一個鞏固國王統治的道具。
我的翅膀被強迫張開,吊在天花板上,兩條鎖鏈鎖住了它,我的雙手輕輕垂下,因爲極致的飢餓我就連擡眼皮都沒有力氣。
一整天我都看到有人從外面進來,他們穿着華貴的衣服,表情喜悅,他們都是這個世界的既得利益者。
但同時我也看到的工作人員,他們的臉上還帶着狂熱,他們堅信是我這樣的異類帶來了厄運,殊不知正是這樣的他們給自己帶來了厄運。
也不知道,當我這樣的異類死後,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們。
當說話的人死掉,那麼沉默也是錯得,當沉默的人死掉,那麼沒有唱讚歌的人也是錯得。
最後所有的人都會跪在國王的臺階下爲他們唱讚歌。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嗎?
規則約束的是我們這些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的人。
整個帝國只用一個大腦來思考很容易吧。
他們對穿着華麗衣裙的我指指點點,彷彿我是什麼怪物,在陸地上跪太久的你們已經忘記如何飛翔了嗎?
我向着整個大廳的最高處望過去,據說國王正在那裡。
不過我率先看到的人是鳳七,他看起來更憔悴了,左手捂着胸口看起來非常疼,他望着我眼睛裡沒有一絲笑意。
他的眼神很堅定,我知道他會救我。
我向下望去,人們發出驚歎的叫聲,他們曾經有翅膀的,只是他們忘了,我想以後再國王的統治之下,他們永遠都不會記得起來。
我擡眼望過去,高臺上的人都向下看着我。
我注意到坐在國王身側的人正看着我,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
我看到他站了起來,非常虛弱,他在向我走來。
國王轉頭看向他,接着我看到穿着兩個黑色盔甲的士兵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後他就被帶走。
我向下看向觀衆席,希望能夠找到梅若春、葉清歌、衛鶴,但下面的人統統都只有一張臉,都只有一個表情。
我還打算繼續看下去的時候,籠子下面的高臺之上走出來了一個人,他站在金色的籠子下面,對觀衆席上的人揮了揮手。
“今天,我們來到這裡是爲了見到我們國家最後一位巫女。”那個男人說,我看到他穿着一件藍色的長袍,戴着一頂奇怪的金色帽子,他的眼睛上畫着紫色的眼線。
他的話音剛落,我就看到下面一陣歡呼,他們對於看到我如何被公開處刑顯然非常感興趣。
“巫女,在很久以前被認爲是純潔的象徵,是神明的女兒,她們都是被祝福的。”他說,他臉上的表情很誇張,“人們對她們頂禮膜拜,親吻她的腳尖,企圖得到祝福。”在他說話的時候我聽到一陣優美的小提琴聲。
觀衆席聽到他的話都笑了起來,那個男人攤開手掌對着下面的人無奈地笑了笑。
“但隨着時間的發展,以及我們偉大國王的出現,讓我們知道了所謂的巫女根本不是神明的使者,而是惡魔的寵物。”那個男人說,這時音樂轉爲低沉。
“她們是惡魔的侍女,爲惡魔服務,即使她們有着潔白的翅膀。”男人說,“今天我們將見到這個國家的最後一個巫女,我們將親眼見到她在天空中飛翔,不過也僅此而已。”他的口氣中透着遺憾。
男人的話音剛落,觀衆席上的人安靜下來,顯然他們都想看我飛。
這個時候,我的籠子被打開了,一個戴着黑色頭盔的士兵命令道,“飛。”他命令我的語氣就像是對一條狗說話。
我看了他一眼並不迴應他。
這個士兵顯然被我輕蔑地眼神惹怒了,這一次他沒有命令,而是直接拉動他的鎖鏈,我全身劇痛,我被拉出了籠子直直地向下面摔去,風抽打在我的臉上,讓我覺得有點痛。
如果我沒有張開翅膀,那麼在下一刻我就會摔死。
我急速的下墜,我看到觀衆席上那些人的驚呼,他們長大的嘴巴看上去就像是一頭頭蠢豬。
我向着整個大廳最上面望去,鳳七的座位依然是空的,他不在這裡。
我依然在下墜,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我會飛。
我在馬上就要跌入地面的一瞬間張開了巨大的翅膀,那巨大的、潔白的、在這個國家受到詛咒的翅膀。
我聽到觀衆席上的那些人讚歎的聲音。
我不自由。
他們以爲讓我栓上鐵鏈就在這個巨大的大廳裡飛翔就算是自由。
不是的,這只是他們自以爲是的恩賜。
我閉着眼睛,風穿過我的身體,迷濛中我看到古時所有人自由飛翔的場景。